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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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柔深思之際,宮中麒殿東亭,蹴鞠賽進行的如火如荼。 方形的鞠場,下半場方開始。鞠場兩端各有幾根雕紅畫彩的木柱,其上絡網,網墜鈴鐺。球入網門,鈴鐺大響。 場上兩隊交鋒,場下奏著樂曲,觀者們坐在幄架搭成的看臺上,不時叫好。 趙瞻奔跑著,寧王在附近高喊,不顧約定地要他傳球。 對手們紛紛來攔他,球門就在他們身后,趙瞻心靜如水,思考這球是否要傳給誰。 前朝之時,多以蹴球訓練兵士排兵布陣,本朝太祖乃前朝晉國公,自關中發跡,枕戈待旦,馬背上得的天下。太祖推崇馬球,馬球大盛,取代蹴鞠訓練兵士之能。然今上尤好蹴鞠,興之所至,將皇子公主與勛戚子弟分為兩隊,叫他們做士兵,又讓蘇、陳兩位老將軍分別做一隊的指導,以他們充當將領,看兩軍對戰,誰為魁首。 太子未下場。 年長的王孫公子們已賽過一局,這一局是皇七子與寧王領隊對戰。 太子李崇稷年過三十,出生起便入主東宮,但帝王身體健朗,這太子之位,或許要坐到知天命的年紀,故練就一身養氣功夫,看著極為沉穩。 承恩侯家六郎名徽寧,乃太子看著長大的。王徽寧擅樂舞,不擅蹴鞠,但點評得頭頭是道。他逮著空當跟太子說話,把場上大半人評了一遍,指著趙瞻道:“殿下瞧,那便是某上巳那日交的新朋友。” 李崇稷循聲看,王徽寧所指的人,在九郎那隊。 “孤見過他。在你家船上。” 王徽寧哈哈笑:“某就是想看太子記不記得。” 李崇稷不僅記得,還記得很熟。 去歲重陽圍獵,七郎康王因病未去,而他在京師監國,遠遠地,聽聞此子橫空出世,技驚四座。據說博陵王家的小郡王可開十石強弓,還使得使得一手好刀,擊退了闖入獵場的棕熊。君父愛才,送了小郡王趙瞻一頭豹子。 可謂風頭無二。 從前趙瞻不起眼,太子對他的印象僅是庶子承爵。因博陵王無嫡子,才撿了大便宜。 去歲后,太子記住趙瞻。今年上巳,把人對上號。 長笛,錦袍,高鼻,澈目。挺拔如山間竹。 眼下,修竹般的少年郎在六弟隊伍,驚呼聲中,他居然騰空而起,于半空中鷂子翻身般把球踢進球門。 竟沒傳給九郎。 九郎好勝,卻只喜自己進球。他這隊由陳老將軍指導,上半場時,本可以領先,但九郎幾次搶到球,不愿意傳給別人,哪怕他人也能進球,是以幾次錯失得分。 中場休息時,陳老將軍調整了對策,還對九郎和趙瞻說了什么,難道對策是讓趙瞻做進球主力? 太子看了一陣,發現趙瞻就進了那一次球。 下半場至今,他四處截堵蹴球,然后最容易進球的人。 第一次傳時,其他人有些反應不過來,后來跟上節奏,整支隊伍不再以寧王為中心。 這回,他終于傳給九郎。 寧王趁勢進球,動作漂亮,太子拍手稱好。 他想起宜王。 李崇稷做了近四十年太子,夾在君父與皇弟們之間,地位時而穩固,時而飄遙。宜王在世時,李崇稷最艱難。那個皇弟驚才絕艷,吸引所有人目光。 太子兢兢業業,在諸皇子中還算出色,被宜王一襯,淪為庸常。