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她故意這樣提出來,看似在為她開脫,實(shí)則卻像是在提醒別人這項鏈?zhǔn)墙?jīng)過她的手送出來的,既然經(jīng)過她的手自然不會看不出真假,而這話毫無意外是在告訴別人,這條假手鏈跟她脫不開關(guān)系。 安嫻望著崔瑯雅,小女孩巧笑嫣然,笑容純真又可愛,如此天真不懂事的模樣,似乎剛剛的話真的只是在為她開脫沒有別的意思在里面。 安嫻覺得周圍人看她的眼神都有點(diǎn)不一樣了,她好歹維持著笑意說道:“也怪我,助理給我之后也沒有好好檢查一下就送過來了,雅雅meimei,真的很抱歉,要不你就隨便說一個你喜歡什么,我過幾天親自給你送到家里去,不然我會一直過意不去的。” 崔瑯雅還沒來得及說話,季佳瑩卻先一步問道:“看你這么內(nèi)疚的,想來雅雅要什么你都會送的對吧?” 安嫻很爽快,“這是當(dāng)然。” 季佳瑩雙手抱胸挑眉想了想,目光掃到安嫻脖子上掛著的項鏈,說道:“我看這條項鏈倒是挺不錯的,你既然這么喜歡雅雅,倒是可以將這項鏈送給她。” 安嫻脖子上的項鏈?zhǔn)悄持閷毱放瀑浰偷模澜缟溪?dú)一無二,僅此一條。因為她是全球代言人,才將這款珠寶贈送給她,安嫻非常喜歡這款項鏈,基本上走哪里都會戴。 季佳瑩這個沒眼力見的居然直接開口讓她送人?就算她因為這件事心存愧疚,但也沒道理這么不客氣吧?一開口就要別人的心頭好。 不過安嫻也很清楚這個季家小姐是被寵壞了的,任性跋扈,沒人感惹,而且臉皮又厚,不管你怎么明諷暗刺她都不在意,她會說出什么沒眼力見的事情也不奇怪。 這么直接問人家要人家最喜歡的東西,而且臉皮之厚,要得這么理所當(dāng)然,她要是不給吧,顯得她小氣,畢竟現(xiàn)在是她理虧在先,她也大方的表示過崔瑯雅喜歡什么她都會送,給吧,可這是她最喜歡的項鏈,割愛送人無疑于割rou! 崔瑯雅全程安靜得不像話,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安嫻,她向來處事圓滑,再棘手的事情也會處理妥當(dāng)讓每個人都舒服,她是如此滴水不漏惹人喜愛,她倒是很好奇,她會做何反應(yīng)呢。 就在這時候卻見展世勛突然走過來笑著圓場道:“雅雅這樣的小姑娘也不見得就喜歡這種華麗的東西,倒不如直接問問她想要什么,安嫻姐你下次再為她準(zhǔn)備。” 展世勛這話似乎提醒了安嫻,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抬頭直接問崔瑯雅,“雅雅,你喜歡我這條項鏈嗎?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就送給你。” 崔瑯雅掃了展世勛一眼,卻見他笑容周到,似乎真的就是在簡單圓場,他的話也好似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崔瑯雅卻不禁在心頭冷笑,展世勛還真是坐不住呢,就見不得他的心上人受一點(diǎn)委屈嗎? 兩人這么一唱一和,將最難的問題都甩給了她。 這問題真是讓人挺難回答的,要說喜歡吧,倒顯得崔瑯雅是在奪人所愛,就算人家對她心存愧疚有意要補(bǔ)償也沒必要這么不客氣要人家最喜歡的東西,顯得她太不懂事,得理不饒人!要說不喜歡吧,那就太不給季佳瑩面子了。 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對。 崔瑯雅不禁在安嫻臉上多看了兩眼,她滿臉真摯,看上去還真像是只要她開口說喜歡她就大方送給她的。 既然她這么誠懇,那么她怎么能不接受她的一番好意呢?所以崔瑯雅并沒有沉默多久,卻見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將手腕上那條紅繩解開,然后仔細(xì)的抬起安嫻的手為她戴上,她笑得一臉天真無邪,帶著少女的純真和誠摯,“這條紅繩是我奶奶留給我的,我奶奶迷信,專門找高僧開過光,奶奶說戴上它可保我一輩子平平安安。安嫻jiejie也知道我從小就在農(nóng)村生活,身上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貴重東西。