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儀之人
“嘔——” 穆絮滿是心疼,她輕拍著江懷盛的背,她與他一道逃來長安城時,可是坐了三天三夜的馬車,今日不過才坐了幾里地,即便再不適,也斷不會嘔吐得這般厲害,莫不是車夫將車趕得太急,受了涼不成? 穆絮想了想,這也不無可能,她還記得他昨夜衣著單薄,“懷盛,你可還難受得厲害?” 江懷盛想回答穆絮,可剛要開口,又嘔了起來。 “懷盛,你先在這兒等著,我給你去請大夫來。” 江懷盛拉住了穆絮,他們所剩的銀兩并不多,只夠維持平日里的花銷,若是他再請大夫,怕是撐不到幾月后的科舉了,何況他也不過是看了那等血腥的場面,才會這般。 江懷盛擺了擺手,“不必了,我并無大礙。” 穆絮拿出手帕遞給江懷盛,她知道江懷盛是擔憂銀子,可銀子沒了她還可以做女紅拿去變賣,前些日子廖記鋪子的掌柜還特地尋來,出價讓她繡幾張手帕,那時私塾的事較多,她便回絕了,現在看來,她怕是要去找一找那掌柜的了。 江懷盛接過擦了擦,“莫擔心,我何曾騙過你?” 穆絮擔憂道:“那你這是...” “不過是那馬車顛得厲害,無礙。” 見江懷盛這么說,模樣也不像是在撒謊,穆絮便信了,當時她坐在車內并沒有感到顛簸,仔細想想又興許是那馬車太好的緣故吧。 江懷盛不愿讓穆絮知道他今日所見的一切,能夠遇上這些事,還這么淡然的,那南宮小姐斷然不是她口中所述的商人,他與穆絮二人在長安城無權無勢,若是因此惹禍上身,怕是連性命都會不保。 “那南宮小姐明日可是要來私塾?” “恩。”穆絮道,且歌走時確實是這么說的。 “明日回了她吧,此人不可再聯系。”江懷盛道。 “為何?”穆絮不知江懷盛為何突然這么說,那南宮小姐雖是商人,但卻并無商人的毛病,反而還喜做善事。 “相信我,與她少接觸為妙。”江懷盛心里隱隱有種直覺,一旦穆絮與且歌多接觸,穆絮便會離他越來越遠。 穆絮點頭答應,怕是江懷盛看出了連她都沒發現的端倪才會這般吧。 皇家校場內。 宮女太監們站在一旁,清淺將手里的弓遞給且歌,“殿下。” 且歌接過,將箭搭在弦上往后拉,對面的楊灝見狀將手中的樹葉用力扔向上空。 且歌迅速將箭對準那片樹葉,她瞇了瞇眼,指尖一松。 “嗖——”,箭射穿了樹葉。 楊灝鼓起了掌,“好,皇姐的箭法愈發精湛了。” 且歌接過手帕擦了擦手,她并不理會楊灝,她可不認為楊灝這么急著傳喚她來校場,為的就是來拍她馬屁的。 “我還記得幼時貪玩,一直纏著皇姐讓皇姐教我射箭,有一日下學,我瞞著老師偷偷將弓箭帶出了校場,不僅如此,還拉著皇姐一道跑到御花園里練箭,父皇知道后大怒,罰我面壁一月,不許出榮華宮半步,還因此連累了皇姐同我一道受罰。”一提起這些荒唐事,楊灝臉上滿是笑意,那時不像現在這般拘束。 且歌“恩”了一聲,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楊灝一眼,“父皇雖未罰我面壁,卻罰我抄了整整五百冊佛經。”那時她可是連筆都提不起來了。 楊灝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只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他竟忘了還有這等混賬事,他可還想在皇姐口中套出話呢。 楊灝即便此刻有些尷尬,他還是嘿嘿笑道:“我就說嘛,皇姐的字怎會時常受到父皇的贊揚,原來是抄書抄的。” 且歌止住腳步,她面向楊灝,臉上帶著笑,“陛下既有這般閑工夫,不如去抄個七八百冊佛經,好為天下蒼生祈福?” 