第82節
陸衍繼續道:“可我也并沒有對父皇無禮,只不過是教訓一下驚擾了太子妃的賊人罷了。” 沈辛夷還沉浸在錯愕中,太史捷在一旁解釋:“皇上這次來,是瞞著所有人悄悄潛入的,他又想對太子妃不利,這事兒本就不占理,就怪不得別人把他當賊寇追殺,哪怕皇上出了什么事,太子只要問一句為救太子妃,誤把父皇當成賊寇,父皇為何要無端對太子妃下手?皇上就解釋不出來了,皇上私下雖多有手段,卻不好拿到明面上說。” 沈辛夷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又轉向陸衍:“你和我阿爺...” 她欲言又止,直直地看向陸衍... 陸衍抿唇一笑,三言兩語把當年的誤會解釋一遍:“當年皇上為了構陷你父親,以你父親的名義給沈貴妃送了藥,又以你父親的名義推波助瀾,他這才被冤了這么多年。” 沈辛夷越聽眼睛越大,似乎在糾結先問什么,半晌才出聲:“你...信嗎?” 其實她問的不對,應當問你選擇信了哪個?本來這事兒就沒有確鑿的證據,陸衍能信哪個,全憑他自己了。 陸衍手指蹭著她的下巴:“我信你父親。”他聲音漸低:“更是信你。” 沈辛夷眼眶一熱,突然有種想落淚的沖動,不知是為他,還是為自己。 他手指上移,楷去她眼角邊的淚珠。 周氏太史捷等人見兩人如此,都主動避開了去。 兩人敘話敘了好近一個時辰,齊叱才帶著人回來,他身上帶了傷,還有被火灼燒過的痕跡,他先高聲道:“殿下,那起子賊寇jian滑,見我們追過去,直接放了把火,幸好我們已經擒住了賊首。” 他壓低聲音,湊到陸衍身邊:“皇上不知為何,由著我們說他是賊寇,也不出來澄清身份。他在后撤的時候,不慎摔斷了腿,而且皇上不知中了什么風,身上臉上撓的一塊一塊的,臉都快毀了,他現在已經昏過去了。” 陸衍嘲諷一笑:“他自己用了下作手段對付婦孺女子,自然沒臉承認,堂堂皇帝追殺太子妃,說出去他不得聲名狼藉?” 他頓了下,笑容發冷:“偏不讓他如意,你這就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說皇上為了脅迫太子,欲對太子妃不軌,一路掩藏蹤跡欲對太子太子妃不利,而后被太子當成賊寇傷了。” 齊叱得令,沈辛夷不禁一笑:“你是個促狹的。”她要是文昌帝,醒來之后知道這個估計得羞憤自盡。 她又問齊叱:“你可瞧見姬仙師了?就是一個一頭白發的年輕人,別誤傷了他吧。”方才她只顧著激動,差點把姬長晝給忘了,這回她能順利逃出來,多虧了姬長晝。 齊叱迷惑地撓了撓腦袋:“沒見到啊。” 姬長晝手段詭譎,自保還是不難的,沈辛夷放松了神色,點了點頭。 她問完之后,才發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竭,一臉倦怠地靠在陸衍身上:“你處理完就帶我回京吧,我再也不想待在這兒了。” 陸衍愛憐地親了親她的眉心,點頭應了個是。 ...... 時光如水,轉眼便過了一個多月。 陸衍已經帶著素素回了京城,順道把文昌帝一并帶了回來。 文昌帝其實傷得不重,沒過幾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但他在位一日,陸衍心里就一日不舒服,干脆對外宣稱文昌帝一直昏迷不醒,把他強行送到了皇莊上‘調養’。 