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肖亞蕾先掏出衣服給錢大梅,“媽,我今天發工資了,在大樓給你買了一件衣服,你來試試合適不?” 錢大梅正在切菜的手一下就頓住了,她有些激動。 “給我買的?” “是,媽我專門給你買的,成衣柜組的同事和我說這是真絲的面料,我也不懂,你看看是不是?” 錢大梅趕緊把手在圍裙上擦了一下,接過閨女遞過來的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 紙包上躺著一件米色暗花的襯衣,面料滑溜溜的,看著就讓人覺得清爽。 “你這孩子,發了工資給我買什么衣服。我買幾尺布自己就做了。這衣服顏色多鮮亮,還是留著你自己穿吧?!?/br> “媽,這是我專門給你買的,你看這樣式,本來就是適合你這個年齡穿的,穿著多精神呀。你要是不穿,我可就生氣了?!?/br> “好,穿,我穿,我閨女給我買的,我肯定穿。” 錢大梅心里樂開了花,兒媳婦還埋怨她偏疼閨女。她身上掉下來的rou,她能不疼嗎?再說了,閨女上班第一個月發工資就忙著給她買衣服。兒媳婦呢,進門四五年了,吃穿用度都是她幫著cao心,可是連一塊布料也沒給自己買過呀。幾個兒子更不用說了,哪個像閨女這么貼心。 肖亞兵要是知道他媽這么想,心里得冤死,他和他哥以前每月發了工資都是直接交給他媽,缺什么他媽直接去買不更方便。 錢大梅高高興興接了衣服,準備晚上沖完涼再試。肖亞蕾也把給兩個侄子買的玩具拿出來。 “承飛、承揚,小姑給你們買玩具了。” 兩個小家伙看著肖亞蕾手上的玩具車,眼睛都亮了,一下子就撲過來。 “玩具車……小姑最好了?!?/br> “等等,別碰我,和泥猴子似的,拿著小車自己去玩吧?!?/br> 這兩孩子玩得滿手都是泥,肖亞蕾只喜歡萌萌的小正太,臟兮兮的皮孩子她可不愿意親近。 承飛和承揚可不覺得小姑嫌棄他們,畢竟小姑除了奶奶就只給他們買禮物了。而且小姑姑香香的,還那么漂亮,他們都喜歡她。 第20章 兩個孩子拿著小汽車又跑出去和小伙伴炫耀了,錢大梅也問起閨女的工資情況,一聽肖亞蕾領了九十八塊錢,她也驚訝起來。 “居然領這么多,你二哥都參加工作這么多年了才領一百多點呢,還是我閨女有出息?!?/br> 閨女的工作單位好,錢大梅也開心。 “既然領了工資了,你就好好存著。這樣,媽再給你一百塊,你先買一輛自行車,就是那種彎梁的坤車,我聽說現在時興那樣的。” 肖亞蕾連忙搖頭,“媽,不用,我不要自行車?!?/br> 肖亞蕾是真沒想過買自行車,這大夏天的,蹬著車子去上班,不得出一身的汗,現在她出行有專車接送不要太舒服了。以后肖亞兵還是在電影院門前擺攤,她照樣可以蹭車。 “買,怎么能不買呢,你別擔心家里的錢,這點錢還是有的。現在的小姑娘都有自行車,你可不能比別人差了?!?/br> 錢大梅不容她拒絕,直接從房間里拿出一百塊錢塞到肖亞蕾手上。一輛自行車一百三十塊錢,閨女手里還能有個結余。錢大梅原本就打算等閨女領了工資給她買自行車,閨女自己掙錢買的自行車,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肖亞蕾推了半天沒推過去,只能收著。不過,她打算好了,要啥自行車呀,這錢還是要入股做生意。 晚飯的時候,肖亞軍兩口子照例回來一起吃,錢大梅忙不迭的把閨女買的東西給他們炫耀了一番。 肖亞軍很有長兄風范的夸獎了meimei幾句,又交代她好好工作。 林惠英關注的就是肖亞蕾居然領這么高的工資,比她的還要多。不過,她知道這也嫉妒不來,誰讓她沒有小姑子文化程度高呢。 等到一家人吃過晚飯,肖亞蕾趕緊給肖亞兵使了個眼色,把他叫到自己房間,兩人計劃起做生意的事情。 這事,兩人準備瞞著錢大梅,這兩天,錢大梅對著肖亞兵沒有一個好臉色,根本就視他如無物。