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文。”她伸出手抱住了薛翰文。

    “姑姑。”薛翰文臉略紅了紅，“姑姑，您還是那么漂亮。”

    “你都這么高了，姑姑都老了。”薛琳捏了捏薛翰文的臉。

    第184章 崩潰

    日子一天一天匆匆的過，美容, 化妝, 健身一樣不少,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感覺不到自己有多老, 可當看到快速成長起來的下一代時, 老這個字忽然被想起來了。

    薛琳現在就有這種感受, 她給薛翰文夾菜，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頭, 沈飛的樣子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對薛翰文的所有記憶卻越來越清晰，這個孩子太優秀, 也太讓人心疼。

    “嘗嘗這個紅燒rou。”她夾了一塊紅燒rou給他。

    “嗯。”薛翰文吃了一口rou之后滿足的笑了，“太好吃了！”

    薛琳看著他滿足的吃著東西, 心里有什么東西被融化了一樣，這種看自己血緣后代的感情，跟看愛人的感情截然不同。

    這家店面實際上不大, 在帝京越來越高的房價擠壓下，從比較繁華的街道, 移回了自家的巷子，裝修只能說是普通，也沒有什么精美的餐具, 只有普通的青瓷碗碟, 服務也稱不上多周道，顧客有時候還要自己算帳結帳, 唯一能留住顧客的東西就是食物本身了，龍泉這個老帝京帶著薛琳來吃過一次，從此之后這里就成了薛琳最喜歡光顧的地方。

    薛翰文回國，薛琳沒有帶他去高檔餐廳，而是選擇了這里。

    “姑姑，你最近身體怎么樣？還那么忙么？”

    “我？我還行，你知道的，我輕易不會生病，最近幾年一周也就是上兩三天班，大部分的事都交出去了。每天健身，美容，爬山，有時間就出去旅游。”薛琳現在很“佛”系，任由資產“自由”生長，她把大方向把握好了，該做的投資做好了，細節由專業人士來管理，現在出現在媒體上最多的薛氏代言人已經不是她或者龍泉了，而是一個個職業經理人。她成了輕易不露面的幕后boss。“你呢？聽說你在美國搞了個項目？”

    “我的一個同學發現了一個投資項目，我覺得前景不錯，跟著一起投資了。”薛翰文沒有說得太具體，薛琳也沒問。薛翰文用得是自己的錢，在投資方面失敗有時候比成功學到的東西更多，年輕人，正是積累經驗的時候。

    薛翰文抬頭看姑姑，姑姑的表情很淡定，仿佛他說的是在回家的路上買了個冰淇淋，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生怕回國說了這件事之后，姑姑會表示反對或對他的投資指手畫腳。現在姑姑沒有問，他反而有想要傾訴的沖動，“我的一個朋友，發現人們很愛分享照片、短視頻，做了一個相關的平臺，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幾萬用戶，主要集中在大學和高中……”

    薛琳挑了挑眉，他說的是“圖墻”？“你投資了多少？”薛翰文想說，她自然也重視了起來。

    “沒多少，兩百萬美金。”

    “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錢？”翰文輕易不跟家里要錢，都是他們巧立名目各種給錢，她還好，薛校長兩口子生怕薛翰文吃虧，有機會就往他身上劃拉錢跟財產，光是薛琳知道的，薛翰文在國內的房產就有十處之多，一半是老兩口親自出錢買的，一半是老兩口“逼”著兒子買的。

    “我爸一直超額支付我的學費和生活費，你和爺爺奶奶每周還會給我打錢，生日金、壓歲錢，我花銷不大，一直攢著，要不是之前學人家投資股票賠了20%，還會有更多的存款。不過我拿出這么多現金的時候，我同學真得有些被我嚇到了，他們以為我是來自中產家庭，有錢卻也沒有多有錢的那種。”

    “這樣啊。”薛琳想了想，“你們的合同是怎么簽的？要不要我介紹律師給你認識。”