楊灝臉上的笑容止住了,當著他的面叫他陛下,那就是皇姐要發怒的時候,“皇姐說笑了,朝中事務繁忙,這個佛經....” 楊灝又看了且歌幾眼,想問她還有沒有得商量,可見她笑得愈發“開心”,只覺得冷汗直流。 不就是七八百冊佛經嗎?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抄就是了! “抄抄抄。”楊灝道,隨后他大手一揮,又喚道:“小樂子!!!” 正和某個小宮女交談的小樂子聽后,立馬跑了過來,“奴才在。” “傳令下去,朕要親自抄七百....”楊灝還沒說完,就見且歌瞥了他一眼,他立馬改口道:“哦不,八百冊佛經,為天下蒼生祈福!” 楊灝說完后只覺得自己心肝兒都在顫,這八百冊得抄到什么時候! “是!” 因小樂子方才不知和那小宮女悄悄說了什么有趣的事兒,臉上帶著笑,楊灝越看越不順眼。 且歌挑了挑眉,轉身繼續走,不再理會這二人。 待且歌走得有些遠后,楊灝一把揪住小樂子的領口,“你這混賬,竟不提醒朕,害朕抄經書,還敢笑朕,朕告訴你,朕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小樂子心里那個冤呀,他只顧著同小宮女說話了,哪兒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還當真以為陛下今日是膳食用得有些撐了,才會想起抄佛經。 “陛下,奴才沒有啊!” 楊灝冷哼一聲,“七百冊,給朕抄,不抄就摘了你的腦袋!” 小樂子欲哭無淚,早知會如此,就是打死他,他都不同那小宮女說話了,“是,奴才遵旨。” 擺脫了七百冊,楊灝的心情大好,他跟上了且歌的步伐,還剩下那一百冊,等回了乾清宮,再找幾個小太監嚇唬嚇唬,不就成了嘛,至于那所謂的“親自抄八百冊佛經”,也就是八個字而已。 “皇姐,再有幾月便到科舉了,你有何想法?”楊灝隨意問道。 且歌想起了江懷盛,她道:“不若殿試便以“何以治國”為題吧。” “啊?”楊灝詫異道,皇姐何時會出這么簡單的題了,但想想又道:“好,聽皇姐的。” 皇姐既然這么說,便有她的道理。 楊灝問道:“那劉璞玉可有再來纏著皇姐?” “他來之時我不在府中,被靜姝趕出去了。” 楊灝偷偷看了且歌一眼,沒被發現,很好,繼續問:“這劉璞玉也當真混賬,竟還敢來纏著皇姐,可需我幫忙?” “無礙,不過是小事。” 且歌心下又覺得奇怪,前些日子楊灝還讓她擺平劉璞玉,怎么今日卻想著幫她了? 楊灝點了點頭,看來皇姐確實沒被劉璞玉打動,那就太好了,“那皇姐可有心儀之人?” 且歌扭頭看著楊灝,她就說今日是怎么回事,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怎么?” 楊灝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故作淡定道:“就是想問問皇姐有無心儀之人,若是有,我便給皇姐賜婚,讓皇姐風風光光大嫁。” 且歌一聲輕笑,似是自嘲,眼底又帶著些無奈,她哪次出嫁不“風光”? 但凡她出嫁,不僅整個長安城,就連滄藍國都會傳遍,百姓的閑言碎語必定也少不了,無非就是蕩.婦,克夫這些個字。 試問這天下,哪個女人又會如她這般“風光”? 不過一瞬間,且歌收斂起心神,答道:“沒有。” 楊灝似乎是看到了那轉瞬即逝的東西,他輕聲喚道:“皇姐....” 且歌嘴角重新揚起笑容,她不解地看著他,“恩?” 楊灝有些發愣,皇姐依舊如平日里那般,沒有任何的不對勁,他不由得懷疑,剛才是不是他眼花了。 “若是皇姐有心儀之人,一定要告訴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