肖亞兵計劃了一下,接了肖亞蕾給的一百六十塊錢。 “這錢進一些雪糕汽水,應該就夠了?!?/br> “只賣雪糕汽水嗎?沒有別的?” “小吳的服務點只賣這些,也有一些人提著籃子在電影院門口賣一些瓜子花生。不過,我不準備賣。你不知道,我們電影院里的員工最討厭的就是這個。每天電影一散場,滿地都是瓜子皮,掃都掃不過來。” 肖亞蕾不了解現在電影院的情況,也沒有多出主意,把錢投資給肖亞兵,剩下的再慢慢考察就是了。 第二天,肖亞兵就興致沖沖地拿著錢去找小吳更換工商執照,肖亞蕾也和他說好,下班后去電影院門前幫忙。 不過,這話是不敢和她媽說的,肖亞蕾只說晚上和同事一起去看電影,不回家吃飯了,錢大梅也就沒再多追問。 傍晚,肖亞蕾下了班也就不著急回家先趕去了電影院。市電影院離著百貨大樓只有一站路,肖亞蕾也沒有坐公交車,自己步行走了過去。 這時候的街道上,還沒有多少汽車,路面干凈也不擁擠。夕陽的余暉在天空中映照著晚霞,湛藍的天,棉花糖似的白云,美得像一幅畫。 路上沒有低頭只看著手機的行人,不用急匆匆去趕地鐵,不用邊走邊去想各式的方案。肖亞蕾覺得忽略那些生活上的小小不便,這個時代真的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安逸的幸福感。 市電影院是一個三層的建筑,面積不小,門前有一大塊空地。肖亞兵的攤位就擺在東側,一張抽屜桌子,上面擺著一個冰糕箱子,一排本地生產的玻璃瓶汽水。 桌子前面還掛著一個條幅,上面寫著便民服務站。這也是這個年代的特色,所有的服務商店、攤位,掛出來的都是便民服務的招牌。 “小哥,生意怎么樣了?” 肖亞兵看到meimei一臉的笑意,“手續都辦妥了,小吳已經去外貿局上班,我下午去雪糕廠進了雪糕和汽水,賣的差不多了。七點電影才開場,等到時候就差不多能賣光。” 肖亞蕾在攤位跟前四處看了看,就見到有人挎著籃子在周圍晃悠,看到有人要進電影院就上前緊跟著。 “小哥,他們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他們都是偷偷賣一些瓜子花生什么的,他們沒有工商執照,不敢明著賣,要是聯防隊的看到了會抓人罰款的?!?/br> “除了咱們這個攤位其他人都沒有執照嗎?” “那當然了,現在工商執照也不好辦,審查很嚴格。也就是小吳當初家里有些關系……” 肖亞兵和meimei細講了一下小吳的經歷,小吳也是返城的知青,他考大學時因為數學成績差,考了三年都沒考上,不過他喜歡英語,整天跟著收音機學口語。 返城之后,他家人幫著在電影院門前開了這么一個小小的服務點,他邊學英語邊經營。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今年外貿局的招工考試中被錄取了,所以他就立馬把攤位轉給了肖亞兵。 “小吳和我說了,別看這個服務點小,一個月能賺二百多呢?!?/br> “二百多?”肖亞蕾有些驚訝。 肖亞兵以為meimei不相信,湊到她耳邊低聲解釋。 “真的,小吳和我關系最好了,他說的都是真話,上個月他賺了二百六。不過賺錢也就是夏天這幾個月,等到天冷一些就沒有雪糕賣了,到時候掙得就少了?!?/br> 市電影院是青城市最大的一家電影院,在肖亞蕾的記憶里,這家電影院可以同時容納近千人。這個服務點又是在門前獨家特許經營,在肖亞蕾看來這就是守著一座寶山??墒菦]想到原來的小吳居然只有這么一點利潤,難怪他一考上外貿局的工作就立刻把這里轉手了。 肖亞蕾不動聲色,和肖亞兵一起招呼客人,她很快就找到問題所在了。 肖亞兵經營服務點,還是按照小吳傳授的經營思路。只是把售賣商品當做一份工作。等著顧客上門。雖然態度還算熱情,但卻不會吸引顧客。 慢慢的雪糕箱子里的雪糕就賣光了,汽水也沒剩下。肖亞兵收拾了攤子準備回家,肖亞蕾并不著急。 “小哥,我們先找地方吃飯,一會再過來看一下?!?