安嫻jiejie不知道我也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我將我身上最貴重的東西送給安嫻jiejie,安嫻jiejie戴著它,一定會受到佛主保佑,一輩子平平安安。” 安嫻目光掃到手上那根紅繩上,紅艷艷的,俗氣又難看。她面上的表情頓時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安嫻jiejie的項鏈雖然很好看,我雖然也喜歡,但是我也不是那種奪人所好的無恥之人,所謂禮輕情意重,安嫻jiejie要送我什么我就收什么,我不會計較那么多的。” 安嫻:“……” 安嫻的嘴角抽了一下。 安嫻又不傻,崔瑯雅的話還可以理解成另外一種意思,你看,我這么喜歡你,就算你拿出一件仿品送我我也不會怪你,不僅如此我還將我最珍貴的東西毫不吝嗇給你了,而且我還如此善解人意,我就算喜歡你最喜歡的東西也不會無恥開口問你要,甚至我還如此大方,你送什么我都能接受。那么,口口聲聲說著喜歡我的你,口口聲聲因為送了我仿品而內(nèi)疚的你又會怎么做呢? 她還能怎么做呢…… 安嫻目光在崔瑯雅臉上掃去,少女笑容爛漫,一臉天真無邪。 安嫻略略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將項鏈取下來親自為崔瑯雅戴上,“meimei既然喜歡這項鏈,我就將它送給你。” 互贈各自珍貴的東西,真是怎么看怎么姐妹情深。 然而其中的滋味大概只有兩人才能明白,而崔瑯雅也明顯看到安嫻在給她戴好項鏈之后緊緊的握了一下拳頭。 看得出來,這種割rou的感覺確實(shí)讓安嫻很難受。 第7章 安嫻盡量維持著笑容又道:“我先去跟長輩說說話,一會兒再過來跟meimei聊天。” 安嫻一走,展世勛也就跟著離開了。 兩人走遠(yuǎn)之后季佳瑩湊到崔瑯雅跟前,哼了一聲說道:“你之前也說喜歡我呢,也沒見你把那條開過光的紅繩送給我,才見了她第一面就送給她了。” 崔瑯雅聽到她這話,不由詫異的向她看了一眼,這話怎么聽怎么感覺帶著一股子酸味兒。 季佳瑩竟然還會為了她吃醋,真是匪夷所思。 崔瑯雅忍著笑,湊到她跟前小聲沖她說:“那樣的紅繩我那里有一大堆,你要幾根我都送給你。” 季佳瑩:“……” 季佳瑩明白過來,砸了咂嘴,不由感嘆道:“你個小鬼頭,小小年紀(jì)真是精得很。不過一根紅繩換安嫻一條項鏈也夠她氣上好幾天了,也怪她活該,送個仿品侮辱你,找誰擺優(yōu)越感不好竟然還找到我季家人跟前了。” 聽到這話,崔瑯雅很欣慰,原來jiejie已經(jīng)將她當(dāng)成是季家人了啊。 安嫻呆了沒一會兒就離開了,離開之前還特意來跟崔瑯雅告別。 安嫻離開之后崔瑯雅注意到展世勛似乎也沒什么興致,沒一會兒就上樓去了。 其實(shí)只要留一個心眼就能看得出來,展世勛是將安嫻當(dāng)成白月光一般的在意著,只怪前世的她對自己的感情太自信了。 不過崔瑯雅也沒有太當(dāng)成一回事,此刻她要擔(dān)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前世她也來參加過這場宴會,宴會上發(fā)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以至于讓她印象深刻。所以她知道今天這場宴會,看似是展家的家宴,邀請親朋好友過來聚一聚,其實(shí)這場宴會是特意為季淮衍準(zhǔn)備的。 展家謀劃了一場毒計,一場可以將季淮衍置于死地的毒計。 展家特意囑咐要帶上崔瑯雅到場,只因為崔瑯雅是拉開這場好戲的序幕中最關(guān)鍵的人物。 崔瑯雅抬腕看了一下時間,快十點(diǎn)了,宴會已經(jīng)進(jìn)行到大半了,那個人也該出場了。 崔瑯雅趁著和季佳瑩有一句沒一句聊天的間隙暗中觀察了一下周圍,果然沒一會兒就看到一個精神恍惚的男子向她走過來。 在一眾大佬精英的宴會中,這個男子長相太過普通,衣著也太過普通,并不是很惹人注目,看著倒像是穿插在人群中的服務(wù)人員 他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走到崔瑯雅跟前,那渙散的眼神漸漸在崔瑯雅身上聚焦,他嘴唇顫抖著問:“你就是葉總的女兒對吧?” 葉媚成了季明文的女人之后當(dāng)了一個部門經(jīng)理,他口中的葉總就是她mama葉媚。 崔瑯雅一臉疑惑,“你是哪位?” 季明文原本正和展建業(yè)坐在一起談事,目光無疑間掃到崔瑯雅這邊,他看到崔瑯雅跟前站著的男人,眉頭下意識蹙了一下。 