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捆住手腳關荒兵營子,姚千枝親自給他們‘上課’,各種軟硬威脅,教化洗腦輪番上了小半個月,這些人終于確定歸降。 將他們全部打散,以大刀寨老兵為首,五人為班,三帶二的形式排布開來,這近五千人的姚家軍算是初步成形。 別看都是新軍,初一望,還真是挺嚇人的。 在姚千枝‘洗腦’俘虜的時節,霍錦城和苦刺亦帶著人在旺城展開了刮地皮式的搜查,將當初逃跑的流匪有一個是一個的盡數抓了干凈!! 沒禍害過百姓的歸入軍中,逃跑時做下孽的十字街口五馬分尸…… 血腥歸血腥,卻非常有效的收攏了旺城百姓們的心。 姚千枝的兵——確實是剛歸順的匪類,然后旺城百姓們不知道哇,他們就看見‘官府’派了當兵的來,打敗了土匪,解救了他們,還幫他們報仇,趕走余匪,讓日子恢復成往常平靜安和!! 哇!! ——救苦救難的人民子弟兵啊!!! 簡直不能更贊!! 旺城百姓們對大刀寨的人產生了無比的感激和親近,尤其姚千枝還派人幫百姓們修繕破損房屋,重整官道,安葬老人,發避役藥……所以,當她下令,讓旺城百姓們到府衙報死亡人口,重上戶籍的時候,百姓們都非常順從的來了。 沒人覺得不對!! 到是邵廣林頭皮都發炸了,區區武官,還是糊弄事的招安官?怎么能替代文職?數點人口上戶籍,這是府臺才有的權利啊!!姚千枝憑什么?她怎么敢?? 百姓們不覺有甚,反到振振有詞:他們府臺讓人殺了呀!!救他們的是姚大人,幫他們的是姚大人手下的兵,他們憑什么不能聽姚大人的話?難道他們還非得等朝廷派來新官,才開修房整地,葬人避役?那得等到什么啊?黃花菜不都涼了!! 旺城是個足有八萬長駐人口的大城,且,先時說過,這地方還是商貿要道,外來人口亦是繁多,偶爾還會有海外洋人出現,是個信息爆炸的所在,百姓們的接受能力非常強。 最起碼,他們快速的接受了姚千枝和她的隊伍。 快的邵廣林本能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家大吱吱終于有了自己的大本營,姚家軍要開始發展啦!咩咩咩 ps:姚千枝:該,就憑你們敢算計我!!哼哼哼,死了吧 第四十五章 急的頭發都白了, 兩眼發直,邵廣林匆匆找到姚千枝, “姚千總, 您不能這樣啊?你沒權利處理旺城公務, 您,您這是要干什么啊?”難道還想接掌旺城? 不行, 絕對不行!!這是要出事的!! “邵師爺, 你別急啊。”姚千枝雙手揮舞, 一邊頭都不抬的處理公文, 一邊敷衍的打發他,“我沒有旁的意思, 這不是被逼到這兒嗎?” “流匪造成的損失不小,百姓們房塌屋倒, 親人慘死, 如今正是春耕時節,若不早早安撫下他們, 令其恢復往日生活,不是耽誤事兒嗎?” 旺城是商城, 百姓們根本不靠種地生活!!麻煩你,找理由也上點心?當他是傻子嗎?邵廣林嘴角直抽抽。 “……在說了, 死的人太多,不好好安葬鬧了役病怎么辦?咱們北方天寒,雖然少有此事,卻也不得不防啊!”姚千枝依然頭都不抬。 這個到對。但是……“助百姓日常生活是可以, 姚千總為何要重丁入籍?”這不是你該干的活好嗎? “燕京離此路途遙遠,派官本就不容易的事兒,尤其澤州還被占著,這新官就更不知何時會到了,加庸關處,秋時便要收稅以敵胡人,若不點清旺城人口,不是耽誤稅收,連累加庸關的將士嗎?”姚千枝就道。 “這,這……”關你什么事??邵廣林心中暗罵,卻不好直說出口,只能道:“這事該旺城此間官吏處理,姚千總身為武將,尤其是晉江城武將,實不該越界的!!” “都是給朝廷效力,為萬歲分憂,哪有什么越界不越界之說?旺城本地的官吏都被殺干凈了,我這也是便宜之舉。”姚千枝抬起頭,突然一笑,“而且,明公是晉江城的府臺,邵師爺是明公的師爺,旺城是充州的旺城,我是掛在加庸關名下的武將……” 三個完全不掛靠的部門,她愛怎樣?姓邵的你管的著嗎? 這一句話問到命門上,邵廣林被噎的眼睛直翻白兒,一時間,竟然什么都辯不出來。 到底,拳頭硬的是大爺,五千人馬就在荒兵營子里駐著,見天山呼海喝,練兵練的平地生風,他單零零一個文人,哪敢真的硬懟? 萬一惹急了人家,一刀抹了他,在對明公報個‘殉國’,他能怎么辦? 回魂申冤嗎? 