/br> 肖亞兵不知道meimei準備做什么,不過也沒反對,兩人收拾了桌椅放到了電影院的后院里。肖亞兵畢竟是這里的老員工了,和看門的大爺都熟悉,他師傅甚至專門幫著找了一間雜物間給他用。 兩人也沒有走遠,就在附近找了一間小飯館,隨便點了兩個菜吃過了晚飯。 吃完飯,兩人又晃悠著回了電影院門口。肖亞兵這才注意到,那些提著籃子賣瓜子的都沒有離開太遠,電影一散場都又一起圍了上去。 肖亞兵看了半天,這些人短短的時間就把籃子里的東西都賣空了。 “小哥,你看到了沒有,雖然他們不像你一樣有一個固定的攤位,可是他們做生意主動出擊,積極招攬客人。一天下來,并不比你賺得少。” 肖亞兵也很是驚訝,以前他們電影院的職工都沒有注意到門前這個小小的攤位。要不是他和小吳關系好,也不知道賣雪糕汽水這么掙錢。 現在,他粗略看了一下,門口挎著籃子賣各種吃食的有三個人,把他們三個人的盈利都加在一起,這筆錢,肖亞兵簡直不敢想。 肖亞兵一時熱血沸騰起來,“小妹,你放心,我明天就開始早來晚走,好好守著咱們這個服務點,爭取多賺錢。” “小哥,不是早來晚走生意就好。主要還是要改變你的經營思路。服務要熱情,還要增加一些貨品,吸引更多的顧客,單純的賣雪糕汽水是不行的?!?/br> 肖亞兵也是心思靈活地,他立刻就想到了好幾種商品,不過又皺了皺眉頭。 “瓜子、花生這些帶殼的食品我實在是不想賣?!?/br> “誰說非要賣瓜子花生了?!?/br> “那賣什么?”不得不說,因為物資的貧乏,市面上的零食并不多。可是這對肖亞蕾來說太簡單了。賣什么,電影院的標配爆米花呀。 不過,肖亞兵確是一臉懷疑:“爆米花?這能行嗎?” “肯定行,小哥你可以弄一些試試。” 也沒有別的選擇了,肖亞兵想了想還是同意了meimei的建議。兄妹兩個又商量了一下關于擴大攤位的事情,現在的冰糕箱子太小了,還需要重新做個大一些的。 一路上說著生意上的事情,不知不覺間,兩人就回到了家。今天的肖家異常熱鬧,剛進院子,就聽到堂屋里一陣陣歡笑聲傳出來。 肖亞蕾和哥哥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還是肖亞兵先反應過來,他眼前一亮,疾步往里走。 第21章 肖亞兵疾走幾步, 邊走嘴里邊興奮地說道:“一定是大姐回來了?!?/br> 肖亞蕾也趕緊跟上,堂屋里圍得滿滿的, 果然是肖家的老大肖亞茹帶著丈夫孩子回來了。 “大姐、大姐夫……” “小兵、蕾蕾你們回來了……” 肖亞茹一臉的激動, 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幾步走到弟弟meimei面前。 說起肖亞茹在書里只是簡略提過幾筆, 就是原身自殺后她曾經回來過。當時她因為meimei的意外傷心不已, 也因此對樊桂香厭惡至極,在她媽折磨樊桂香時冷眼旁觀。 不過在肖亞蕾的記憶里,對這個大姐的事情是一清二楚。 肖亞茹是肖家的老大,當年知青下鄉的時候,肖父原本是不舍得讓女兒下鄉的,給二兒子肖亞軍報了名。 可是肖亞茹當時正在和她班里的一個男同學早戀, 那個男同學卻是必須要下鄉的。肖亞茹為了戀人, 堅決不同意弟弟頂替, 自己非要跟著一起下鄉去了。 后來到了鄉下,艱苦的勞動讓那個男同學撐不下去了, 就和肖亞茹分手娶了當地大隊書記的女兒。 肖家人的外貌都很出眾,肖亞茹也不例外,而且她的性格溫厚、善良。 那個年代一個漂亮又柔弱的女孩子在農村肯定要吃苦頭的, 幸好,肖亞茹遇到了從部隊復員回鄉的牛志剛。 有牛志剛護著, 肖亞茹并沒有受太多苦。后來兩人就在村里結婚了, 結婚以后,肖亞茹生了兩個兒子。 前兩年知青按政策返城的時候, 肖亞茹因為舍不得丈夫兒子,就放棄了回城指標留在了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