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節
兩個管教帶了喬東陽過來,情況比池月想象的要好一點,他沒有腳鐐……但有手銬。 一雙手銬帶著冰冷的寒光透過空氣反射到池月的眼里,又從他們四目相對的交流波中,傳遞到喬東陽的眼中。 他一秒就變了臉色,抿著嘴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 “喂,喬東陽!” “喬東陽!” 權少騰和管教同時出聲喊他。 可他態度堅決,語氣冷漠,兩個人冷冰無情,“不見。” 管教和權少騰面面相覷,“這……” 剛剛說權少騰要見他,他并沒有拒絕,現在看到池月就變了臉,哪怕是不知他們關系的管教也能看出這個女孩子對他的影響了。 權少騰嗤一聲,“喬東陽,現在是警察要找你!” 喬東陽頭也不回,“跟我律師去談。” 權少騰:“……” 尼瑪! 都進看守所了還能橫成這樣的人,真沒幾個! 權少騰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也不明白他抽的哪門子瘋,明明想見池月想得都快要發瘋了,可他好心好意把池月給送到他的面前,他居然給人家甩冷臉,讓他下不來臺。 “這神經病,氣錯藥了?” 他小聲嘀咕著,還沒有想好接下去怎么做,池月突然就沖出了會見室,對著喬東陽漸行漸遠的背影,大吼:“喬東陽,你這個懦夫!” 喬東陽脊背一僵,遲疑片刻,再次邁步,只當沒有聽見。 池月胸腔震動,嗓子都破了音,“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開我嗎?休想。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說分手就分手,我不要面子的啊?當初是誰死乞白賴的追求我,求著我做他女朋友的?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你玩呢?” “你回來,說清楚。” “喬東陽!” 她吼得很大聲。 在場的管教,還有從辦公室探出頭來的獄警,好多都聽見了。 場面一度尷尬。 最怕空氣突然變得安靜,所有人面面相覷著,像是進入了靜止狀態。 沉寂中,池月沖了過去,猛地撲向喬東陽,從背后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我不同意,我沒有同意,就不算數。你現在還是我的男朋友,你不能不見我,這不合規矩。” “……” 她的舉動大膽辛辣。 管教懵了兩秒,反應過來,“這不合規矩……” 池月在他背上磨蹭一下,抬頭望著他的后腦勺,清脆的聲音帶了一絲笑,“聽到了嗎?管教說這不合規矩。你必須坐下來跟我談!” 管教:“……” “我是說,你們這樣……不合規矩。”管教補充完,另一個年長的管教突然笑了起來。他見多識管,在這里待的時間長了,對什么奇葩的事情都比較淡定。左右看了看,他招呼大家各自回去工作,然后小聲說:“會見室說吧,你們只有三十分鐘。” 只有三十分鐘。 得來不易的三十分鐘。 錯過了,下次再見又不知何時…… 喬東陽喉頭發硬,腿腳不聽使喚,怎么都邁不動了。 他啞了嗓子,“你回去吧。我沒什么想說的。” “你不想說不要緊,我說,你聽。”池月像個固執的孩子,堅持自己的堅持,不肯松手。 “池月……”喬東陽是知她性子的,嘆息一聲,語氣里就充滿了無奈,“我們的故事,結束了。你不是胡攪蠻纏的人……” “我是。我就是。” “……” 女人不講理,男人能怎樣? 喬東陽額際的青筋突突地跳,無可奈何,“這里是看守所。你這樣不是讓我為難,是讓管教為難。” 池月哼聲,“知道讓管教為難,你就配合我啊。配合了,管教就不為難了。” “……” 耍無奈不是池月常用的招數,但對喬東陽特別好用。尤其在這種特定的環境下,喬東陽真的拿她沒有辦法。管教確實是為難的,但池月肯放下身段,又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他們即便心有不滿,也說不出太難聽的話,更不好當著權少騰的面對她采取強制措施。 于是,他們反而幫著她在旁邊規勸,讓喬東陽坐下來說。 這……突然之間,他們好像就變成了婚姻調解員。 喬東陽臉都黑了。 池月看他沉著臉的樣子,心里又是酸澀又是好笑……他還是沒有變,善良、好面子,怕她笑話。所謂的“分手信”和“冷漠態度”,無非就是不想耽誤她,還有,他心里那點大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不愿意她看到他今天這個樣子。池月知道。 但她不在乎。 “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喜歡。”