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哎喲,還有這等好事。”碼頭看守的共兩隊十人,聞言全湊上來,“長的怪好看的呀。” “上回請幕行首的時候,好像沒見過這幾個……”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還惦記著。” “咋不惦記?那回跟我的小娘子長的怪俊。” “怎么還有胡人?這眼睛藍汪汪的,還有點像船長!!” 十個大孤老爺們,多少年沒見過女人了,苦刺等人嬌嬌嫩嫩,凌羅遍身,打鼻子一聞透著股香氣,水靈靈往那一戳,他們便像蜜蜂般湊過來,舔臉湊趣兒。 火把插地上,示警用的大鑼都扔天邊兒了。 見他們這般,苦刺勾了勾嘴角,領著一眾姑娘上前,攬脖子勾腰,美的幾個大老爺們兩眼冒桃花,“這大姐……”舔著臉,他們剛想勾搭兩句,突然間脖子一涼,微微刺痛。 “咦?”不明所以,下意識去摸,借著火光瞧,滿手的鮮血。 這是讓人抹脖子了?“啊啊!!”剎時間反應過來,巨痛襲心,吼叫聲破喉而出。 然而,沒等喊兩聲呢,心口就是一涼,低頭看,明晃晃的銀釵插進胸腔,正正透心而過。 十個大老爺們,連點水花兒都沒打出來,眨眼間喪命在五個姑娘手里。 一旁,郭浪兒眼睜睜看著,覺得血都是涼的,背后透寒氣,褲襠都快濕了!! “愣著干什么?還不拿過來。”一腳踹翻搭在身上的尸體,苦刺寒聲。 “哎哎哎,來來來了!”郭浪兒忙不迭的回,從后腰處摸出幾個小水囊。 苦刺伸手接過,諸一分給幾個姑娘。她們從旺城出發,換船的時候都是讓搜過身的,除了衣裳首飾,幾乎什么都沒帶,就連方才殺人的家伙,都是銀釵磨利制的,更別提水囊了。 無聲無悄,姑娘們拎著水囊來到碼頭鐵柱旁,拔出塞子,把里頭的桐油澆在麻繩上,苦刺舉起火把湊近…… ‘呼’的一聲,火焰升騰而起,麻繩‘吱吱’作響,沒一會兒就燒斷了。 它一斷,不遠處海面上停著的大船小船失了牽引,悠悠蕩蕩的,竟然飄走了! “成了,給霍師爺那邊傳信兒。”見船飄走,苦刺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隨后轉頭吩咐。 “是。”幾個姑娘應聲。返身將早收拾好的枯枝敗葉從樹后拎出來,聚堆點燃,蓋上濕衣……濃煙滾滾,筆直升騰而起。 手腳麻利,將十具死尸踢進海里,苦刺四下望望,見在沒不妥的地方,便揚聲道:“走,咱們進林子!”先躲起來看看情況。 “是!!”姑娘們撕下礙事裙擺,大邁步奔進樹林。 “等,等等我……”郭浪兒被落在后頭,一疊連聲的喊,慌忙忙追上去。 —— 距婆娜彎五海里,一處海礁后,二十艘江船停在那里。 黑娃娃站在船頭,舉著個被稱做望遠境——姚千枝友情提供——的奇怪東西,雙眼一眨不眨的緊盯著。 遠處海彎,薄霧籠罩,明亮月色下,天空中一股黑煙若隱若現,黑娃娃精神一振,定睛細瞧……返身往船艙跑。 一掌推開艙門,“霍師爺,姜千總,婆娜彎那邊,大當家傳來信了!!”他大聲喊。 “哦,在哪兒?”霍錦城猛然站起身,姜熙亦抬頭望。 做為大后援,他倆當然是一夜未睡,眼都沒眨。 “煙都冒出來了。”黑娃娃連忙說。 “出去看看。”霍錦城邁步往外走,姜熙緊隨其后。兩人來到甲板,站在船頭拿著望遠境,果然見不遠天空一股黑煙,心頭大喜,他不由高聲喊,“開船。” “是!!”黑娃娃趕緊應聲,點燃火把,發出信號。 二十艘大船絞起船錨,飛速行駛,在平靜的海面上劃出無數細線。 —— 山頂空場中,沸騰喧鬧,有酒有rou有女人,可想而知場面會是如何……簡直群魔亂舞一樣。 還好有蔣瓊在,他對幕三兩還尊敬,眾頭目不敢當著他們的面放肆,手腳到還規矩,就是口花花,那牛吹的都沒邊兒了。 真是恨不得橫渡海面,不插翅膀都能飛!! 