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城，凌晨3點。

    南明朗起床的時候擔心吵到一言，輕手輕腳地洗漱，不曾想一言似乎早就醒來，還提醒南明朗涂防曬霜，保護好自己那張臉，畢竟這大夏天的正是橫城溫度高的時候。

    南明朗看了一眼睡在另一間房間的一言，房門緊閉，心里有些疑惑。

    其實他也說不上來，自己在疑惑什么。

    天還未亮，出了住處，街道上很是安靜，烏黑黑的，零星有幾盞燈亮著，路上沒有人，等快到集合地點的時候，才看見好些人，然后漸漸地熱鬧起來。

    “南同學，你說你有老祖宗我這個主系統幫你，好好地怎么在這里跑龍套受罪，你只要隨便拿出一部作品，再憑借你的長相，一定不會比乾北那些人差的。”

    腦海里被屏蔽很久的鬼系統面對眼前宿主被子系統洗腦的情況下，只能是盡力勸說，希望南明朗不要被一言的話給騙了，不停地說道：“你想當演員，老祖宗我知道的，老祖宗我也可以幫你的。”

    南明朗聽著鬼系統的話，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他能夠明白鬼系統現在著急的心情，但是他認為一言說的那些話沒有錯，演員是要有有很深的體驗，而且現在一言根本就沒有讓他做什么，只是讓他來感受生活。

    “鬼系統，你放心，一言和我說過，她不會讓我做哪些很危險的事，而且她也說了，現在還不會對付你。”

    “她就是個造反的孽子，你千萬不要相信她說的那些話。”

    ……

    凌晨四點。

    服務部的人很多，南明朗知道這里面有一些是沒有報上戲，過來撿鴿子的。撿鴿子也就是之前答應領隊過來，但是放鴿子了，這樣的機會自然也就會被在這里等的群演撿走。

    “帥哥，來橫店多久了？你是特約嗎？”

    南明朗身邊的一位滿臉滄桑的中年……大哥和南明朗扯起話來，南明朗實話說道：“我昨天才來，不是特約，今天第一次跑戲。”

    很顯然對于南明朗這話，中年大哥有些訝異，打量了南明朗幾眼，笑了笑說道：“昨天才來就能有戲，真的是不錯，再過幾天，你就能跑特約了，不，不是跑特約，我看你比那些男主角還要帥，就是年輕了些。”

    南明朗并不知道大部分剛來橫城的新人并沒有那么容易進入流水線，第二天就有戲跑。

    南明朗和中年大哥老姜聊著橫城的一些事，劇組的車就來，接著就是一伙人往上涌，領隊壓著不讓擠，點名收演員證，這個演員證收上去之后，今天劇組收工的時候再還回來。

    當然，很多時候，今天都收不了工。

    ……

    領隊強哥點到南明朗的名字的時候，收了南明朗的演員證，還笑著拍了拍南明朗的肩膀。南明朗知道他能夠第一天就報上戲，這里面自然就有強哥的關照。

    要不然那個微信群里面的通告一出來，報戲的人那么多，再加上群頭原本的關系網一些老人，怎么就會選中南明朗。

    其實南明朗很明白這些事，因為他小時候就在水果市場幫爸媽賣水果，雖然說性格方面還是有些偏內，但是很多事他心里都非常清楚，只是不說出來而已。

    就像當初他的那場悲傷暗戀。

    ……

    南明朗上了車，靠著車窗，就看著車門口還圍著，死命伸手遞演員證的同行，那些人最里喊著“強哥，強哥！”，“我都好幾天沒戲了！”……

    南明朗就坐在那看著，看著那些撿到鴿子，被叫上車的目光，還有那些下面沒有上來的眼神，或是感激或是慶幸，還有下面的……

    該如何形容那些目光？

    目光對視之間，南明朗不知為何有些……說不出來的不是滋味。

    車子已經駛離集合地點。

    南明朗知道這樣的畫面每天都在上演，而這只是開始，他對于這個不同于以往的世界，帶著熟悉，帶著陌生，同樣也帶著好奇。

    那些目光原本或許是滿懷理想？

    南明朗閉上了眼睛，不再多想，打算先瞇一會，老姜和他說了，工會這邊有規定，7點后才出工。

    ……

    “我和你說，演賓戲算舒服的，坐在那吃東西，聊天，算是比較輕松的，最多戲還是這里面演戰爭戲很苦，尤其是在泥水里面沖，戰壕里面是休息的好地方，稍微偷點懶，就躲在戰壕里面不出來，裝死睡覺也是可以的。那些現場布置的炸彈只會是炸的滿是泥土，你要知道最重要一點，就是閉上眼睛，最好還給耳朵里面塞點東西。”

    橫城，一個一年死的鬼子連起來可繞地球很多圈的地方，戰爭戲自然就不會少。

    南明朗沒有想到他和老姜之前聊得一些話，真的就讓他第一次見識了，發槍，發衣服，化妝……就這么開始了。

    選衣服的時候，南明朗沒那些老橫漂有經驗，看著那些臟兮兮的共軍服，還有里面都潮濕的鞋子，那一股味道直接就讓南明朗感受到了很多生活。

    很顯然，劇組有些工作人員看見南明朗這位群演的時候都有些驚訝，驚訝的原因和很多群演認為南明朗是特約的理由一樣。

    化妝助理這邊給南明朗化妝的時候，一邊往南明朗臉上抹黑炭，一邊很可惜地說道：“你這張臉真的糟蹋了。”

    話雖如此，但是臉上該抹灰，該糊血，化妝助理手下卻是一點都不留情。

    在那一群炮灰里面，南明朗依舊是很亮眼的炮灰，但也不過是炮灰。而且還做了兩會死的很慘的炮灰，因為準備結束的時候，有穿幫，然后重新布置炸彈，各部門各就各位。

    很多年以后，有人問南明朗處女作，他還是會第一時間想起穿著共軍衣服的他，雖然什么臺詞都沒有，就是來回地握著槍沖啊，沖啊，沖啊，傻叉一般地沖啊，然后……

    聽著那轟隆的炸彈聲，滿臉黑炭的他，一臉懵逼地握著手中的槍，看著那炮火轟炸，塵土飛揚，那不是炮火，不是塵土，是表演的現實生活。

    真的，感受到不能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