文昌帝作繭自縛,這次南下目標就是太子妃,為了隱藏蹤跡不讓人發覺,他沒帶足夠多的人手,無法跟陸衍抗衡,只能任由他擺布。 陸衍先傳出了文昌帝欲謀害他的事,又傳出他先后謀害先皇后和先太子的事兒,等傳言發酵出來,文昌帝已經是聲名狼藉,人人唾罵,也因此百姓對文昌帝被送到毫不關心,反而在心里隱隱盼著他早些死了,能讓如今的太子即位。 民間百姓尚且如此,朝中那些官員更是見風使舵。 陸衍本就多方布置,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接管了朝政,除了沒頂個皇上的頭銜,跟皇上沒有任何區別。而且文昌帝被他拿捏在手里,他想什么時候稱帝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唯一不美的是,太史捷瞧過沈修遠的病情,遺憾宣布他這輩子再也不能舞刀弄槍了——對于一個將領來說,這幾乎等于是告訴他職業生涯終結了。 沈辛夷頗是難過,沈修遠卻看得開,反倒高興以后能攜妻子游山玩水了。 他心胸開闊,身上的余毒清的也快,再加上太史捷悉心調養,他很快就能下地走路。 沈辛夷回京之后,一直住在東宮里,收到阿爺病愈的消息,十分開心,當即就要出宮告訴沈桂旗。 張媼見她要出宮的樣子,忙道:“稍等,我下去為您準備儀仗。” 沈辛夷擺手:“不必,我就是出去報個喜,哪用得著費那么大勁,咱們從偏門走。” 張媼拗不過她,只得隨她去了。 沈辛夷換了身尋常衣裳出了東宮,身后還跟著不少侍從,她走出皇宮的偏門,就見一輛一人多高的馬車緩緩行了過來,馬車上蒙了黑布,里面隱約能聽見鐐銬碰撞的聲音,馬車周圍還有監押看守的羽林軍。 兩隊監押的羽林軍正要給她行禮,就被她擺手止住了,她指著馬車:“這是...” 羽林軍行禮:“車里關押的是八皇子...罪人陸澤,太子已吩咐將他流放至北地,特命我們押送他離開。” 沈辛夷嘆了口氣。 說來也是陸澤作死,陸衍回京之后,他竟帶著人設伏刺殺,陸衍完全不把這點雕蟲小技放在眼里,直接把他拿下了。 車里的陸澤似乎聽見了沈辛夷的聲音,含混不清地叫了幾聲‘素素...’ 沈辛夷不語了,避到一邊讓囚車先過。 她突然沒了出宮的心情,隨便指了個人去給沈桂旗報喜,自己回東宮發呆。 陸衍才處理完手邊的事兒,一回來就看見她神不守舍的樣子,他起了玩心,才洗完的冰涼的手直接貼在她的后頸上。 沈辛夷被凍的一個激靈,輕叫了聲,終于回過神來,憤憤捶了他一下:“你怎么越來越煩人了,你幾歲!” 陸衍朝堂上越發成熟老練,私底下就越來越幼稚不正經,有時候故意逮蟲子嚇唬她,有時候趁她睡著的時候拿羽毛撓她腳心,別提多煩人了! 陸衍對她的嘲諷不以為然,反而還以看她憤憤的表情為樂,略帶得意:“有點童心哪里不好?倒是你,脾氣那么壞,仔細老得快。” 沈辛夷怒火中燒,把他爆錘了一頓。 陸衍順勢把她摟在懷里,嗅著她臉頰上的清香:“今兒朝臣又反復跟我提子嗣之事了,素素,咱們要個小公主或者小太孫吧。” 他說到這個,沈辛夷臉色微紅,湊在他耳邊道:“我昨兒用晚膳的時候干嘔了好幾回,...”她面色更紅,含笑等他自己領悟。 陸衍作為一個鋼鐵直男,還是個頭婚的鋼鐵直男,真沒cao心過婦人孕育生產的事兒,所以他沒往懷孕上想,非常天真地問:“你干嘔是貪吃壞了腸胃吧?” 沈辛夷:“...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