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一般都是沈辛夷讓別人頭疼的,她這回卻自己頭疼起來。讓她上陸衍沒問題,親他怎么都覺著有點別扭,她在原地躊躇不動,貞榕噘嘴撒嬌:“皇嫂,你和我九哥都成親這么久了,不會連親都沒親過吧?” ...還真沒有。 沈辛夷表情別提多別扭了,貞榕又看向陸衍:“九哥你親皇嫂也算。” 兩人在人前總是裝出模范夫妻的樣子,要再拒絕人設容易崩塌。陸衍側過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見她半晌沒反應,心下暗哼了聲,微微傾身,做了個要親她的樣子,薄唇沒落到她唇上,只在她眉間碰了碰,便退開了。 不過即使如此,貞榕公主還是興奮的差點尖叫,在旁邊起哄叫好。 沈辛夷就覺著眉間一熱,有個軟軟的東西印在眉間,她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他已經離開了。她伸手想要擦拭,卻看見太后和孫輩們都瞧著她,她只好把手牢牢管住了。 陸衍怎能看不出她的不喜,瞇起眼神色不快。他用只有兩人的聲音能聽見,不冷不熱地解釋:“難道我想碰你?不過是為了讓旁人不起疑罷了。” 沈辛夷呵了聲,同樣以低聲回道:“口是心非的小妖精,明明是想讓我上你,我還偏不遂你的意。”她說完又喃喃自語:“希望陸冰看到這一幕不要多想。” 陸衍:“...” 眾人瞧陸衍親了太子妃,忍不住高聲起哄,貞榕鼓掌大笑:“我就說九哥和皇嫂情分極好的。” 還是太后壓了壓,才勉強止住眾人的笑:“別欺負你們皇嫂了,都去偏廳玩吧,我有話跟太子說。” 皇子公主笑著行禮,退出了仙居殿,太后還是滿面笑意,喝了口茶才止住笑:“瞧著你和太子妃情濃,我也就放心了。” 陸衍嘴唇一動,似乎想反駁,不過終究沒說出口。 太后沒留心他的神色,想了想道:“咱們過幾日就要啟程回京,沈侯和侯夫人怕天長路遠,以后見女兒不變,所以特地遞了話進宮,想趕在中秋之前見一見太子妃。” 她擔心太子妃要見沈侯,太子心里不舒服,所以私下問一問太子,免得到時候夫妻二人生了嫌隙,或是太子給太子妃難堪。 她頓了下又道:“我知你心結,但不讓太子妃見一見家人,總歸是不好。” 陸衍長睫一動,眼底的笑意一點一點散了,面色不辨喜怒:“那可真是不巧了,我和太子妃這幾日都有安排,怕是見不得沈家人。”他說的話讓人分不清真假,他沉吟片刻,又道:“我們打算去靈隱寺祈福,聽說靈隱寺最是靈驗不過,難得南下一趟,怎能不去一拜?”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 四千五百字加,等會一更也是四千五的,加起來就是三更九千字的分量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抹茶燒豆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30674463 20瓶;bae、抹茶燒豆奶 10瓶;壕 5瓶;白蘿卜、安、rbc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4章 陸衍心思浩瀚如海,太后本以為他是不想讓沈侯進宮, 這才尋了托詞, 瞧他表情又不似作偽,遲疑道:“為何非得趕此時去上香?再說你一向不信這些個的。” 陸衍神情略有無奈, 低低咳了聲:“如今病情雖穩, 卻一直不見好轉, 只能寄信于神佛了。” 他心情有些微妙的不悅,他如今能容得下沈辛夷,不代表自己能容得下沈家。他現在的心情非要做比喻的話,就是他得了一件還算順眼的玩具,但又非常討厭玩具的生產廠家, 偏偏生產廠家還總是出現在他面前提醒他, 這玩具是他們廠家造出來的。 太后心中一慟,也不再勸他,嘆了口氣:“那好吧, 你先下去, 我命人去傳話給沈侯。”她頓了下又道:“你自己去告訴太子妃吧。” 陸衍拱手行禮, 轉身下去了。 太后吩咐下去:“命人去給沈侯傳話, 說太子妃要陪太子進香,只怕見不了他和侯夫人了。”