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分家
炕上能活動的位置少,呂嬌嬌睡了一晚上全身的骨頭都酸痛起來,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想著盆里泡水的豆子,她索性起了身,躡手躡腳的下了炕,穿上鞋子就往廚房走。 昨兒晚上過來就給王嬸打過招呼,她便把院門虛掩著方便呂嬌嬌一大早過來。 呂嬌嬌將盆放在石磨旁,便繞到圈里,把準備好的草料喂給驢,那驢子昨兒和呂嬌嬌待了一整天,還記得她的氣息,若是換了個陌生人過來,家養的驢便會尥蹶子,沒有防備的時候甚至一下能把人踢死。 牽了驢出來,呂嬌嬌就開始忙活起來。 心里卻在琢磨著,總這樣麻煩人家也不是好辦法,還是托自個老爹買個石磨回來,還得買頭驢。 驢的體質健壯,抵抗能力很強不易生病,而且大部分都性情溫馴,有著刻苦耐勞、聽從使役等優點,沒有耕牛的人家也會備上一兩只家驢,可以耕耘趕集。 這樣算下來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越想呂嬌嬌的眉頭皺得越緊。 等王嬸院里的公雞打了鳴之后,整個村子就活了過來似的熱鬧起來,村子里不富裕的人家一般一天只吃兩頓,但最近正是春耕時分,家家戶戶飄起炊煙做起早飯,給下地的人補充營養。 大妮在家里習慣了早起,一大早就燒起了水給幾個meimei擦臉洗手,因著不是在自家,便沒有自作主張把早飯做了。 這樣懂事的模樣讓呂嬌嬌更加憐惜,想要幫助她們。 王有福套了驢車過來裝豆腐,呂嬌嬌便托他從鎮上帶兩本農書回來,她想知道這個時代的農業發展到什么地步。 古代的書籍還是相當貴的,呂嬌嬌也摸不定價格是多少,把自己身上的幾百文全部給了王有福。 三叔呂德海這次是動了真格的,吃了幾口早飯便去呂志明的大哥家里透了分家的口信,說好等地里的事忙活完,晚上帶著幾個本家的叔伯過來主持分家。 畢竟是家里的大事,再怎么不愿意和老宅打交道,這個時候還是得過去,高氏帶著幾個孩子和呂德成一起往老宅走。 亥時呂德海帶著幾個本家長輩過來的時候,李氏沉著臉坐在梨樹底下,呂志明換了一副老舊的煙斗坐在門檻上,大伯母帶著幾個孩子拿眼睛剜人。 見到二房三房一起進來李氏更是臉色鐵青,呂德海裝作沒看見,當著本家長輩的面,楊氏和高氏作為媳婦卻不能這樣,只好硬著頭皮叫了一聲娘。 李氏一下子叉著腰站起來,指著高氏,“你可別叫我,我怕折了壽,我說大妮他娘哪兒的膽子,原來是你在背后攛掇的,昨兒晚上你兩個商量好了沒有,要怎么對付我和老頭子,你就指望著我們一下子去了,好把家里占了……” 一股委屈的情緒涌上心頭,高氏咬緊嘴唇并不搭話,呂德海也沒想到借住一晚上倒叫李氏說了閑話,“娘,這是我要分家,你攀扯二嫂干啥!” “娘!你咋不分青紅皂白一上來就挑刺呢。”呂德成急忙護著自己的媳婦,呂嬌嬌在后頭安慰著高氏,大毛兩個也圍在她的身邊,楊氏也滿臉愧疚。 一個滿臉褶子,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咧著一嘴的黃牙在一旁說道,“德發他娘,奶奶輩的人了,咋還是這樣一副德行,別叫其他人看了笑話。”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正是李氏的大嫂齊氏。 見到這人李氏如同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我家的事要你來說三道四的,你手長的沒地方放了不是,叫德勝的婆娘好好管管你。” 齊氏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女兒嫁出去之后就跟著兒子生活,兒子找的媳婦又是個強悍不好拿捏的,她這個婆婆做的最是憋屈,向來討厭別人提這一嘴,她橫起眉頭就要拿出當年的大嫂氣勢。 “夠了,你這是干啥咧,請我們來是解決德海家的事,你搭什么話!”呂志明的大哥把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不悅的沉著臉。 呂志明的大哥脾氣更是暴烈,年輕時沒少打過媳婦,齊氏見他發了火,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呂嬌嬌給幾個長輩扯了凳子,幾個人滿意的對她點點頭,惹得大伯母直戳呂靜香的腦門,罵她不如別人會來事。 見院子里安靜下來,呂志明的大哥才開口說道,“你們昨兒晚上的事村子里都傳遍了,我也知道了,本家老一輩的只剩下村長和里正,這點小事就不去打擾他們了,今兒個我就做主給你們分家,三弟,你咋說?” 呂志明悶著頭蹲在門檻上吐出一口煙圈兒,才慢悠悠的看了院子里的一圈人,“我不同意分家,老大身體不好,只有文忠他娘能干點活,田地一分,老大家怎么養活自個,老三家日子也難過,怎么著也得到老大家的靜香說親之后再說。” 李氏瞪了他一眼,接嘴說道,“最起碼也得文忠他兩個說了媳婦才行。” 大伯母在一旁也跟著說道,“昨兒個我剛丟了錢,老三家就著急忙慌的要分家,要說不是他們拿的,我可不信。” 呂德海的臉都快垮到地上去了,呂嬌嬌也在心里驚嘆著呂家老人的無恥程度,這是合計讓三叔把大伯一家全部養完榨干價值再分家,辛虧他爹當年硬氣,連鍋碗瓢盆也沒要一副,干脆利落的分了家,否則還有的鬧。 院子里的長輩都看不過去了,村子里哪家的情況他們不清楚,呂家老大兩口子好吃懶做,老二家榨干凈了換老三家,攤上這樣一個爹娘還真是命苦。 “胡鬧!丟了錢不去找里正,懷疑到自家人身上,好吃懶做還攢了錢,怨不得老三兩個要分家。”呂志明的大哥斜著眼瞅張氏,又轉過來對著李氏說,“可沒有這個理,老三家人最多,日子最難熬,人也愿意自個過苦日子,老大家有你們幫持著,還能去要飯不是,自古親戚遠來香,在一起難免有磕碰,要我說,就得分。” 李氏覺得自個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臉上火辣辣的,呂志明也喘著粗氣,悶頭不說話。 張氏卻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可沒有這個理啊,當年他兩個娶媳婦的時候,我和孩他爹勒著肚子湊了不少錢,現在他們成家立業了,就記不得這份恩情,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的命咋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