被亂懟一通,想明白了其中關系,邵廣林無聲無悄的就萎了,老老實實在旺城蹲了小一個月,見姚千枝幾進幾出,不知從哪兒尋來百十來人,順利接管了旺城各文職…… 這百十來人,全是夏催——就是原黑風寨的那師爺給訓練出來的。 姚千枝自立桿到如今,亦是半年有余了,班子越來越大,手里就越來越缺人,正巧夏催的師爺活兒讓霍錦城給頂了,他又是個秀才,姚千枝就打發他在后山挑了些靈俐的孩子——教書識字。 不需如何有學問,三百千讀熟了,能認能寫,會千以內的加減,就可以了。 后來,姚家人上山,姚敬榮和季老夫人年紀大了,并不參與寨物,便接手了‘掃盲’的任務,如今寨子里留的人,不拘男女老弱,白天干完活,晚上都要點燈熬油的參加‘掃盲班’。 半年多過去,成果是很明顯的,來旺城這百十多人,就是掃盲班的楚翹,接掌小吏的職責——丁戶入籍,記錄人口……在管個張家長李家短,類似居委會大媽的這些活兒,他們都能干!! 當然,隨著他們的到來,姚千枝亦得到了大刀寨那邊的消息,姚千蔓幫她收了一千兩百多壯丁,都是九龍寨和阿姐寨的。 “這兩家,還藏著不少家底呢。”姚千枝頗為驚奇。 “原不止這些,當時我們抓了一千五百多人呢,就是其中有犟的,怎么勸都不投降,大姑娘殺威,足砍了三百多腦袋,剩下的這些才怕了。”王花兒說著,止不住打了個冷顫,看得出,對當時的情況還有些后怕。 大姑娘那么美的人,溫溫柔柔的,跟誰說話都不大聲兒,誰又能想到她關鍵時間這么狠!!怪不得是大當家的jiejie呢!! 有了姚千蔓的‘資助’,姚千枝手下亦有小八千的兵,四舍五入就一萬啦!! 這一股勢力,當真是不小,哪怕有三分之一老弱,戰斗力沒表面上強,然而,勢力這種東西嘛,堆兒在那擺著——不咬人嚇人吶!! 最起碼,晉江城府臺周靖明就被嚇的夠嗆!! 畢竟,這位死占著旺城不放,大有誰敢扒她地盤就咬誰模樣的女人,是他‘養’出來的呀!! 還好當初留了一手兒,將招安這幫人的軍籍掛在加庸關了,當真是萬幸萬幸——個屁!! 周靖明氣的直想掀桌,上奏章叁姚千枝個大逆不道,可是……朝廷那副爛掉腔的死樣子,自顧不暇的,南邊讓個叫黃升的流匪占了一州之地,北邊還有胡人虎視眈眈,哪有功夫管什么旺城女將……多大點事兒啊!! 尤其,這女將還是周靖明自個兒舉薦的。 好不容易有個打退流匪,解救百姓的功績,下任說不得能往上升升,這么一告?不是沒事找事嗎?嫌自個兒過的太自在? 以上勸解,都是邵廣林語重心長對周靖明說的。 不錯,自旺城初步穩定后,姚千枝就把邵廣林給放了,還親自派人送他回晉江城,臨行前,又給了他豐厚的‘壓驚’,這位不是拿錢不辦事的性格,還確實對姚千枝的勢力有所顧忌,便實實在在的勸了周靖明一回。 就像姚千枝說的,她占的是旺城,周靖明是晉江城府臺,雖同在充州境,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域,周靖明要告?他管的著嗎? 他又沒有私上秘告的權利,這是人家充州牧的工作啊!! 死勸活勸一通,最后邵廣林致命一擊,“明公,您招安的‘將士’,便只剩下姚千總一個了,澤州那邊云都尉已圍城兩月余,久攻不下,您還想不想得‘輔助’之勞,任期到了升一升?” “說不得還能回燕京呢?” 回燕京——這三個字真真戳中了周靖明的軟肋,已經寫好的奏章扔火盆里燒盡,他對姚千枝隔空傳話,“不拘多少人,以晉江城和旺城的名義,發兵助云都尉解澤州之危!!”只要成功了,旺城之事他便不管了。 至于余下的,不管是朝廷,充州牧,還是加庸關那邊兒,姚千枝自行解決。 等的就是周靖明這句話!!澤州城——姚千枝早就想去看看了。畢竟,她占旺城的‘名正言順’,還落在云都尉頭上。 澤州城——官傳有三萬余流匪,云都尉則帶了兩萬人圍城,兩相僵持已兩月有余,流匪依城之勢,云都尉軍強馬健,可惜人少!! 若加上姚千枝的八千人,兩邊竟能將將打平了!! 仔細琢磨這個道理,斟酌周靖明提出的條件,姚千枝沉吟了兩個時辰,最終把眼一瞪,拍大腿決定!!! ——帶五百人急奔澤州!!! 周靖明:掀桌!!姚娘們,你去死吧!!老子四十斤的狼毫筆呢!!奏章擺上,老子要告死她!! —— 大晉北方幅員遼闊,以充州,澤州,汾州,路陽州四州為界,其中,充州以加庸關為邊,路陽州接鑲南邊錄州,紛州靠晉山以南,多為山區,而澤州呢,正夾在這幾州的中心位置。 