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姚家軍這畫風(fēng),他真的能融入嗎? 云止面無表情,開始日常懷疑人生。 —— 庸城真的很好打,尤其是從充州這邊來算,城門一破,基本等于不設(shè)防,姚千枝一馬當(dāng)先沖進(jìn)城里,右手刀,左手錘,兩手揮舞,都不論個了,一砸,就是一片小朋友! 沒辦法,她有四十米的大刀和能砸碎城門的大錘! 跟昌河、明河兩縣不同,庸城因地理位置問題,里面俱是胡軍,根本未有晉人俘虜,不需顧忌殺傷無辜,姚千枝端坐馬上,來云如風(fēng),殺的胡人肝膽俱裂! 駐守加庸六關(guān)的胡軍足有將近兩萬,竟硬生生讓三千人追著殺,從庸城順勢而上,姚千枝一路攆著胡人的屁股打。 加庸六關(guān),草原牧民們想往里打,那是真的難啊,完全一步一個坎兒,叱阿利攻了足足二十年,無數(shù)次,每每打的眼淚含眼圈兒,此一回,若不是提前收買內(nèi)應(yīng),有六關(guān)攔著,哪怕姜企暴斃了,他依然很難打進(jìn)來。 加庸六關(guān),就是橫在草原和內(nèi)陸的一道隔天石,讓叱阿利望而生畏,泣嘆不止。 但是,當(dāng)姚千枝反其道而行,從庸城往外打的時候……一關(guān)一關(guān)接一關(guān),就特娘跟紙糊的一樣!領(lǐng)著三千多精兵,她追著萬余人的屁股就攆上來啦! 一手刀,一手錘,胡人們嚇的血都涼了!! 直到把胡兵追在三關(guān)外,那里是一處險峰,姚千枝衡量衡量,覺得若要強攻恐怕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關(guān)鍵是她沒有八千,便干脆暫停下來整軍。 為了迅猛行事,姚千枝就帶了兩千人出來,加上大刀寨補充的,亦不過五千出頭,被攻下來的兩縣,她每縣留了千余人駐守,帶著三千人來到庸城,就算她在勇猛,終歸人少打人多。 兩軍對戰(zhàn)難免傷亡,如今她手里的人不過兩千出頭,哪怕是守城,都太少了!好在,早在攻下兩縣時,她就派人飛馬回晉山,下令守寨的姚明軒帶人棄寨,分三路直奔昌河、明河和庸城。 大刀寨有鹽湖和珍珠場,常年駐扎精兵,即使姚千枝帶走了三千,依然還剩下萬余,就算半數(shù)都是婦孺,但,姚家軍的女人…… 那是能把大老爺們打跪的存在! 誰敢小瞧她們,她們會就能讓誰徹底嘗嘗,眼淚究竟有多咸! 在庸城修整了約莫半天的功夫,大刀寨的援軍來了,色色安排妥當(dāng),姚千枝琢磨了琢磨,把云止留下駐守,提防被攔在三關(guān)外的胡人,而她,則輕車簡行,一路急奔昌河縣。 那里,早就得了消息的伊樓沙,正帶著人準(zhǔn)備圍縣打回來了呢! 不過,他帶的人有點少,不過八千余……這不怪伊樓沙,他實在沒辦法,胡人的大隊人馬正被叱阿利率領(lǐng)著攻打晉江城,就算想回援,都回不來了!! 胡仕早早回了城,親自見了姚千蔓和姜維,偵察隊在死亡邊緣傳遞著兩邊情報……為了給三meimei拖延時間,姚千蔓拖著還未痊愈的病體出現(xiàn)在城墻壓陣,而姜維率騎兵請戰(zhàn)出城,把叱阿利一行胡軍徹底纏在了晉江城前。 當(dāng)初,你來的時候,我們阻止不了,如今你想走了,抱歉……我們留客! 想撤軍回援?呵呵,在姚總兵徹底斷了你后路之前,天可汗,你想都別想! 打了我們這么長時間,悶頭王八當(dāng)?shù)亩伎齑簧蠚鈦砹耍貌蝗菀椎昧藗€機(jī)會,姚家軍跟瘋了一樣,拽住叱阿利就咬啊,根本不松嘴,糾纏的他眼睛都藍(lán)了,牙根直咬出血了。 姚千蔓和姜維拼命了,姚家軍的暴發(fā)確實驚人,晉江城外,尸骨堆山。 在不能浪費了自家人用生命拼出來的機(jī)會,姚千枝晝夜不停,半途中跟大刀寨援軍匯合,直沖昌河縣,正懟上剛到縣城門口的伊樓沙,她躍馬而行,大刀直把他剁成了rou醬,胡人失了主帥,被打的措手不及,昌河縣千余守城姚家軍大開縣城,和姚千枝一眾里外包加,八千人瞬間灰飛煙滅。 誅滅來敵,姚千枝并不停留,帶著兵馬揮麾而下,急奔青河縣。 萬余人,大軍臨境。 而青河縣,在數(shù)次分兵,叱阿利加援不及,伊樓沙全軍覆沒的情況下,只剩下了兩萬多人。 