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jié)
與自己對視,狼狽、酸楚、壓抑的情感都無法掩藏。 王雪芽重新打開水籠頭。 水流的嘩嘩聲,掩蓋了她的哭聲。 耳邊有ktv的歌聲飄過來,可衛(wèi)生間這一方天地,卻是幽靜而寂寞的。 與外面的歌聲,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心里像塞進了一塊鉛,她控制不住情緒了。 哭得很慘,眼紅了,妝花了,用水沖了沖眼睛,睫毛膏又糊到了眼下,雙眼像個熊貓眼,她擦了擦,揉了揉,漆黑一團,眼淚掉得越發(fā)的厲害,她的狼狽更是無所遁形…… 她不再擦了。 心酸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啪啪掉淚。 然后,拿過洗漱臺上的手機。 嘟嘟嘟—— 鈴聲響過三遍,那邊接了起來。 “喂?” “鄭哥。”王雪芽手指顫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打這個電話,一面痛恨自己的軟弱,一面又在狂跳的心跳中給自己鼓勵,將那一只蠢蠢欲動的魔鬼放出來,支配自我意識。 “雪芽,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嗎?” 鄭西元的聲音一如既往,溫柔、多情,充滿了關懷。 王雪芽半閉著眼,揉了揉疼痛的腦袋,借著酒意壯膽,小聲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嗎?生日快樂。”鄭西元輕輕笑了起來,“我事先都不知道,沒有為你準備生日禮物。這樣好了,等你回了航天城,我給你補上,對了,你喜歡什么?” 也許是酒精混淆了人的感官,王雪芽覺得他的語氣,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溫柔,充滿情感。 她心跳得更快,“我喜歡你,你會把自己給我做生日禮物嗎?”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 鄭西元不知道在想什么,沒有聲音。 王雪芽舔了舔因酒氣而干澀的唇片,笑得嘶嘶的,像一個會吃人的小妖怪,語氣也比沒喝酒的時候更橫。小白兔添了兩只尖牙,就變成了小女妖。 “不肯?既然不肯,你為什么要送我禮物,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鄭西元長長一嘆,“我以為我那天,說得很清楚了。” “你說清楚了。可你這個人,不清不楚。”王雪芽輕聲指責,“你知道嗎?因為你的不清不楚,搞得我……像個笑話。” “怎么了?”鄭西元聽出她聲音里的不對勁兒,轉瞬又問:“你在哪里,是跟池月在一起嗎?” “關你什么事,你為什么要關心我?既然你不喜歡我,你為什么還要關心我呢?” 她吼得嗓子破啞,把內心深處的情緒悉數(shù)發(fā)泄出來,好像電話那端的男人,就是她的生仇死敵。 可是, 鄭西元一句話就把她打入了谷底。 “是你打電話給我的。” “……” 第252章 后來,明白 王雪芽抬頭看著鏡子。 里面的女人,披散著頭發(fā),淚流滿臉。 他的話像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凍得她渾身冰涼。 可看著鏡子的人兒,她卻掛著眼淚笑。 是了,就是要這樣。 自取其辱,就要受辱得徹底一點,這樣才能斷了念想。 她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也不怕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于她而言,與其維系著這種尷尬的“兄妹情”,不如徹底回到解放前,互相怨恨來得好。 痛了,就不會再愛。 那就今晚一次性痛徹心扉吧。 “是我打電話給你沒錯。可你不懂得拒絕嗎?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喜歡一個女生,你就不要給她希望,不要對她笑,不要給她溫暖,不要給她太多的幫助……” 淚水再一次流下來。 她吸吸鼻子,拿袖子擦了一把。 “你是個壞男人。”她控訴,抽抽泣泣,“航天城這段日子,在月光光離開后,是我這輩子過的,最黑暗,最無助,最艱難的歲月……我失戀,我被渣男糾纏不清,我被同期選手非議,嘲笑,我被她們的小圈子孤立在外,我不能告訴父母,不能告訴月光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為什么要那樣出現(xiàn)在面前……” 酒精上頭。 她語無倫次。 忘掉了什么是自尊。 每一個字,都含著眼淚出聲。 “你不知道嗎?那樣的你,會讓我產生錯覺,讓我覺得你是喜歡我的,在你的溫柔里,我漸漸迷失,無法自拔……你給了我那么多的曖昧,等我愛上你了,你卻云淡鳳輕的一笑,說你不愛,說當我是meimei……可是你有沒有問過我,我需要哥哥嗎?我不需要,我告訴你,我不需要。” 她的哭腔越來越明顯。 鄭西元自然聽得很清楚。 他許久沒有說話,聽她哭著絮叨。 說她在航天城的經歷,說她為什么會愛上他…… 直到她鼻子堵住,哭得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了。 他才慢慢說:“對不起。我以后不會了。讓你誤會,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 “??” 王雪芽愣愣看著鏡子,忘記了哭。 “你……一點都沒有過?對我……沒有過喜愛?” “有。”鄭西元嘆息,“喜愛,不是愛。” “那些曖昧又算什么?你的眼神,你的笑,那不是跟我的曖昧嗎?” 王雪芽幾近崩潰,嘶吼著飆淚質問。 她不明白今天淚腺為什么這么發(fā)達,也許是憋了這幾天,眼淚早就儲滿快溢出來了,也許是他的話剛好戳中她的痛處,她不敢承認自己的失敗,更不愿意相信這么久的相處,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這一刻,她覺得男人,真的好壞。 好壞好壞。 明明是他先曖昧…… 為什么一句“對不起”就想糊弄過去? 王雪芽吸了吸鼻子,不甘心,酸的心不甘心,動了的情更不甘心,“鄭哥,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不能……說一句,你是喜歡我的?只是喜歡就好,不用愛。就當是生日禮物。” 她巴巴的問。 像個小可憐。 唉! 電話里傳來幽幽的嘆。 鄭西元點燃煙,仿佛看到一只白鴿落在他的窗前。 “你答應我不哭,我就說。” “嗯……嗯。我不哭。” 王雪芽吸著鼻子,抹著眼淚,咬住嘴唇,拼命想穩(wěn)住情緒,還是忍不住抽泣不止。 “我,我沒有哭了。” 鄭西元吐出一口煙,手指輕敲著手機的背殼,頓了好幾秒,半瞇起眼,“我喜歡你的呀,小丫丫,生日快樂。” 屏州的冬天,很冷。 ktv里的暖氣卻足得讓人流汗, 王雪芽脊背濕透,額頭是密密的汗。 她嘴皮顫抖著,沒有說話,頭慢慢低下去,擱在洗漱臺上,聽著他的呼吸,想著他溫柔的生日祝福,喉頭哽咽,發(fā)不出聲音。 “雪芽?” 鄭西元彈了彈煙灰,叫她的名字。 沒有回答,只有她壓抑的哭聲。 “喂?說話。你還在嗎?” 那頭有隱隱的歌聲,沒有她。 “丫丫,你還在哭嗎?不要哭了,好不好?”鄭西元又喊一聲,沒有聽到王雪芽的回答,掛斷電話,撥打池月。 …… 池月是走到門口看到來電顯示的。 她皺了皺眉頭,果斷掛掉,推門進去。 水漫金山了,哎! 她看著王雪芽耷拉的腦袋,輕輕拍她的背。 “走吧,我們回去哭。” 王雪芽已經哭得夠久,眼淚都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