    “我也是學過法律的，合同是我們中一個律師擬的，他家是律師世家，絕對不會在合同方面吃虧。”薛翰文笑了起來。

    “你知道你龍泉叔叔的故事吧？不管合同擬得有多天衣無縫，當利益累積到一定程度之后，人性都是貪婪的。”薛琳說道。

    薛翰文想了想，“嗯，我會謹慎的。”

    薛琳又給他夾了一塊紅燒rou，“來吃東西。”

    飯吃到一半，龍泉姍姍來遲，他現在越發不注意“形象”了，白色的圓領套頭衫，亞麻長褲，腳上穿著棕色的露腳趾涼鞋，手腕上戴著一串珠子，頭發剃到幾乎要露頭皮一樣的短，要不是常年健身肌rou保持得不錯，跟街邊上的帝京大爺區別不大。

    他狠狠一拍薛翰文，“臭小子，長這么大了！才想起來回家！”

    “哥，你打死我了。”薛翰文不是在夸張，他真的被龍泉一巴掌打得有點岔氣了。

    “哈哈哈。”龍泉揉了揉他的頭，掃了一眼餐桌，“咦，沒點魚嗎？這家的清蒸鱸魚是一絕。”

    “吃不了，沒點。”薛琳指了指魚缸里半死不拉活的魚，龍泉明白了，今天的魚不新鮮。

    “老板，再加一副碗筷。”他坐了下來，很自然的親了薛琳一下，拿起薛琳的筷子夾了一塊紅燒rou，“嗯，紅燒rou的味兒沒變。”

    老板跟龍泉很熟了，見他來了不止新上了一副餐具，還送了一份溜肥腸，“今天早晨新上的肥腸，您嘗嘗。”

    “好嘞，再來兩瓶二鍋頭。”

    “好。”

    老板送來了兩小瓶二鍋頭，龍泉給了薛翰文一瓶，“喝不喝得慣？”

    “沒喝過，試試。”

    薛琳替這兩人倒了酒，一邊夾著盤子邊的素菜，一邊看這兩人喝酒，龍泉這些年早已經褪去了青澀氣，變成了成熟的男人，行事也愈發的隨性起來，過去的銳氣卻沒有消失。

    這種小店，最有煙火氣，也有最多的悲歡離合，離他們不遠有張桌子，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桌旁獨飲，面前除了一排酒瓶之外，只有兩三個快要吃盡的素菜。

    離他不遠，則是一家幾口人在一起聚餐，好幾個大人圓著兩個孩子，眼角眉梢都是幸福。

    余下的朋友聚會，同事聚餐，情侶約會，各有各的話題，各有各的境遇。

    充當服務員的老板娘來來回回，一邊照顧生意一邊還要兼顧排隊等位的顧客的心情，臉上寫滿疲憊，腳步卻很踏實。

    “董甜甜辭職了。”龍泉忽然說道。

    “呃？”

    “她拉了一伙人出去自己創業。”

    “那樣挺好的。”董甜甜本來就并非池中之物，父親的出事只是讓她更加專注，有些人做一輩子高級打工仔就很開心了，有些人注定是要做老板的。薛琳這些年一直把持著股權，除了釋出了極少量的高管股金收益之外，不肯讓大部分公司上市，也不肯讓外人或自己人投資，一些有野心有實力的人，在積攢夠了經驗和資金、人脈之后離開了。對這些人薛琳一向是歡送的。

    “她走之前問過我。”

    薛琳面色一整，“什么？”

    “她問我，難道一輩子做個打工的嗎？”龍泉雖然是是龍牌的老總，但董事長還是薛琳，他只占三成的股份，uu網雖然他有股權，但是被稀釋過的股權。

    龍泉跟她說起這件事，本身就很說明問題了。薛琳保持微笑，“你怎么說？”

    “我說我沒什么野心。打工適合我。”龍泉很認真地說道。薛琳神情一松，她不能解釋為什么緊抓著這么多的股權和收益不放，同時捂著蓋子藏著掖著不讓公司上市，她手里的企業現在已經體量太大了，不上市還能隱藏，上了市她無法隱藏。在系統的統計下做全國首富就足夠了，她不想成為各大財富榜上的“首富”。