胡吃海塞,在喝點小酒兒,身邊美人伴著,嬌聲軟語,這一眾海盜頭目根本就沒發現山下有情況,就連南寅,都因為被姚千枝頻頻‘sao擾’,端不住高冷面貌,應對的手忙腳亂。 同樣沒往山下分神。 就這般,足有兩刻鐘的光景,霍錦城和姜熙都帶著人摸上島來,被山下巡邏海盜發現,兩相打將起來,山上的人才隱隱聽見動靜…… “是不是哪兒不對啊?”有人站起身,往山下望。 “好像有人喊。” 山上山下距離實在遠點兒,不怪人耳朵不好。 “哎,哎!那邊是不是冒煙啦!”有人驚呼。 “船長,出事了!!”蔣瓊終于一掃花癡模樣,猛然站起身,一臉肅穆正色。 南寅沒說話,推開姚千枝站起身,邁大步站在高處向下望,就見山底下火光森森,人頭涌動,風中隱約傳來呼喝怒罵聲,夾雜著兵器相撞的‘叮當’響。 “下山!”南寅面沉如水,一雙鬼眼在火焰照映下閃著泊泊寒光,輕聲喝,他邁步剛要往下走,突然間,一雙軟軟柔荑搭上他的肩。 “嗯?”南寅渾身一顫,下意識回頭——就讓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船長!!”離他最近,蔣瓊發現不對,邁步要上前相助,后背微疼,他僵住目光微掃,幕三兩嬌滴滴的笑顏映入眼簾,“你別動啊,我手下可沒準兒,顫一顫咱倆都完。”她說著,手中釵子順著后背上劃,抵在他頸間。 蔣瓊就真沒敢動,反道放眼望,就見場中兄弟,有一個算一個,但凡身邊有姑娘伺候,春風得意的。此時,不是扭胳膊被按倒,就是捂襠狂嚎,全讓人拿下了。 “你們,你們這群小娘子……是哪家的內應?”他眸光閃動,盡量冷靜的問。 “呵呵。”幕三兩沒說話,神情很專注。 她入大刀寨時間尚短,身手特別一般,想制住蔣瓊個大漢著實不易,在不敢分神的。 到是姚千枝見她困難,就按著南寅的肩往幕三兩身邊走,邊走邊笑著問,“我們是誰的人?你猜猜啊?” “能買動幕行首給你們作伐……官府的?老北溝的?扶桑浪人還是洋貨?”蔣瓊站的筆直,揚眉猜測。 姚千枝就笑,并不回話,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被她按著的南寅見此鬼眼微凝,腰背猛展,雙臂用力,一個翻身掙脫束縛,卻沒逃跑,反而展開臂膀,雙手握拳,夾雜著‘呼嘯’勁風,奔著姚千枝的腦袋就去了。 南寅身材修長,雖不似郭瓊那般壯碩,亦比姚千枝高一個腦袋有余,他十四歲做了海盜,十數年間打下諾大威名,黃海域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的身手,想當然是不錯的。 還非常不錯。 最起碼,在姚千枝戰斗過的古代人里,他算是最頂尖兒那個。不說旁,就論單兵作戰力,他甚至不遜色黑水傭兵營里的頂尖雇傭兵,哪怕身手粗糙些,然他正值盛年,足以彌補。 如果是在現代,姚千枝技巧在出色,男女體力差異明擺在那兒,她未必打得南寅,然,天生神力,還能隨著年齡增長逐漸上升什么的,簡直就是個bug!! 南寅——大腿比她腰都粗的存在,兩拳頭并起跟她腦袋差不多大……使勁全身力氣的一擊,姚千枝抬胳膊就給擋了。 神態姿勢那叫個輕松。 所謂‘一力降十會’就是如此,且,她還不止傻力氣,論技巧,古代真沒人能比得上她。 “嘖嘖嘖,勁兒還挺大。”姚千枝攔著南寅的胳膊,瞇瞇眼笑著。 南寅:你的表情如果不那么愉快,這話大概還有點可信度。 被震的胳膊生疼,兩掌發麻,南寅薄唇緊抿,一雙鬼眼珠子暗沉,胳膊橫展,不顧疼痛掙扎開來,后退兩步,竟然有退走的意圖。 做為男人,他當然是想跟姚千枝分個勝負。但,做為船長,島上情況明顯不對,恐怕讓人摸上來了,他得先保障了兄弟們的安危。 虛晃一招,他急退兩步想撤,可姚千枝正賊著他呢,哪會讓他這么容易跑了?