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做成
呂德發(fā)這才緩和了臉色,暗嘆蓮花還真是聰明,連方掌柜要說啥話都猜得到。 咳了幾聲,清了清喉嚨,呂德發(fā)慢條斯理的說道,“既然要做生意,那自然是要拿出點東西來,掌柜的,這樣,我給你一樣東西,你照著往常做豆腐的步驟來做,只在上鍋時候把它加進去,保管能做出你想要的東西來。” 方知仁瞇了瞇綠豆大的眼睛,將信將疑的說道,“這樣便行了?” 呂德發(fā)昂起了腦袋,頗有些自得的說道,“這是自然,這可是我家祖?zhèn)鞯拿胤剑彩俏壹叶垢煌谄渌业脑颍羰欠秸乒襁€是不相信也無妨,下晌我就回去拿過來,叫你當場做一鍋,要是成了,咱們再談價錢,若是不成,您也損失不了啥對吧?” 話說到這份上了,方知仁一琢磨,確實對自己沒有壞處,既然如此,讓他試一試也行,萬一自己真做出來了,看它迎來還怎么囂張。 見方知仁點頭答應,呂德發(fā)樂得咧開嘴,恨不得跳兩下表示自己的興奮,于是更加恭敬和討好的對方知仁說,“那方掌柜就擱這等著,我家那離鎮(zhèn)上不遠,來回也就半個時辰,我立馬就回來。” 說了之后也不等方知仁答應,蹬蹬蹬的就往樓下跑。 方知仁也不攔他,反而隱隱有些期待起來,背著手在二樓雅間打轉(zhuǎn)起來。 呂德發(fā)走了小半會兒,見回頭再也看不見回香樓的牌匾,這才停下了急匆匆的腳步,悠哉悠哉的順著集市逛了起來。 蓮花說了,自己得多拖會,不能方知仁一要自己就給他,那樣也能賣出價錢,可絕對賣不出好價錢,得拖到他急不可耐,得拖到他對這個東西的期待值達到最高才有坐地起價的余地。 其實他懷里就有方知仁要的東西,一大早趁呂嬌嬌等人不注意,他便溜進去拿了最上頭的一包,想著這事若是成了,再去偷拿些。 呂德發(fā)哼著小調(diào)負著手走在街上,時不時瞅瞅攤販上的東西,又覺得自己即將是有錢人,買這么些東西有點掉檔次,便搖搖腦袋裝作瞧不上的樣子走開了。 “大哥過來看看,這胭脂可是用海棠紅的,鮮艷得緊,拿來送給家里婆娘保管她喜歡。”身旁有個眼尖的男子瞅著,心里感覺是個大戶,連忙招攬起來。 呂德發(fā)想起蓮花那張嬌嫩如花的臉龐,若是再擦些胭脂,抹些粉,想必更是漂亮,聞言有些意動的拿起一盒胭脂,問道,“這盒胭脂多少錢?” “不多不多,十文錢而已。”男人瞅了瞅呂德發(fā),有些遲疑的伸出十個手指頭。 呂德發(fā)一聽就擰起了眉頭,罵罵咧咧的說道,“這么小盒東西就要十文錢,看著也不值錢啊,真當老子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就這么扔出去了?” 男人臉色有些鐵青,見他挑挑揀揀的模樣,以為是個冤大頭,哪里知道是個吝嗇鬼,當即冷哼一聲說道,“買不起就別看!” “嘿!你再給老子說一句!老子……”呂德發(fā)眼睛一瞪,就想呵斥他幾句,一旁也擺著胭脂水粉的女人卻笑著站起來勸說著。 “大哥,他家的胭脂確實是值不了這么多錢,可也不至于發(fā)這么大的火,要真想買,來我家也是一樣的。”女人將呂德發(fā)拉到自己的攤位前,輕言細語的勸說。 呂德發(fā)火氣降了許多,打量了幾眼面前的攤位,畢竟是個女人,攤位收拾的干凈整潔,角落還堆放著一束花,配著凈色的布底,看上去好看得緊,一趟胭脂的盒子也素凈淡雅,看上去便把男人家的胭脂比下去不少,呂德發(fā)眼前一亮,接著說道,“你家這胭脂看上去不錯,要多少銀子?” 女人勉強一笑,裝作為難的樣子,“大哥能瞧上我家的東西自然是好的,可是大哥,我家的胭脂比起這位大哥家的還要貴上不少,只怕會叫您不高興,我就不說了。” 這招以退為進一出,呂德發(fā)反倒來了興趣,把胭脂拿在手里把玩著,說道,“怎么個貴法?” 女人捂著嘴笑了幾聲,對呂德發(fā)說,“那我給您說了,您可別訓我,我這一個女人,可經(jīng)不住您罵上三兩句。” 呂德發(fā)斜了在一旁觀察的男人一眼,對女人說道,“你說說,只要你說的有道理,我不僅不罵我還買哩。” 