男人苦笑一聲說道:“我叫馬文,我是你mama的助手,你mama對我有知遇之恩。”正好有侍者端著紅酒路過,馬文伸手端了一杯紅酒猛地灌進(jìn)口中,他突然笑了幾聲說道:“可是我卻膽小怕事,你mama被惡人害死我也沒膽量替她報仇。” 崔瑯雅做出一臉不解的樣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你是不是搞錯了,我mama是病逝的,不是被人害死的。” “表面上看你mama是得了肝癌死的,其實(shí)不是那么簡單的,她是被一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害死的。”他說著,目光慢悠悠向人群最中心位置掃過去,然后在季淮衍身上定格,做了一會兒心理準(zhǔn)備,他才抖著手指向季淮衍的方向,“就是他,就是這個惡魔,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害死你mama的。” 馬文的聲音不小,此時宴會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 季佳瑩最先反應(yīng)過來,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季明文自然也聽到了他的話,他面色陰沉,他問展建業(yè),“這個人怎么會來這里的?” 自從葉媚離世之后,馬文就變得神叨叨的,老說什么葉媚是被季淮衍害死的話,季明文覺得不像話就將他開除了,今天是展家家宴,以他的身份絕對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展建業(yè)忙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馬上叫人過來問問。” 沒一會兒管家就被人叫了過來,展建業(yè)詢問了一下,管家也是一臉茫然道:“大概是今天人多,他偷偷偷了人家的邀請函,門衛(wèi)檢查的不仔細(xì)就將他放進(jìn)來了。” 季明文道:“還不快將人轟出去!” 管家卻沒說話,目光向展建業(yè)看去,等著他示意,展建業(yè)也沒表態(tài),季軒及時站出來說道:“爸爸,我聽馬文的意思,似乎媚姨的死另有其因,要不我們先聽聽看,如果他說得沒道理我們再將他趕出去也不遲。” 季明文怒道:“這人沒事就胡言亂語,他說得話能信嗎?” 展蘇娜聽到這話卻輕蔑的笑了笑說道:“萬一葉媚真是被人害死的呢?他敢來這里鬧,想來手中肯定有證據(jù),你都不等他說完就要將人趕出去,倒是有點(diǎn)此地?zé)o銀三百兩了。我原本還以為你對葉媚挺上心的,原來也不過如此。” 季明文面色不太好,然而卻沒再說什么。 季佳瑩走到馬文跟前,語氣含著警告,“我倒是要聽聽你究竟有什么證據(jù),憑什么說我大哥害死媚姨,你要是拿不出證據(jù),我直接打爛你的嘴。” 馬文為人是真的膽小,尤其他要面對的人還是季淮衍,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鼓足了勇氣才站在這里。 見所有人看過來,再聽到季佳瑩的話,他就有點(diǎn)怯場了,然而卻還是哆哆嗦嗦的從包包中掏出手機(jī),找到他準(zhǔn)備好的錄音外放。 里面是葉媚的聲音,“季淮衍要?dú)⑽遥 ?/br> 就這么一句話。 馬文道:“這是葉總生前給我打的電話,她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可恨我太膽小,不知道該做什么,什么忙都幫不上,最終讓葉總慘遭惡人所害!” 這確實(shí)是葉媚的聲音,這邊有不少熟悉葉媚的自然也聽得出來,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可是已足以引起軒然大波,平白無故的,為什么葉媚要說季淮衍要?dú)⑺?/br> 崔瑯雅目光在宴會上掃了一眼,卻見不少人在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而季明文卻面色陰沉陷入沉思,倒是只有季淮衍,作為這場戲的主要人物,他就坐在季明文旁邊的椅子上,手上端了一杯茶慢條斯理的喝著,好像此刻發(fā)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一樣。 