她覺著這話太過生硬,低頭思忖片刻,無奈道:“別忘了這句,如今已經是中秋,離過年也不過小幾個月, 等過年的時候,沈侯歸京述職,我必讓他們好好見見太子妃的。” 她身邊的老媼神色古怪:“依您看,太子是真的...” 太后面色越發無奈:“不管是真是假,太子不愿見沈侯,難道哀家還能攔著?隨他吧。” ...... 沈辛夷這時候正和幾個公主玩的正歡,幾人正在圍著打雙陸,她都不知道今兒自己是走背字還是怎么的,連著輸了一把又一把,眾人拿荷包里的小銀珠做彩頭,她的銀珠都快輸完了,只好隨手取了身上的首飾來抵,什么小釵啊,桌子啊,玉佩啊,再輸下去就得脫衣裳了。 雖然她不差這點錢,但玩游戲誰喜歡老輸?實在是有點丟人。 貞榕公主覺著新皇嫂委實不是個小氣的,她雖然也不缺這些東西,但誰不喜歡贏來的?她贏錢贏的正高興,忽然身子打了個激靈,抬眸一瞧,就見九哥面色不善地看著自己。 她其實挺怕這個九哥的,不過這不奇怪,她們這一輩的皇子公主都怕太子,比怕父皇還要多些。 她被看的心慌意亂,手里的牌胡亂落了下去,這一下輸了個徹底,沈辛夷終于得以把自己喜歡的翡翠鐲子贏回來一只。 眾人見太子走進來,急忙站起來要行禮,陸衍轉向沈辛夷:“走吧。” 沈辛夷向弟妹們道了個別,起身要出去,陸衍卻伸手攔住她,把她輸了的花鈿釵子胡亂插回去,又把鐲子項圈給她戴好。 貞榕一臉苦逼,欲言又止,沈辛夷還是很有賭品的,忙攔住他:“你這是做什么?這些是我輸了的。” 陸衍轉向貞榕,她忙道:“就是胡亂玩幾把,我怎能要皇嫂的愛物呢。” 陸衍隨意點了點頭,把腰間裝滿金銀錁子的荷包丟下了扔給她:“用這個抵了。”說完也不理貞榕的愁眉苦臉,領著沈辛夷就回去了。 他大概是心存愧疚才做此舉,兩人走在路上的時候,他狀似不經意地道:“后日我要去靈隱寺燒香,你跟我一道去。” 沈辛夷果然面露不悅,果斷拒絕:“不成,我答應了阿爺和阿娘,走之前要跟他們見一面的。” 陸衍挑了挑眉,撒起謊來眼不眨一下:“你父親前幾日倒說過要入宮拜見,可惜剛才太后跟我說,最近倭寇屢屢來犯,你父親無暇進宮,你母親也要為他打點。” 沈辛夷正屬于犯病期,沒察覺到不對,半信半疑:“那父親怎么不跟我說一聲?” 陸衍信手拈來:“涉及軍情,別說是你了,就算你母親他也不能透露半個字。” 沈辛夷一想也是,決定寫信問問父母。 陸衍還有利誘:“此去靈隱寺大約一個白天的路程,你不是一直想出去逛逛嗎?我倒可以陪你去走走。” 沈辛夷有些意動,宮里出入不便,她確實有一陣沒出去溜達了,老對著齊皇后這張臉實在憋悶。她想了想,點頭:“我去信問問阿爺再說。” 陸衍唔了聲,沒再說話。 沈辛夷給家里才去了信,還沒收到消息呢,陸衍這個狗第二天就拉著她去了靈隱寺,他已經報給皇上要攜太子妃去上香,她就是想等一等也沒法子。 陸衍本是想直接坐太子車架去的,沈辛夷卻覺著沒意思,他便換了尋常車架,令金吾衛喬裝之后隱匿在兩人身邊護衛。她也換了一身男子胡服,利落挺拔,貌美之余又多了好些英氣。 她看著男裝,面上略帶茫然,半晌才點點頭,似是反應過來了。 沈辛夷難得出宮還是比較開心的,在車上好不容易老實一會兒,過不了多久又開始作妖,她瞧見一條街專賣脂粉首飾的長街,嚷嚷著要下車買東西。 陸衍陪她下了馬車,瞧她興致勃勃的樣子頗為費解:“這些首飾頭面你匣子里不知多少,有些你帶都沒帶過,再買有什么用?”他瞧了眼那些首飾,微微擰眉:“再說這些有什么區別?” 沈辛夷故作神秘,看他一眼沒說話,又買了好多胭脂口脂,釵環首飾等物。陸衍委實不能理解女人這種生物,只好一言不發地掏錢付賬。 兩人反正是抱著游玩的心態出來的,就一路走一路逛,慢慢走著到了一處賣冰飲的攤子,什么雪泡酸梅飲,白醪圓子湯,桂花醪糟,各色都齊全。 其實這些家里也能做,周氏怕東西不干凈,從來不許她在外面吃,越想越饞,就掏錢把每樣冰飲子都買了一份,打算在馬車上慢慢吃。 兩人重新上了馬車,本就是暑熱的時候,沈辛夷便把這些冰飲吃了一盞又一盞,吃到陸衍都忍不住伸手攔住她:“你就不怕壞了腸胃?” 沈辛夷低頭思忖了一下:“沒事,我年輕,腸胃好不好是你這把年紀該cao心的。” 陸衍:“...” 她雖然擠兌了陸衍一句,但還是依言放下了冰飲,又在自己買的胭脂首飾里翻找起來。 