倘若不是兩年前長安鬧天花,使宜王感染時疫暴薨,東宮或已易主。 七郎十八,年輕氣盛,唇髭未齊,僅擅長文事,就想成為宜王第二,太子不把他放在眼里。 趙瞻卻讓他看到幾分宜王的影子。 難怪時隔半年的今日,王徽寧入宮與圣人貴妃說笑時提一嘴斗樂結識的友人,君父就乘興把博陵郡王召進宮。 歇了掌聲,太子嘆惋:“你這朋友,有點意思。” 王徽寧挑眉:“何意?” “此乃兩軍對壘,兩位老將軍皆是沙場老將,不愿意輸給對方。九郎那隊,節奏被九郎弄亂,那些人有苦難言,卻不敢得罪九郎。畢竟九郎最受大家寵愛。陳老將軍便讓博陵郡王做刃,把風氣正了回來。” 太子與他關系親近,如稱呼尋常兄弟般稱呼王徽寧:“六郎方才不是說他們那隊每個人都踢得不差,卻踢得稀爛。現下六郎再瞧,如何?” 王徽寧頷首:“的確,他們追上來了。” 他拍著椅扶手笑:“陳老將軍欺負人啊。” 太子以扇敲他的手:“謹言,慎行。” 王徽寧慵懶道:“誰不知道趙瞻被他阿耶送到山林里養命,不了解京中形勢,他這般,必然會得罪九郎。” “不了解?不一定。”君父對九郎的寵愛,可是很容易就打聽出來。 只不過,這場比賽,帝王有命,要當做兩軍對壘來打。打仗該聽從將令,而不是將軍遷就士兵。李崇稷看得出來,君父不滿九郎的表現,然群臣在場,不方便訓斥最疼愛的兒子。 與之相比,趙瞻謹遵將命,傳球傳得公正嚴明。九郎完全拋開陳老將軍的話,在趙瞻附近念叨,趙瞻聽進去了,在不影響大局時,會盡力把球傳給九郎。 他沒有踩著九郎彰顯自己,而是盡力在照顧九郎心情。 立身正,不逢迎,又知情識就算得罪了九郎,也已得到君父的青睞。 趙瞻不出頭,反而成了最出頭的一個。 太子道:“那個小郡王,要么心思極深,要么質樸正直。” 王徽寧道:“太子的心思才深了。能吹出那般好曲的人,豈是流俗之人。” 太子想起趙瞻那雙澄澈的眼,喟嘆:“但愿如此。”不由希望是后者。 場下二人議論,場上趙瞻卻沒想那么多。 比賽前,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蔡官宦那番提點,想圣人為何突然召他入宮,想蔡官宦提了太子,是不是要他記太子的恩。 他需要權勢,蕭家到底沒在龜縮,蕭家的人已然入仕,還頗受紫臺看中。 趙瞻不打算讓他們死得痛快。他們為奪宗族之權,殺他父母,他便先斬斷他們通天的青云路,讓他們一步步失去權勢。 這想法,單會蒙受“祖蔭”的郡王實現不了,趙瞻需要入仕。 這般他才能復仇,也才能擺脫噩夢折磨。趙瞻被噩夢縈繞許多年。 入了賽場,一意求勝。 他到底是少年人。 然而圣人把他分到陳老將軍與寧王這隊,寧王是個攪屎棍。 若是蘇老將軍與康王那隊——康王不像寧王這般不講理,就算和寧王一樣,蘇家與趙家有舊。蘇老將軍是儒將,乃蘇將軍耶耶,蘇啟的翁翁。蘇家上下,為人處世皆穩扎穩打。是以直到去歲,圣人對蘇將軍感嘆頭上多了華發時,蘇將軍才狀似無意地往“博陵王府的小郡王”引了一句話。 故蘇老將軍不會和剛正魯直的陳老將軍一樣,因趙瞻身法靈活,就調整對策,讓趙瞻做出頭閂子。萬一趙瞻把控不好度,得罪完皇子,再失圣心,蘇家對不起故去的老博陵王。 