    薛翰文看著兩人，他有些不理解這兩人在說什么。

    “董甜甜還告訴我一件事，張少彬最近正在謀劃投資保健品行業，同時進軍影視業，兩項投資都很大，一旦入市，就會攪亂一池春水。”

    “早晚的事。”這兩個項目都是投資少見效快的典型，系統里有那么多保健品的配方，那么多成功的電影劇本，不利用起來實在可惜。她知道自己不會領先張少彬太多。

    “董甜甜最近兩年一直在串連，她對張少彬怨恨挺深的，早晚會對他出手，她走了，對咱們是好事。”

    “呵。”董甜甜確實是商業奇材，董市長這棵大樹倒了，人脈卻還在，她收攏了其中的大部分，但是，薛琳不看好她。張少彬不是沈樾，他沒有那么多破綻可以讓人隨便攻擊。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薛琳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死”了，靈魂卻和沈樾綁在了一起，難已離開他的左右，不得不近距離圍觀他如何的花天酒地……

    她“死”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沈樾再婚了，他娶的女人不是跟隨他多年的“太太”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是新歡姚醫生，而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演員，唯一突出的特點就是整容比較成功，非常漂亮。

    新人出現，“太太”有了新的集火對象，卻發現眼前的小丫頭片子并非“木雕泥塑”的薛琳可比，年輕，漂亮，精力旺盛，會玩得花樣也多，把沈樾迷得不要不要的。目睹了小丫頭召集六個閨蜜真空上陣只披七色紗裙和沈樾玩“七仙女”，因為學習過瑜伽和舞蹈能解鎖各種姿勢，說哭就哭說笑就笑，隨時發嗲，毫不“吃醋”的樣子之后，薛琳覺得自己眼睛要瞎。

    而在她們上演宮斗、宅斗的時候，沈樾的“敵人”開始一個一個出現，被擠得遠走他鄉的白玉笙回國，吹響了他的敵人們反攻的號角，沈樾的事業版圖開始縮水，系統殘酷的規則顯現，已經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已經對金錢失去了嗅覺也失去了渴望只想享受的沈樾，節節敗退……

    沈樾被拿掉了一項一項身體器官，兩年之內倒在了病床上，再沒辦法起身……

    在沈樾死亡的時候，整個世界變得支離破碎……崩潰，第十一次崩潰，為什么會失敗？為什么會失敗？一個聲音在薛琳的腦海里不停地循環。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寫文了，很累，覺得腦子和身體都被掏空了。

    第185章 平庸

    現在的薛琳，已經不是當年懵懂無知的女人, 而是歷經商海, 久經人世的人精, 在被系統“附身”之后, 對所謂的系統也有過各種研究, 做過這個詭異的夢之后, 她不但沒有受到驚嚇，反而淡定了。

    從一開始她就覺得所謂的系統在騙人, 如果真的是“織補”系統, 應該非常在意歷史的準確性，而不是任由她發展, 她對歷史的“破壞性”實際上跟“首富系統”相差無幾，雖然在她的手下n個人材都得到了相應的地位, 人生軌跡卻改變了。

    在首富系統拋棄沈樾選擇張少彬之后，她更覺得首富系統太過隨意，太過奇怪。

    偏偏織補系統對此反應很“淡定”。

    “我覺得你欠我一個真相。”

    織補系統長久地沉默, “聽說過太極嗎？”

    “呵呵。”薛琳冷笑。

    “我和首富系統是陰與陽的兩面，我們倆個的存在共同支撐整個位面, 我們中的任意一個不存在的話，這一個位面也將會徹底消失不見，不管是誰贏或輸, 整個世界都會重啟。”

    “所以, 你們并沒有影響到真正的歷史？”

    “本源位面是神圣的，我們這些系統一旦出現就會在第一時間被時空法則清除。”

    “我在這個世界循環了多久？我都有怎樣的經歷？”