陸衍也懶得理會,閉上眼,靠在車圍子上小憩。 沈辛夷瞧她睡著了就興奮,下手極快地給他臉上抹了兩團胭脂,又在嘴上點了口脂。 陸衍被她鍛煉的反應已經極其敏銳了,但還是架不住她下手更快,他猛地睜開眼,黑著臉道:“你又搞什么?” 沈辛夷拿著一只金步搖要往他頭上插:“打扮你啊,你是我龍傲天的夫人,穿這么寒酸可如何是好?竟還穿了一身男裝,不成體統!”她說完盯著他的臉猛瞧,最后滿意點頭:“你這樣真好看。” 這話就是違心了,她為了追求速度,用胭脂在他臉上胡亂抹了一通,如花也差不多就這個效果,任由太子胭脂再高,也架不住她這么個化法。 陸衍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話,沈辛夷又拿出一條襦裙來:“你試試這個,我特地為你挑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陸衍:“...”合身個鬼。他真是頭疼,也不得洗臉了:“你怎么又...” 沈辛夷沒注意他的神色,把那粉嫩粉嫩的一條裙子抖開:“快來試試看,你不是最喜歡這個顏色了嗎?” 陸衍他瞧著那一片粉紅的花邊褶皺,又是袒胸的樣式:“...”他不解:“你怎么會認為我喜歡這個顏色?” 沈辛夷挑了挑眉:“你年紀雖大了,卻素愛裝嫩,不一向只穿這個色的嗎?” 陸衍默了片刻,一言不發地接過裙子,把這條襦裙連同她買回來的瓶瓶罐罐一并扔出了馬車。 沈辛夷:“...” 他現在一套cao作已經熟練至極,趕在她發火之前,十分熟稔地在她后頸一捏,讓她昏睡過去,再把人放平了,那了張毯子給她蓋上,這才命人準備了溫水洗臉。 沈辛夷一路是睡著過去的,一路上沒她吵吵鬧鬧竟十分冷清,他忍住了幾次把她叫醒的沖動,直到山腳下,才把她推起來。 她揉了揉眼,打著哈欠起身:“到了?”已經把要發火的事兒忘了。 陸衍點了點頭,讓她先下了馬車,這才道:“到了,父皇提前跟靈隱寺打過招呼,咱們可以在寺里住上一晚,明日再回宮。” 兩人是大早上出發的,現在已經是黃昏。沈辛夷連著做了幾個伸展動作,這才算徹底醒過神來:“餓了。” 陸衍一笑,周遭美景都有些失色:“先去吃飯。” 沈辛夷瞧的怔了怔,這才慢慢點頭。 靈隱寺山上雖然清凈,但大概是因為它帶動了周邊產業的緣故,山腳下卻十分熱鬧,尋個吃飯的地方不難,陸衍直接帶著她進了一處看起來較為干凈的飯館,上了相對安靜的二樓,隨口對小二吩咐:“撿干凈的菜上幾道。” 小二不是很理解他的吃飯標準,但還是匆匆跑下樓叫菜。沈辛夷打量了這飯館一眼,忽的‘哎呦’了聲:“瞧著好熟悉,你知道這地方叫什么名字不?” 陸衍隨口道:“迎紫樓。” 沈辛夷噗就笑了:“那可是巧了,這是我隨嫁的一處鋪子,咱們在這兒吃飯倒是不用給錢,甚好甚好。”主要是她陪嫁的鋪子莊子太多,她也不可能每處都去過,每處都記得。 陸衍也覺著極巧,不由展眉一笑。 兩人正在說話,就聽旁邊包間的門兒被拉開了,里面傳來一道雄渾宏亮的聲音:“可不就是巧了?在這兒能遇見太子和...太子妃。” 陸衍聽見這道聲音,眼睛微微瞇起,手里的筷子險些捏斷了。 沈辛夷倒是極驚喜,轉過頭歡歡喜喜地跑過去:“阿爺!” 沈修遠和周氏都坐在包廂里,兩人見到女兒,都極歡喜。不過高興歸高興,兩人不會讓閨女落人口舌,現在她是君,兩人是臣,便齊齊行禮:“太子妃。” 沈辛夷瞧的心酸,走過去握住兩人的手扶起來:“阿爺,阿娘。” 沈修遠笑著在她肩上一拍,意有所指:“想見殿下和太子妃一眼當真不易。” 陸衍面罩寒霜,身子卻挺直了一動不動:“你在這里等我們?” 沈修遠不卑不亢地一笑,并不否認:“靈隱寺路程頗遠,殿下夫婦二人前來必然是要用飯的,看來看去,也就只有這迎紫樓能勉強入殿下的眼了。”他愛憐瞧了眼女兒:“是我唐突,只是想著太子妃遠嫁,以后必不能常見,所以才出此下策見她一眼。” 他說罷極有技巧的一頓,又問:“殿下不會怪罪于臣吧?” 都是千年的狐貍,陸衍再如何厭憎他也不至寫在臉上,很快調整了神色:“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