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節
手上拿著電話,背對著她,在說著什么。 池月沒有走過去,而是在門口的矮凳上坐下,專心致志地觀賞他頎長而挺拔的背影,沉浸在少女般的眷戀里…… 于是,喬東陽打完電話轉過頭,就對上了池月含情脈脈的眼。 兩兩相望,隔著一個院子的距離,居然沉默了足足有十秒之久,才發出會心一笑。 喬東陽靠近她,輕輕揉她頭,像撫摸一只小奶狗,語氣輕軟又溫柔,“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怕晚上睡不著。” “嗯。”他沒有多說,看了看表,“我得走了,池月。” 走了?池月懵。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現在天都快要黑了,他說要走? 池月平靜地看著他,“去哪里?” 喬東陽睨她一眼,望向遠處,“航天城。” 相處這么久,彼此都很熟悉對方的微表情了,池月盯住他的眼睛,望著他深邃的眸底浮動的光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晚飯都不吃?” 喬東陽嗯聲,“是的,很重要的事。” 池月眼珠微動,還想說什么,喬東陽的手機又響了。 屏幕上有一串號碼,沒有備注姓名,可是這個人的號碼太特殊太好記,池月一眼就認出來。 ——是林盼。 池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喬東陽沒有接電話,眉心擰了擰,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我就先走了。回頭再和你細說!” “喬東陽!”池月喊住他,“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林盼會給你打電話?” 喬東陽笑笑,“說一點工作上的事。” “什么工作?” “……” “藏著掖著,是見不得人嗎?”池月眼睛銳利,嘴巴也相當的厲害,“我怎么不知道你啥時候和林盼也有工作要談了?而且,還是我都不能夠知道的工作?” 喬東陽嘆息一聲。 “你啊!” 他捧起池月的臉,輕輕一吻。 “我跟她有沒有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忘記我前天說的話了?變化是這個世界給我們的禮物和詛咒。”池月仰著頭,目光冰冷,“我們都是凡人,逃不開定律。喬東陽,我沒有安全感,如果你不能也不愿意給我。那么,現在就請你轉身,離開這里。” “……” 渾身是刺的女人。 喬東陽看著池月,內心盈滿情緒。 歉疚、難過…… 還有對她的無能為力。 “池月!”喬東陽終究是無法面對她目光里的冰冷,“我準備把航天城賣給林盼的一個朋友。價錢已經談攏了。他們明天早上就過來,我得馬上趕過去做一些準備。” 什么? 池月一驚。 這個沖擊比他當初賣自住房來得更為猛烈—— 房子是喬東陽的家。 而航天城是他的命啊! 沒有航天城,他的夢想往哪里依托? 就算未來有一天他有能力再建一個航天城,可有些東西,已不能復制。 “為了什么?”池月慢聲問:“我知道東陽科技目前缺少資金,但我們還可以再想別的辦法。上次邵哥不是表示過嗎?他可以再追加投資。這一時半會,我覺得也用不著賣航天城,咱們再堅持一下,法院就判下來了……” “不是。” 喬東陽沉了沉眼皮。 “東陽短時間沒有問題。但是,月亮塢……”他輕輕撫著池月的臉,聲音漸漸沉重,“池月,如果一定要在我們兩個人的夢想里選擇一個。我寧愿選你的——月亮塢。” 池月狠狠一怔。 “喬東陽?你想賣掉航天城建造月亮塢……” 喬東陽笑笑,表情平靜,但是目光黑亮而有神,“事有輕重緩急。我的星空計劃你也說過,那是一個不可能馬上實現的夢,還得靠咱的兒子孫子,子子孫孫去實現呢,有錢都做不到的事,就不用急。但是月亮塢不一樣……” 吸口氣,他微微瞇起眼,望向院門口那一株胡楊。胡楊的樹葉已經黃了,有幾根枯萎的枝條掛在上面,枯葉在凌厲的風中瑟瑟發抖,像女人在低低的嗚咽。 喬東陽嘴唇一勾,低下頭,緊緊包住池月的手,聲音喑啞。 “月亮塢不缺技術,只缺資金。池月,我不想讓你等。當然,咱們的航天城很值錢,賣掉它,目前的困境都可以解——” 池月胸口微震,一口濁氣怎么都吐不出來。 在她和鄭西元的商談里,有一個沒有寫入這個合同的對賭協議。 她簽約昊光,并承諾在五年內為昊光實現一定數目的收益,鄭西元則會說服公司股東,再向東陽科技追加投資。這份對賭協議各取所需,是鄭西元看準池月能為昊光帶來的利益,從而進行的合理置換,也是他說服他爹和昊光股東的籌碼! 賣掉自己,換來可以挽救東陽的資金。 池月覺得這沒什么不合理,甚至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她是心甘情愿簽的。 唯獨一點,她萬萬想不到—— 在她想幫喬東陽完成他的夢想時,喬東陽會賣掉航天城——為了她的夢。 ------題外話------ 嗯,為了彼此…… 他們管這叫愛情。 很甜,對不對?沒有玻璃渣,純甜! 第352章 是個寶寶呀 喬東陽的車停得不遠。 他長腿長腳,走得很快,眼看他就要拉開車門—— “喬東陽!”池月喊住他,用了半秒鐘的時間考慮,突然沖過去抱住他的腰,將臉緊緊貼在他寬厚的背上。 “可以不走嗎?” 溫軟的小臉熱乎乎的貼過來, 喬東陽身子一僵。 他以為自己說的已經足夠清楚,以池月理智的個性,會坦然接受。 這nongnong的嬌憨氣,不是池月的常態,他不解地低下頭,看了看池月緊緊束在腰上的雙手。 “乖,聽話,我很快就回來。” 池月一動不動,就像沒有聽到一樣。手上用力越來越大。 “我不!” 喬東陽胸腔微震,愣了愣,突然笑了起來。 “難道真的吃醋了?” 池月哼聲,臉在他的背上拱了拱。聲音含含糊糊的。 “反正就是不讓你走。” 喬東陽笑了,“傻女人,我已經和你講過了,我和林盼之間沒有什么。我當初不會喜歡上他,現在更不會。”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我說池月,你怎么不講理道了呀?” 池月抿了抿唇,在他背上狠狠一咬,不回答。 喬東陽嘶聲嘆氣,“小池月,小小池月,小小小池月……” “叫大池月,大大池月都沒有用。” “……”喬東陽氣笑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池月輕輕咬一下嘴唇,聲音比那受驚的黃鸝鳥兒還要顯得可憐巴巴,“我不想要你賣掉航天城。” 這樣的問題,不算意外。 喬東陽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松開,“我知道。我也不愿意。” “我們都不愿意,那為什么要賣呀?你舍不得航天城,我舍不得觀星臺。喬東陽你都忘了嗎?那是你的夢想。” 夢想。 喬東陽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這個詞了。 年少輕狂時,曾覺得整個世界都可以被踩在腳下,他不可一世狂妄桀驁,雙眼俯瞰世界,覺得眾生都庸俗不堪。這一年的經歷,打破了他對自己對過往對事物對世界的看法。 “先談生存,再談夢想。” 生存,他是生存不下去嗎? 并不! 池月固執地圈緊他,不讓他掙扎,“如果你是為了東陽科技的生存,我不會阻止你。可你不是。喬東陽,月亮塢也是一個久遠的計劃,也可以讓我們的子子孫孫來完成……不用急在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