看著是倍與姚千枝,但是,這兩萬多人里,有大半都是奴隸俘虜和營.妓們,對胡人來說,除了充做前鋒炮灰營外,他們別無用處。 這一日,大雪漸停,紅日高升,姚千枝站在高高坡上,身后朱紅‘姚’字帥旗隨風(fēng)飄揚。 “殺!”一聲暴喝,她振臂高呼。 身后,萬余姚家軍齊齊高喊,”是!”氣勢直沖云霄。 第九十八章 姚千枝已經(jīng)十八, 眼看十九了,早進(jìn)入飛速發(fā)育期, 體力已經(jīng)漸漸攀登向巔峰, 古代小妞兒這副天生神力的軀體, 經(jīng)過她系統(tǒng)的鍛煉,達(dá)到了非常恐怖的效果。 昌河、明河、庸城里, 那三座完全不能在用, 早早被換的城門, 非常徹底的顯示了她的‘成就’。 青河縣——同樣不過座縣城而已, 伊樓沙被她大刀砍頭,拎著辮子帶到縣門外, 頂著箭雨強弓,姚千枝身先士卒, 奔著縣城大門就來了。 青河縣里的守城胡人們?nèi)f萬沒見識她這‘款’, 一時不慎讓她靠近了城門,隨后…… 幾大錘的功夫, 碎屑亂飛,‘嗄吱吱’聲響刺人耳膜, 城門被砸了個黑黝黝的大窟窿,姚家軍跟下餃子似的爭先恐后, 烏泱烏泱的沖進(jìn)來,看著他們,胡人開始懷疑人生! 在沒想到城門能這么容易被破,竟然連幾日都守不下來, 等不到大汗回援,而伊樓大將的頭被高高挑在那晉人女將的刀尖兒上,胡人們倉促的準(zhǔn)備著防御戰(zhàn),其結(jié)果……可想而知。 胡人,確實是天生的戰(zhàn)士,馬背上長起來的,單論騎兵的戰(zhàn)斗力,姚家軍真的不敵他們,完全是二打一的節(jié)奏。然后,都沖進(jìn)青河縣里頭了,大街小巷,彎彎曲曲的,誰跟他們拼騎兵啊? 又不是傻! 拽下來打呀! 他們那馬都瘟的厲害,跑兩步就嘴角冒白沫啦! 趁著姚千枝人為而來的‘地利’,姚家軍跟胡人打的風(fēng)聲水起,本來,單論人數(shù)。胡人是比姚家軍多的,兩萬余對一萬來,完全能形成二打一,多欺少的局面,然而,胡人那兩萬多人有半余是晉奴,被拉來充做前鋒營當(dāng)炮灰用的。 那會兒沒辦法,不從就大刀臨頭,多活一天是一天,晉奴們就忍了,此一回在是不同,‘自家人’都來了,看著還挺厲害,他們舉著棍棒的手,不由自主的就軟了。 尤其是晉奴里的青河縣本地人,數(shù)年里,那是聽盡了姚家軍的威風(fēng),一眼看見姚家?guī)浧欤蟮短裟X袋的畫風(fēng),心里的滋味,就別提了! 果然是姚總兵,雖然不像傳中說的三頭六臂,肋下生翅,但能看見真人,還是很激動噠~~ 于是,激動的青河縣本地人們心思蠢動起來,不知哪個帶的頭,振臂一呼,他們倒戈了! 揮起棍棒,對著離他們最近的胡軍,劈頭蓋臉就是揍啊! 胡人們:…… 晉奴倒戈,對胡軍的打擊很大,本是勢均力敵,甚至略顯上風(fēng)的局面,瞬間強弱逆轉(zhuǎn),胡人們開始被壓著打了。 “殺!”姚千枝揚聲吼。 “沖!”姚家軍齊齊應(yīng)。 胡人們被打的狼狽不堪,眼看不能抵擋,他們的臨時主帥,做了一個看似很英明的決定。 ——擒賊先擒王。 姚千枝是姚家軍主帥,一慣的威名赫赫,就草原關(guān)外都有她的傳聞。且,她是個習(xí)慣身先士卒的將領(lǐng),并不避在人后運籌為握什么的,此一回亦不例外,砸城門率軍進(jìn)來,她就一馬當(dāng)先,沖在最前頭,完全就是戰(zhàn)場絞rou機(jī)。 特別兇殘。 看著殺神降世一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方圓一米內(nèi)人鬼不近。都這般悍猛了,胡人主帥還能做出擒賊擒王的決定,實在是,他也沒什么辦法了。 賭一賭吧! 是人就會累,從燕京趕回,不過短暫歇息,姚千枝便晝夜不停連下數(shù)城,且一直沖在最前頭,等閑壯力大漢都受不住這般煎熬,她一個十八、九的小姑娘,體力應(yīng)該是有限的,且,猛虎架不住群狼,就算拿人命堆,都得把她堆死! 像姜企與之加庸關(guān),叱阿利與之胡人一般,姚千枝就是姚家軍的頂梁柱,只要她死了,此危自解。 打定了這主意,胡人主帥開始率人圍攻姚千枝。 正好,她因殺的猛,清的快,一直沖在最前頭,正正好的錐子尖兒,還挺容易被包圍的。 