等呂德發(fā)說完,女人這才笑了起來,拿起一盒胭脂介紹起來,“您看,方才這位大哥說他家胭脂是海棠紅的,可我瞅著,那顏色不夠正,我家這才是正宗的海棠紅,摘了新鮮海棠研磨成粉,您瞅瞅,這粉質(zhì)多細膩啊,這味道那也是海棠的香味,涂在臉上跟自己臉紅一樣,嬌俏艷麗,您若是送給心上人,那保管她是美麗動人,可惜這胭脂研磨出來比較麻煩,我家也是每樣只有兩盒,因此有些貴,不是識貨的人我都不賣給他。” 呂德發(fā)見女人介紹得頭頭是道,臉上也是一副自信的模樣,倒不像是假的,想起蓮花的模樣,咽了咽口水問道,“那這一盒得多少錢?” “一兩銀子!”女人舉起一根手指頭,對呂德發(fā)說道。 女人比男人整整少了九根手指頭的數(shù),呂德發(fā)卻忍不住倒退了幾步,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來,“你咋不去搶啊,一兩銀子!” 女人一見就拉下了臉,把胭脂從呂德發(fā)手中奪回來,有些惱怒的說道,“看來大哥也不是識貨的人,如此說來,您便去東邊那些擺地攤的去瞅瞅吧,想必有您要的一兩文錢的胭脂,我家這胭脂真就值這么多錢,少一文我也不賣!” 女人說完就氣勢洶洶的坐了回去,呂德發(fā)卻心動了起來,瞅這女人這副模樣,她家胭脂難不成真值得這么多錢,那若是自己買給了蓮花,既掙了面子又討了她歡心,真是再好不過了。 “一分錢也不少?” “不少!”女人頭也不回的說道。 這還真是犟。 呂德發(fā)又拿起那盒胭脂,好像真像她說的,細膩嬌艷,看上去就漂亮。 呂德發(fā)咬了咬牙,反正只要和方掌柜這單生意做成了,自家可不就得富起來了,到時候還在乎這一兩銀子不是。 想到這里,他爽快的從懷里摸了一兩銀子,有些不舍的放在攤位上,裝作豪氣的模樣對女人說道,“那就給我包起來吧,就是要這種好東西才值得我出手。” 女人先是一驚再是一喜,跳起來把銀子扒拉過來,在嘴邊迅速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咯牙得不行,立馬笑得更加親切,手腳麻利的給呂德發(fā)包起來,嘴里的俏皮話不斷的冒出來,“大哥一看就是爽快人,想必家里生意也做得大得很,不缺錢,大嫂真是好福氣,找了您這么個男人,真是叫我們羨慕的緊,下次您要是再過來,我給您少些。” 呂德發(fā)被她捧得暈暈乎乎,哪里知道東南西北,真有種自己是有錢人的錯覺,居高臨下的看著隔壁的男人,說道,“做人做事就要學這位妹子,東西實在又好,可別再像你這般,爛白菜吹出天價來。” 說完之后就在女人各種的吹捧聲中離開了集市,男人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半晌才回魂似的跳起來,沖女人說道,“我、我我,你、你、你……咱們不是一塊兒拿的貨嗎?咋你的就是什么海棠花研磨而成,還值一兩銀子,我咋不知道。” 女人笑得牙都快要咧到耳朵邊去,聞言翹起了嘴角對他說道,“貨是一樣的,可值不值錢端看各人本事,你還有得練呢。” 說完就把自己攤位上的東西打包好,樂呵呵的走了,徒留男人在身后氣得跳腳。 這邊呂德發(fā)把胭脂小心翼翼的揣進懷里,再沾些水在額頭上,裝作大汗淋漓的模樣走進方知仁的視線里。 方知仁在二樓早已經(jīng)望眼欲穿,一見呂德發(fā)就恨不得沖下來,連忙在樓上揮手,“呂兄弟,在這在這,你可快一點吧。” 呂德發(fā)一見他這副著急的模樣便知道有門,當即也不拖延,急忙三步并作兩步走,蹬蹬蹬的跑上樓梯。 一見到方知仁便撐著膝蓋用力喘氣,“方掌柜,我這怕你多等了,已是跑得說不出話來了。” 方知仁急得想自己動手在他身上翻找起來,聽見他說話便立馬回答道,“真是辛苦呂兄弟了,若是真的,我保證不會虧待呂兄弟,我早就吩咐伙計把要用的東西準備好了,那東西帶來了嗎?在哪兒呀?” 呂德發(fā)直起身來,拍了拍自個兒胸口,說道,“在我這呢,只是方掌柜,咱們先談談這東西的價錢吧。” 方知仁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水,冷靜下來,嚴肅的問道,“不是說若這次成了,咱們再做生意嗎?” “是啊,若是這次成了,咱們再做生意,可咱們這不是還沒做生意嗎?我這東西賣給你,不就該收錢嗎?”呂德發(fā)回答得理直氣壯。 