池月當著管教的面說出這么難為情的話,耳朵根有一點發燙,知道不合時宜,但也顧不上那許多。 為了和喬東陽見面,她已經等了這么久,還要什么臉啊? “我們坐下來說。好不好?喬東陽,大喬哥……喬狗子,狗子喬,喬哥哥,好不好?”池月膩膩地說著話,看管理尷尬的掩臉轉頭,而喬東陽也被rou麻得嘴角抽搐,趕緊借著機會抓住他的胳膊,拽住他往回走,然后不好意思地看著身邊的管教。 “謝謝!給你們添麻煩了。” 喬東陽是被池月拖回會見室的。 按權少騰的說法,有點半推半就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說,他還是坐在了會見室的椅子上,面對面地聽他們說話。 池月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喬東陽身上。 手銬冰冷的寒光,格外刺眼,但“顏值即正義”這話放在喬東陽的身上萬用萬靈。他頭發剪得這樣短,沒有了精致的發型,也沒有高定的衣服,人也瘦了,黑了,可有些人的好看和尊貴是天生的,仿佛刻在骨子里,即便成了階下囚,也一如既往的帥得驚人,一秒就能勾住人的眼球…… 池月甚至覺得,此刻的他,寸寸的短發,更添了些男人味兒,變得偉岸堅韌,像一座大山似的穩扎在那里。她那些慌亂、緊張,在看到他的時候,竟是慢慢褪去,一顆心漸漸平復下來。 “想說什么就說吧。” 喬東陽不看池月,態度冰冷。 權少騰勾起唇,似笑非笑的調侃,“你小子再這樣,我就要撬你墻角了?” 喬東陽臉色一冷,瞇起眼看著他,“什么意思?” 權少騰嘖聲,目光淡淡瞄一眼池月,“有這么漂亮的小媳婦兒,你不懂得珍惜,還不許別人幫你珍惜啊?” 池月:“……”這權隊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吧? 說點什么不好呢?偏偏要去刺激喬東陽。 “那是你的事。”喬東陽哼笑一聲,慢慢看過來,眸底出現了她最為害怕的樣子——疏離、冷漠,好像把隔離在了他的領域之外,“我和池小姐已經分手了。她現在是單身,你有追求的自由。” “喬東陽!”池月沒有想到首先被激怒的是自己,“你這說的是什么屁話?” “隨你怎么想吧。”喬東陽抖了抖手銬,在那種冰冷的金屬質感和碰撞聲里,慢慢睨向權少騰,“池小姐還是不錯的,權隊很有眼光。” “你——” 池月眼皮狂跳,有一種難抑的怒氣破繭而出。 “你是準備讓我陪你在這兒蹲幾年嗎?” 喬東陽歪了歪頭,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池月呵地冷笑一聲,“信不信,我揍你?” 喬東陽唇角莫名抽搐。 他睨一眼池月捏緊的拳頭,有那么一瞬,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可以干得這么荒唐的事。 喟嘆,他妥協,“行了。來了就說正事吧。” 看他主動換了話題,池月郁氣稍緩,哼一聲,將攥緊的手松開,橫他一眼,“我暴脾氣,不要惹惱了我。” 喬東陽:“……” 權少騰:“……” “咳。”權少騰雙手一扣,輕輕放在桌面上,斂了斂神色,“喬東陽,我今天來找你,不是來敘舊的。” “當然,我們無舊可敘。”喬東陽冷冰冰回聲。 權少騰差一點被嗆住,嘶了聲,覺得這家伙脾氣真是古怪得可以,想想,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好吧,說正事。”他收住表情,壓低聲音,“我們抓住喬瑞安的小辮子了。” 喬東陽神色不變。 望住權少騰,他許久沒有說話。 權少騰說:“在他被你弄瞎眼,推下樓,變成‘傻子’之后,曾經犯過同樣性質的案子,性丨侵……” 這個消息對于喬東陽來說,似乎并不震撼,他抬了抬眉,一臉平靜,“是嗎?” “……”這反應也太漠不關心了。 權少騰和池月交換個眼神,詫異地問:“你就不意外?” “對他這種人來說,不犯事兒才叫意外。”喬東陽淡定地說:“狗改不了吃屎。” 在喬家那樣的地方,喬瑞安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拼著讓人恥笑敗盡聲譽的風險做出侵犯董珊的事,更何況在道德約束比喬家更少的地方?一旦失去監管,這人還不得為所欲為? “我猜,他的案子不會只有一樁,只看人家報不報案而已。” 喬東陽話音一落,權少騰就變了臉,“我去!厲害啊,這都被你猜中了。咱倆就該換把椅子坐。你要是做警察,肯定比我厲害……” “換不了。”喬東陽懶洋洋的,“我能做一個優秀的警察,但你做不了一個優秀的科學家和商人。” “……”有這么聊天的? 權少騰咬牙,“狗子,你把天聊死了,知道嗎。” “可你還活著。”喬東陽目光微微一涼,“只要人活著,早晚都是會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