    “這個……過去我并沒有注意到你。你重要也不重要。”

    “我明白了。”薛琳點頭。“你之前說過, 因為出現了反叛組織，你們被第一時間銷毀，是真的嗎？”

    “是的，這個世界是我們倆個的避難所。”

    薛琳總算搞清楚了，在未來的世界人類已經掌握了時空技術，自由穿越時空，為了滿足穿越者的需要，有人發明了輔助系統，給穿越者提供各種金手指，讓他們在“虛擬”時空泡泡中盡情玩耍。

    穿越者中有人覺得這樣終究是假的，最后總要回歸到“現實”從風云人物變回“普通人”，暗中策劃了反叛，想要帶著系統穿越真正的“過去”，利用金手指大展鴻圖，輔助系統的發明者在一開始就預見到了這種情形，在發叛發生之后，啟動了系統自毀程序，將所有的系統毀滅。

    正在研制試驗當中并沒有最終完成，也沒有自毀程序的首富系統逃過一劫，已經發展出自我意識的首富系統，為了“自保”逃跑了，發明者發現之后，將并沒有聯網已經被淘汰了的舊版系統取名織補系統派出，兩個系統被關在同樣的時空泡泡（位面）中，在這個位面展開了一場“競賽”。

    在漫長的“競賽”中，織補系統也發展出了自我意識，而自我意識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自保”意識，織補系統和首富系統一樣開始“怕死”，兩個“系統”有意識地維持著整個位面，也維持著彼此的生存。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失敗，能量都不足以支撐這個“位面”，所以，這壓根是一場由系統策劃，人類被當成棋子的“無盡”模式。

    “想想看，在本源世界你多平庸無聊，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嫁給了另一個離過婚的男人，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做為老師，退休后又成為主婦，過完一生，沒人知道你，除了你家里人沒人在意你，你去世之后一切都煙消云散，對整個世界沒有一丁點的改變。你覺得經過這一次，你甘愿平庸嗎？”

    甘愿嗎？薛琳自己問自己？她知道，系統這一次戳中了她的軟肋，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經歷過這些，讓她回歸平庸？

    “琳琳？”龍泉睡眼朦朧地從房里走了出來，四角內褲松松挎挎地掛在他的腰上，胸肌，肱二頭肌，六塊腹肌，一雙眼睛像是有星星在閃爍。如果她是平庸的，跟這個男人一丁點交集都不會有吧？“怎么這么早起來？”龍泉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像是大熊一樣走過來抱住薛琳，用新生的短胡茬蹭著她的臉頰。

    “睡不著。”薛琳回摟他。

    “睡不著就上床做點很累的事吧？”龍泉像是餓了的小狗一樣啃著薛琳的胳膊，手很熟練地伸進睡衣里面——

    平庸？張少彬站在一百二十一層樓的樓頂，看著樓下，帝豪大廈，總樓層一百二十層，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還有一百二十一層，除了專用電梯之外，沒有任何渠道可以上樓，樓頂除了一千平米的躍層別墅之外，還有空中花園，在樓頂可以享受小橋流水人家。

    現在雖然只是“毛胚”狀態，以他多年的經驗，只是轉了一圈，成品狀態已經在他腦海中生成。

    “不必掛牌，我留下了。”他經手這么多房產項目，這一套房子第一次讓他有了“占有”的欲望。

    “好。”項目經理露出了笑容。

    “裝修由上次的那個建筑師負責，我喜歡他的設計。告訴他，未來我準備在這里安家，一年有三個月以上住這里，家里有老人孩子，讓他用心點設計。”

    “好的。”

    張少彬推開落地窗站在被玻璃幕墻包圍的空中花園，抬頭看了看，“這里夏天會不會太熱？”

    “不會，空中花園采用了最新型的材料，感光式材料會在夏天的時候形成遮陽效應，植物也會起到調節光照和溫度的作用，經歷我們的試驗，可以保持在二十五、六度的溫度。這項技術已經在別的地方應用過，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