察覺到身側(cè)姚家軍越來越少,且,胡人們到是不在避戰(zhàn),漸漸圍攏過來,騎在馬上,姚千枝眉頭一擰,思量兩番懂了他們的意思。 嘴角突然扯出個危險的弧度,她舔了舔唇,“來的正好啊!”太過興奮,瞳孔開始微微伸縮,她不退反進(jìn),拽起韁繩,俊馬嘶鳴,揚蹄而起,如猛虎入羊群般,端是勢如破竹。 胡人完全不敵她的神武,就連射過來的暗箭都被她打飛,包圍圈被沖擊的凌亂不堪,幾乎就是眨眼間,姚千枝沖到胡人主帥跟前,手起刀落。 那胡人主帥連人帶馬,被劈成了兩半。 他為他錯誤的決定,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勝!!勝!!勝!!”鮮血染紅了眼,姚家軍高聲齊喝,氣勢如宏。 胡人們潰不成軍。 很快,都沒用三個時辰,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就結(jié)束了。 “不要俘虜,一個不留。”匆匆吩咐一聲,姚千枝緩緩?fù)鲁隹跉猓届o了下太過激動的情緒,隨后,伸手拽過個晉奴,她往戰(zhàn)馬營的方向去了。 她——得接她的功臣回家。 —— 戰(zhàn)馬營里,遍布滿是狼藉。 白珍靜靜的躺著,眼前一片漆黑,鼻端環(huán)繞著惡臭,她一動不動,雙眼圓睜。 戰(zhàn)馬營,不拘胡男晉婦,俘虜奴隸,均都被拖走,充前鋒營守城去了,諾大的營地里空空蕩蕩,她耳邊只能聽見病馬的哀嘶聲,余者,盡數(shù)無有。 剛才胡人進(jìn)來抓人,場面亂糟糟的,不知有幾個人如她一般躲藏起來,能避過一劫呢? 還有惠兒,她們一起挖的坑,耗的那么大力氣,惠兒躲沒躲進(jìn)去,如今是不是安全?應(yīng)該沒事吧,她近幾日瞧著好多了,都沒在發(fā)熱? 哎呀,姚總兵怎么還沒來呢?到底打沒打贏?怎么一點動靜都聽不見?好黑啊,多長時間了,有,有一天了吧? 蜷縮著身子,手腳都不能展開,扭著躺在冰涼的土里,眼前一片漆黑,丁點光亮不見,就跟被扣在棺材里一樣,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中,人難免胡思亂想,覺得時間過的特別漫長。 其實,從躺進(jìn)這個地方開始算,不過將將過了三個時辰罷了。 “怎么覺得好久了!”白珍喃語,呼吸有些急促。 如今,她躺這地兒,是在草料堆里,一處馬食糟子的下頭。自胡仕走了之后,她避著人在草料堆最頭靠墻的地方,挖了個大坑…… 約莫有一人長,并不算深,剛剛好能勉強容下她,在草料堆最里頭,上面蓋個馬食糟子——都躲到這種程度了,誰還能找到她? 真找到她就認(rèn)了,命該如此,強求不得! 論保命,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fēng)波驚險的白珍,確實特別有心得,在條件如此有限的情況下,主意真讓她想絕了,不過,多少有點高估她自個兒的承受能力,這神似被釘黑棺材里的藏身處,躺的時間一久,她精神有點受不了了! 嘴唇微動,無聲的喃喃著,白珍雙眼有些失神,臉皮不自主的微微抽搐。 強行壓住推開棺材,不是,馬食糟子沖出去的欲..望,她死死掐著手臂上的傷口,用疼痛來保持理智。 突然,外頭似乎很近的地步,‘踏踏踏踏’的聲響傳來,白珍猛然一驚,深深閉住氣,緊緊咬著唇,聲音越來越近,隨后消失……微微有些磨蹭響動,上頭的馬食糟子消失,刺眼的亮光照射進(jìn)來,眼睛刺痛,酸澀的想流淚,她連忙伸出捂臉。 不知什么情況,她心臟都快驟停了。 “白珍,我來接你了。”就在這時,耳邊,熟悉的聲音傳來。 顧不得疼痛,白珍猛然移開手,放眼望去,就見坑邊上,姚千枝正含笑立在那兒,對她伸出手。 “來了呀!”白珍低喃,緩慢的坐直身體,仰頭看著她。 在戰(zhàn)馬營里煎熬這么長時間,缺衣少藥,責(zé)罰不斷,她身上血污、馬糞、黃土、傷口潰爛的惡臭……幾乎完全沒有人樣,然而,就算如此,她依然從從容容抬臂,握住了姚千枝伸過來的手。 “總兵大人……”順勢站起來,她看著姚千枝,突然扯出抹笑,“屬下,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