為婆娜彎耗廢這多力氣,她想要的,不單單是地盤! 人——她也想接收呀!! “跑什么?剛才不是挺熱情的嗎?”她口中輕笑,手下動作絲毫不放松。 她那四十斤的大刀——礙著如今輕衣薄衫,現實問題帶不上島,然,單憑一雙rou掌,她照樣把南寅打的節節敗退,纏的密不透風。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偏偏還得聽她的調侃,“嘖嘖嘖,小伙兒長的俊美白凈,怎么一擔當都沒有?遇事兒就想跑是怎么個意思?南大船長,人生在世,你得明白個道理。遇事啊,逃避是沒用的,要直面困難才是真諦……” “不要慫,就是干啊!” 南寅:娘的!!說的輕松,他要是能干的過,他會跑嗎? 姚千枝這邊兒跟逗小狗似的跟南寅纏斗,順便還踢了一腳意圖反擒幕三兩的蔣瓊,踹的他當場跪倒,腔子都快吐出來了……空場里,婆娜彎這些小頭目也都亂了套了。 留在二十來個姑娘,除了幕三兩,那都姚千枝手把手教出來,戰斗力絕對是女兵里最拔尖兒的,等閑三,五個男人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尤其是有心算無心,方才還嬌滴滴給喂酒的美娘子,瞬間變臉‘翻身做主’,哪個能反應過來? 有一個算一個,宴會中但凡身邊有姑娘陪著的,全都膝蓋頂腰,讓按倒在地,竹筷子挨眼珠前兒,那態度明確的,就是‘敢掙扎,就捅你個透腦涼,讓你心飛揚。’ 能在山上參加蔣瓊的宴會,除了像郭浪兒那樣聽吩咐的守衛,余者全是島里有頭臉的。更別說還能得著姑娘相陪,那更是‘頭臉’里的佼佼者,是婆娜彎最上層,他們都讓按倒了,南船長還讓個小姑娘打得跟狗一樣,在場這兩,三百人,剎時都亂了。 人家擺明是拿‘人命’威脅他們,船長還在她們手里,山下又起了火,仿佛有人上島,他們該怎么辦啊?動手不動手? “你們下山帶人御敵。”南寅在姚千枝的攻勢下,艱難的探出身子喊。 “啊?啊!”眾人應聲,神色有些迷茫。 他們跑了,下山……船長怎么辦?大副怎么辦?還有頭領們,就不管他們了嗎? 這幫娘們這么兇?不管會死人吧! “無需管我們,你等速速下山御敵!!”蔣瓊被姚千枝踢倒后,就被幕三兩踩在小腳下,聞言趕緊掙出頭來,“若不敵,棄島上船,在圖后事。” 山下雖然人多,卻俱是小嘍啰,連個正經管事兒的都沒有,婆娜彎頭目全在山上讓人一勺燴了,他怕底下人御擋不住,便甘愿自身冒險,亦要派人下山掌局。 他相信,南寅亦這樣想的。 “是,是!!”眾頭目得了令,轉身就要往山下跑。然而,大刀寨眾姑娘留此一糟就是為了‘擒王’,哪能任他們離開。 隨手擼下腰間紗帶,將身下‘色狼’捆的結結實實,隨后就如狼似虎的撲上前,就連姚千枝都顧不上在逗南寅,兩大腳把他開出三米遠,又一腿踩暈了蔣瓊,大步沖入戰局。 剎時,如猛虎下山入羊群般,一眾頭目叫打的鬼哭狼嚎,胳膊腿兒齊飛。 —— 山下,霍錦城和姜熙帶著眾兵將圍了婆娜彎,他們人多兵壯,又出其不意,剎時間,婆娜彎海盜讓打的暈頭轉相,不知今昔是何昔!! 好端端的,這群人哪兒冒出來的?又是如何上的島?? 早就說過,婆娜彎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好了,暗礁遍布,還籠著海霧,若無老人帶著,敢在此海域過鐵定會觸礁迷航,海盜們早就習慣此事,在島里是百分之百的安全,萬沒想到有一天被半夜被攻擊…… 他們大部分還睡在被窩兒里呢。 畢竟,大副的生辰,哪怕島奴都能得著不少粗劣麥酒,都喝的爛醉,夢里會美人了!! 誰知道睜眼就火光沖天,大刀臨頭呢。 “哎呀!!親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