方知仁一時竟然無話可說,只好無奈的說道,“你說說,這一包東西多少錢?” “一兩銀子。”呂德發(fā)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方知仁比他更爽快,連話也不和他多說,直接喊道,“來人啊,送!” 呂德發(fā)嚇得渾身上下一激靈,連忙抓住方知仁的胳膊,尷尬的笑了幾聲,“方掌柜這是做甚,我是同你開玩笑來著,二十文錢,這東西二十文錢,若是以后做成生意,便是十八文錢。” 方知仁這才緩和了臉色,說道,“要是豆腐真能成,我給你二十五。” 呂德發(fā)一聽哪里有不答應的道理,急忙從懷里把一小袋白色粉末拿了出來,交給了方知仁。 方知仁嚴肅認真的把這東西一路小心的捧到廚房,指揮著廚房里的師傅伙計就動作起來,磨漿的磨漿,添柴的添柴,忙得不亦樂乎。 日頭開始往西邊下墜的時候,一鍋豆腐總算出鍋了。 方知仁一揭開鍋蓋就瞅見那顫顫巍巍,白白嫩嫩的豆腐,頓時有些熱淚盈眶,小心翼翼的用勺子挖了一勺,這瞬間彌漫在口腔中的豆香味讓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慢慢回味。 等到他睜開眼睛,看向呂德發(fā)的表情就完全不一樣了,緊緊握住他的手,高興得說道,“呂兄弟說得果然是真的,你還有多少這東西,每袋我給你算二十五文,我們立馬就去立字據(jù)。” 說完便招呼伙計拿了字據(jù)和印章上來,和呂德發(fā)討論了幾個細節(jié),把字據(jù)定下來,按了手指印。 等到呂德發(fā)心滿意足的離開回香樓,方知仁趕緊叫伙計關(guān)上了酒樓的門,把伙計們聚集在大廳里。 見人聚得差不多了,方知仁才宣布道,“你們聽好了,既然咱們也有了豆腐,就不能再讓迎來壓上一頭了,你們廚房的幾個,給你今晚上的時間,趕緊琢磨出新菜,你不是會寫字嗎?給我把菜名用紅紙寫出來貼在門口,我不管你們怎么取菜名,里頭都必須有豆腐兩個字,至于你們,就給我站在門口使勁吆喝,敲鑼打鼓,有多大聲響出多大聲響,誰要是不開口,我就立馬讓他卷鋪蓋走人!” 伙計們方才也見著豆腐的誕生,幾個人還偷偷嘗了幾口,現(xiàn)在聽方知仁一說,自然是十分有可信度,心里對回香樓也支持起來,擼起袖子打算明天大干一場,把人搶回來。 方知仁見到這樣一副火熱的場面,心中豪情萬丈,孟老匹夫,你害我這么久,該是我報仇的時候了。 等呂德發(fā)回到村子里已經(jīng)是夜幕籠罩了,這么晚回家自然是免不了和張氏的一通爭吵,他忙著和蓮花商量事情,便十分誠懇的認了錯,就立馬往外頭跑。 蓮花得了他的眼色,等他出去小半會兒也跟著走了出去,回頭見沒有人注意,一下子溜進路邊的麥地里。 呂德發(fā)隱隱約約的見著個人影走過來,小聲的喊道,“蓮花,是你嗎?” “是我,呂大哥。”蓮花妖嬈的身姿出現(xiàn)在呂德發(fā)眼前,讓他心中一陣火熱。 “你可算來了,這兒蚊蟲又多,可把我咬壞了。”呂德發(fā)連忙伸出手來把蓮花摟了過來。 蓮花臉上一閃而過一抹嫌棄,卻還是乖巧的靠在呂德發(fā)的懷里,柔柔弱弱的問道,“呂大哥,事兒成了嗎?” 呂德發(fā)點點頭,又想起黑燈瞎火的蓮花看不見,連忙說道,“成了成了,你出的主意還真管用,那掌柜的等得著急,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說是以后二十五文一袋哩,等我明兒早上就過去,把她那一抽屜的東西都拿去賣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出的主意,不過呀,要我說,先別一次性拿太多,咱們一天拿個一兩袋的,他們也注意不到,這生意不就細水長流的做下去了嗎?”蓮花嬌笑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經(jīng)過今天呂德發(fā)倒是真覺得蓮花聰明,哪里還能不聽她的。 兩人纏綿了一會兒,呂德發(fā)突然想起今兒買的東西,伸手在懷里摸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