趙瞻感嘆時運不濟,但陳老將軍的話不能不應。 趙瞻難得面一次圣,每一次都是機遇,需要好好表現。 蹴鞠賽乃圣人制定規則,達官顯貴都在圍觀,他不能退縮,因他去歲給他人的印象便是英勇無畏。 趙瞻按陳老將軍安排的截球傳球,而寧王,下半場開始前答應得好好的,一進賽場,就拋開陳老將軍的安排,做起滾刀rou。 趙瞻忽視他進了一球,聽到滿場喝彩。 得分了。 趙瞻不由笑起來,陡然觸到寧王眼神,直覺這樣不行。 他開始把球傳給別人,把自己隱在球場中。 寧王卻不肯閉嘴。 趙瞻起初覺得煩,多給他傳了一個,后來他發現,寧王不主導賽局,專注接球射門,進球次數會提升。 趙瞻放心地傳給寧王更多球。 一來寧王是皇子,二來寧王投身賽場的昂揚熱情委實鼓舞人。 ——賽場激烈,康王隊緊追不舍,趙瞻渾身是汗,興奮勃張,趙瞻沒有心力顧慮太多,只能憑著直覺做自認為最有利的選擇。 白鷂低低回響,發出一聲清唳。 賽近尾聲,氣氛焦灼,雙方分數持平。 截到球的趙瞻被康王隊層層圍住。 王徽寧看熱鬧不嫌事大,和幾個皇子一商量,吩咐樂師奏起慷慨激昂的破陣曲,東亭彌漫背水一戰般的緊張。 最后一球,決定勝負。 趙瞻卻突圍不了。 寧王大喊:“趙二郎,傳與我!” 聲音洪亮,不抱希望。 卻給人他一定能進球的希望。 趙瞻帶著球磨纏出個突破口,一腳將球踢向寧王。 寧王愣神,明明八皇姐的駙馬位置比他好。 寧王甩頭,忙去接,繞開康王隊的防線,將球踢入球門。 宮人高唱:“勝!” 寧王大笑不止,興奮地把隊中人全摟了遍肩。摟到趙瞻,他面色一僵,呵笑一聲,轉身跟七皇兄笑里藏刀地說承讓。 趙二郎居然把最后一球傳給他,為何? 九皇子李崇茂有如百爪撓心,百思不得其解。 想問,拉不下臉開口。 不想數盞茶后,圣人賜宴,在宴席上把這問題問了出來。 趙瞻端坐案前,既有勝利的喜悅,又有名利場上走過一遭的驚險。他聽見高高在上的帝王評完兩場蹴鞠賽,提及他的名。 趙瞻出案行禮,年邁的帝王虎視鷹揚,和藹問:“方才那局,最后一球,常山的駙馬就在你左側,也好傳球,怎么想到傳與九郎?” 有這回事? 趙瞻毫不知情。 他思索應對之法,下意識展露些許疑惑,爭取緩沖時間。然帝王眼神如刀,不給他深思余地。 趙瞻頭皮發麻,思維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明冷靜。 圣人老謀深算,見慣了風雨,不如實話實說。 君子養心莫善于誠。 他非君子,但熟讀九經與《論語》,知世人欣賞何等人。 趙瞻無奈地嘆氣,誠懇道:“回圣人,小子沒有想。小子那時沒工夫注意別的,未瞧見孫駙馬,只聽到可寧王殿下的聲音,心覺能勝,故傳球爾。” —— 搞一章事業,一章半搞完,為了女主能明天出場。 太子——皇長子 30 已故皇后生 康王——皇七子18 貴妃生 常山——八公主 17 寧王——皇九子 14 放在這避免大家弄混。 另外寫完的第一卷進行了小修,添了兩千字。主要是最后三章,前面也有一點。不大修,大修易坑。 注:四書五經稱呼形成于宋,九經取自中唐以前的唐九經。 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