澤州——內有四城,分別為澤州城,崗城,棉南城,涔豐城,每城治下三到五縣,在大晉北方,算是個大州了。 如今,澤州匪首段義重點占領的,就是澤州城,手下說是三萬兵馬,其實是分布在四城之間,甚至流竄縣鄉之地,真正駐在澤州城里的,不過是半余。 一萬五,六千人。 但,守城嘛,天生就是占著便宜的,哪怕這些人農夫出身。身無盔甲,手無利器,段義大字都不識得一個,更別提什么練兵,完全烏合之眾。可,戰著城墻的便宜,竟然真的生生將云止帶的兩萬精兵——其中還有三千騎兵,愣生生擋在城墻外兩月余。 ——就是攻不進去!! 這一日,澤州城外碧芒坡,云止頭戴金盔,身披軟甲站在坡前,遙望不遠處在一次被墻頭流匪亂箭射退的將士,不由深深嘆了口氣,一雙長眉微微擰起。 按理來說,身為萬圣長公主的獨子,小皇帝的表哥。在朝廷混亂的情況下,遠離燕京,跑到‘荒山野地’里平亂這種苦差事,怎么都不該輪到他,只是,做為保皇派的一員,昔日太子黨,云止是深深得罪過韓太后和韓首輔的。 遠的不論,就說當日霍言被抄家一案,云止三進皇宮請命,手持先帝遺旨,逼得韓太后拽著小皇帝避宮不出,在說韓首輔‘關城門拒流民’的政令,云止就連上十一道奏折,幾乎將韓氏一門打成了‘亂國之賊’。 雖然這兩件事的最終結局——小胳膊到底沒扭過大粗腿兒,都失敗了!但韓太后和韓首輔恨云止恨的兩眼發藍,這情緒確實真真的。 如果不是礙著萬圣長公主在宗室中的地位,就云止辦的這些事兒,早早就讓韓首輔給咬死了!! 不過,哪怕有地位,終歸人家恨上了他,這不是……一時不慎,就讓韓家人拿住把柄,一大腳開出燕京,踢到‘荒山野嶺’平亂來了嗎? 站在坡上,看著手下將士在次攻城失敗,喪喪然退了下來,云止不由閉上鳳目,深深嘆了口氣。 他——算不上天生將才,頭一次領兵打仗,就遇到這等僵持情況,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被‘發配’至今,他第一次有些后悔,到不是為了私下救助霍家女眷,被韓首輔拿下把柄而惱火,而是……唉,他這里攻城不下,多熬一天,城里百姓,城外兵丁,就要多受一天罪,多丟一條命!! “鳴金收兵吧。”幽幽嘆著氣,他微擰一雙長眉,對身旁將領道。 “遵命,都尉。”將領被他嘆的頭皮直發麻。 話說兩萬人圍澤州這么大個城,人家守將還一萬五……這情況,圍個一半年載,甚至三,五年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兒嗎?怎么自家都尉跟喝了小老婆尿兒似的,臉色天天陰著,跟誰欠了他銀子不還一樣?? 真是讀書讀多了撐的?章軍師還管這叫憂郁……將領生生打了個冷顫,轉身逃荒似的跑了。 獨留云止站在坡上,繼續‘憂郁’著。 鳴金收兵,晉軍徐徐退下,歸碧芒坡休整扎營,夜幕落下,云止反身回大帳,正準備招人商量該如何破局時,外間,傳令小兵突然高聲,“報~~~~” “進來。”云止抬頭。 傳令小兵便掀簾而入,未待云止發問,便道:“稟都尉,營外有一女將攜人馬而至,說是晉江城周府臺派來的緩兵,又說領下有您的舊識……” “我的舊識?什么樣的人?”云止皺眉,他從未來過北方,這里怎會有他的舊識? “是位年輕的公子,相貌挺俊郎的,瞧著像個讀書人,自稱是那女將的屬下。”傳令小兵說,復又從懷中掏出個玉佩,遞將過來,“那位公子說,您見著這個,就曉得他是誰了!” “哦!?”云止便伸手接起,定晴一瞧,“嘶……”倒抽口涼氣,他一把將玉佩握住,猛然站起身急切道:“快快,快請那位公子……額,那位女將進來。” “是。”傳令小兵好奇的看了云止一眼,隨后聽令轉身而去。 是錦城!!是錦城!!他還活著!!還活著!!云止急促的喘息著,伸手欲掀簾去看,又唯恐有人注意到不對,便來來回回在帳中走動,急的直轉圈兒。 緊緊握著拳,他感覺時間仿佛停頓了似的,無比漫長——其實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外間,就傳來一道帶著些稚嫩的女聲,“加庸關駐晉江城千總姚千枝求見云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