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晚上我加班，站在辦公室里也能看到這樣的景象。”顧維楨說道，“那時候，我覺得這樣的景太過蒼涼了。”

    顧氏的大樓比摩天輪還要高，頂層的辦公室裝著落地窗，低頭看下去幾乎能將整座城市盡收于眼底。

    顧維楨看過很多次夜景，但都只會被黑暗與孤寂吞沒。

    唯有這一次，她才覺得內(nèi)心的空茫不再擴(kuò)大，而是被另一樣?xùn)|西填滿了，沉甸甸的，帶著些澀意，卻有蜜一樣的甜滿溢出來。

    “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那是因為只有我一個人。很早以前我就在想……”

    顧維楨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回了牧歸荑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

    牧歸荑被她眼中映滿星光的浩瀚星海蠱惑了，下意識問道：“想什么？”

    “想要有人與我一起，看著萬家燈火……”

    顧維楨一邊低聲私語著，一邊靠近牧歸荑，未盡的話語消弭于貼近的唇齒之間。

    牧歸荑陡然瞪大了眼，許久才意識到唇上的溫?zé)岵皇撬腻e覺。

    ——顧維楨在親吻她。

    帶著無比的溫柔與虔誠，仿佛對待舉世無雙的珍寶。

    ☆、33

    到家的時候,牧歸荑已經(jīng)睡著了。

    顧維楨剛將車停進(jìn)車庫，正要叫牧歸荑下車，一轉(zhuǎn)頭卻正對上她的睡顏。

    牧歸荑雙眸緊閉,嘴角卻微微彎著，像是做著什么美夢。

    她與顧維楨一樣,實際上心房很重，意志力足以抵抗疲憊，也少有在外人面前睡得這么熟的時候。

    不過說起來，顧維楨也不算什么外人了。

    顧維楨微怔了一下，隨后不由搖頭嘆息了一聲,卻沒有驚動牧歸荑,而是自己先下了車,又繞到了另一側(cè)，打開車門幫她解下安全帶。

    牧歸荑全程都沒有醒，只是中途眉頭微蹙了一下,很快又自發(fā)地滾進(jìn)顧維楨的懷里。

    顧維楨臉上是無奈的表情，嘴角弧度加深了些許,俯身將人抱了起來。

    好在她們的公寓電梯直達(dá)地下車庫，顧維楨將牧歸荑抱回房間的時候，又接到了陳經(jīng)理的電話。

    顧維楨掃了眼來電顯示，認(rèn)出那個號碼，也沒有立刻接起，而是按了靜音，先幫牧歸荑收拾好,被角也壓好了，才走到陽臺上去回電話。

    陳經(jīng)理打電話過來也沒有什么大事，除了交代一下杜滄海下午來過一趟的事，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敘舊”。

    “這事我跟歸荑不太好說，只能知會你一聲。”陳經(jīng)理說道，“你們走了之后杜滄海就過來了，帶著他那個小女兒來的，不過我看他們也不像是來道歉的。”

    下午的時候杜滄海帶著杜洵美上門，美其名曰“道歉”，但看著那個杜洵美滿臉驚詫與不情愿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事先溝通好要來道歉的。

    根據(jù)杜滄海的交代，原本他并沒有告訴現(xiàn)在的妻子和女兒他和慕色的關(guān)系，之前前段時間杜洵美在家反省的時候，無意間翻到了家里的授權(quán)書。

    杜洵美在商業(yè)上一竅不通，合同字多就不愿意看下去，只看了個標(biāo)題就興致沖沖地上門充起了大小姐。

    在杜滄海口中，小女兒這就是年紀(jì)小不懂事，沖動些也情有可原，希望他們不要見怪。

    聽到這里的時候，顧維楨沒忍住冷哼了一聲：“年紀(jì)小？我沒記錯的話，她已經(jīng)成年了吧。牧小姐在這個年紀(jì)的時候，他在干什么？”

    顧維楨諷刺的是杜滄海，同樣是女兒，對待成年的小女兒還能百般嬌寵，對大女兒卻全不近人情，仿佛他就沒有這么個女兒似的。

    “我估計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叫歸荑來簽合同的事了，不然也不至于態(tài)度改得這么快。”陳經(jīng)理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杜滄海還是很怕安流的，雖然安流對歸荑是嚴(yán)苛了一點，但總歸還是她的舅舅……”

    “只是個舅舅而已，又不是親爹，沒人指望他負(fù)什么責(zé)任。”顧維楨直接打斷了陳經(jīng)理的話，冷淡地跨過了這個話題，“別去強(qiáng)迫牧小姐，我不準(zhǔn)。”

    顧維楨前半句話里的諷刺之意幾乎要漫出來。

    從她的角度看也確實如此，就連她這個“外人”也一眼就看出了牧歸荑這些人過得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