說真的,如果不是崔瑯雅早先就知道了她mama的死和季淮衍無關(guān),以及這個人的心機(jī)和手段,不然看著他如此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她都要為他捏一把汗。 季佳瑩聽到這錄音也是懵了,崔瑯雅撞了她一下,小聲問道:“jiejie這是怎么回事?大哥真的要?dú)⑽襪ama嗎?” 季佳瑩忙道:“你不要聽別人胡說,大哥不會殺你mama的。” 崔瑯雅又道:“那這個人的話我們要不要信?” 季佳瑩道:“當(dāng)然不要信。” 崔瑯雅低垂著頭,咬了咬唇,“jiejie,我有點(diǎn)害怕。” 季佳瑩見狀,想到她一個才滿十八歲的小姑娘,大概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她忙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害怕,有我在。” 季佳瑩說完,卻見崔瑯雅掏出手機(jī)沖她晃了晃,眨了眨眼睛,“好了。” 季佳瑩不明所以,剛剛還眼淚巴巴一臉可憐樣的小女孩怎么轉(zhuǎn)眼間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只有這么一段錄音根本說明不了什么。” 這句話是崔瑯雅對著所有人說的,崔瑯雅話音一落,眾人紛紛向她看過來。臉蛋都還未長開的小姑娘卻毫不怯場,她提著小裙子走到季明文跟前,將手機(jī)錄下的剛剛她和季佳瑩的對話放出來,然后又用一個軟件剪輯了一下,最后再放錄音的時候,里面卻是季佳瑩的聲音說了一句,“大哥要?dú)⑽摇!?/br> “這位馬先生說我mama給他打了個電話,卻也沒有什么前因后果就說了這么一句,我猜想這很有可能就像我剛剛剪輯jiejie說的話一樣,我mama的話應(yīng)該也是被人剪輯過然后再用錄音放出來的,所以我覺得這段話的可信度并不高。” 季明文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雅雅說得有道理,就這么前言不搭后語說了這么一句,倒還真像是被人事先錄好的,就單憑這么一段錄音說明不了什么。” 崔瑯雅任務(wù)完成,便乖乖退到一邊去,只是她察覺到好像有一道鋒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識看過去,便見季淮衍端著茶杯,茶霧繚繞中他的眼神像是有穿透力般,穿過朦朧霧氣向她看過來。 即便戴著美瞳,崔瑯雅卻還是忘不了他那雙眼睛的可怕,她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忍著對他下意識的畏懼,沖他甜甜一笑。 然而他的眼神卻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他低頭吹了吹漂浮的茶末子,輕輕喝了一口茶,又回到那種事不關(guān)己的狀態(tài)。 馬文大概也沒料到崔瑯雅會幫著季淮衍說話,他有點(diǎn)著急了,忙道:“我當(dāng)然還有別的證據(jù)!”他手忙腳亂的在手機(jī)上找著什么,終于找到了,他急忙拿到季明文跟前來,說道:“當(dāng)初我接到葉總的電話,我知道我貿(mào)然向董事長求救董事長肯定不會信任我,不然葉總也不會將電話打到我這里希望我?guī)兔ΑK宰阅侵笪彝低蹈櫫思净囱芤欢螘r間,我不僅發(fā)現(xiàn)了他謀害葉總的證據(jù),我還發(fā)現(xiàn)了這個禽獸脅迫葉總對她圖謀不軌。” “圖謀不軌”什么意思大家都很明白,所以這話落下,宴會上不少人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議論聲似乎也更大了。 展建業(yè)大概是照顧季明文的面子,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不好外揚(yáng),他便吩咐展世良將客人們都送走。 直到客人都走了,宴會中只剩了展季兩家人了,季明文才拿過他的手機(jī)點(diǎn)開視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