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爾玉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一下領子, 淡淡道：“能, 但我不愿。”

    楚李白：“你這又是什么毛病啊, 這就是你到夏天都要穿長褲的原因？”

    禰爾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練習著露出一個微笑, 語氣平靜道：“這些傷對我來說有特殊意義。”

    楚李白抱著自己，故作瑟瑟發抖模樣，“阿玉, 我覺得你越來越變態了。”

    禰爾玉無語地看了一眼鏡子里的他。

    ……

    楚李白順到搭乘禰爾玉家的車回學校。

    經過一家書店的時候，禰爾玉突然讓司機停了下來。

    楚李白：“你要買書嗎？”

    禰爾玉沒有理他, 只是專注地透過窗戶玻璃往外看。

    楚李白也探頭望去，書店的一樓是玻璃櫥窗, 能看到秋果正站在櫥窗前翻著一本書。

    有人在背后叫她，她轉過身，說了兩句話, 便帶著書去結賬了。

    沒一會兒，秋果與牧小童挽著手從書店里出來了。

    楚李白眼睛一亮, 探身去開禰爾玉這邊的門。

    禰爾玉制止他的動作，“你做什么？”

    楚李白：“當然是叫他們進來啊，順便帶她們回去嘛。”

    禰爾玉涼涼地看著他，“借花獻佛, 真不錯。”

    “呃……”楚李白撓了撓頭發，朝他呲牙笑了笑。

    禰爾玉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衣服，“咔嚓”一聲打開了車門。

    ……

    “真抱歉，沒法子跟你一起回學校了，我得回家一趟。”牧小童雙手合十，神情抱歉。

    秋果笑了笑：“沒事，我一個人坐公交回去就行了，坐哪路公交我都記住了。”

    她朝牧小童伸出手：“你這些書是要帶到學校去的吧？我順便幫你拎回去，你就不用再拿回去了。”

    牧小童：“啊，果果姐，你真好！”

    牧小童親親熱熱地抱住秋果晃了晃。

    開了車門，卻遲遲不下車，一直在暗中觀察的禰爾玉簡直羨慕的眼睛發熱。

    “好啦，這只是小事而已。”

    秋果笑瞇瞇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拿過她手中的袋子，目送她打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阿玉你……”楚李白見他遲遲沒有動作，打算自己上了。

    他剛一開口，禰爾玉就下了車，回身瀟灑地一摜車門，把他關里面了。

    楚李白：“……”

    禰爾玉跟司機做了個“離開”的動作。

    那司機立刻發動車子，載著楚李白開走了。

    楚李白按下車玻璃，朝禰爾玉豎了一根中指。

    禰爾玉慢悠悠跟在秋果身后，跟著她一路走到車站。

    秋果站到站牌前等車，他站在稍遠一些的距離看她。

    等了會兒，公交車才來。

    秋果讓開一些距離，讓年紀大的老人先上。

    而后，她步上了這輛的公交車。

    禰爾玉依舊跟在她的身后，跟她一道上了車。

    “哎，小伙子，刷卡投幣啊。”開公交車的司機叫住了禰爾玉。

    禰爾玉回過神來，掏了掏兜。

    他剛從醫院出來，身上又是新換的衣服，他也沒有需要自己付錢的地方，因此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喂，小伙子，你到底有錢沒錢啊！”

    禰爾玉垂眼，“抱歉，我……”

    “我幫他付。”

    秋果朝司機不好意思笑了笑，將一塊錢硬幣投進去。

    “咯噔”一聲響。

    禰爾玉順著她的手，看向她的臉。

    秋果卻只當他是普通同學似的，朝他淺淺笑了一下，往后門的方向走。

    禰爾玉跟著她移動過去。

    冬天穿得多，車里人又不少，秋果跌跌撞撞擠在人群里。

    她的手背被碰了一下。

    秋果以為是誰不小心碰的，下一刻，她手中裝書的袋子被人拎走。

    她詫異回頭，就見禰爾玉一臉若無其事地拿走了她的袋子，拎在手里。

    他高高瘦瘦的，站在車廂里，簡直像是鶴立雞群。

    他單手握著頭頂的欄桿，看著窗外，不肯看她。

    陽光從車窗外灑進來，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睫毛上也像是撒上了亮粉。

    秋果輕聲道：“給我吧，我能拿。”

    禰爾玉沒看她，清清淡淡道：“即便是同學之間，也可以互相幫助吧？”

    秋果看著他，抿了抿嘴。

    她站在他身旁，握著座椅上的扶手，低聲問他：“你身體好些了嗎？”

    禰爾玉喉結動了動，淺淺“嗯”了一聲。

    “那就好……”

    她低著頭，看著手背上落下的一道光斑，“不論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禰爾玉垂下眸，盯著她的發旋。

    他說：“好。”

    秋果笑了笑，“我該回去一趟的，差點就讓你出了事……”

    禰爾玉：“沒有關系。”

    “你說什么？”

    秋果轉頭看他。

    他看著她的雙眼，認真道：“是我擅自喜歡你，不是你的錯，我的病也與你無關，你不需要內疚。”

    他頓了頓，別開眼，“我想要你……唯獨不想要你對我抱有內疚、歉意、感恩之類的心情。”

    “對不起。”

    秋果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轉過頭，不再說話。

    兩人這么一路沉默回到學校。

    ……

    校門口，楚李白正倚著車子，瞪著與秋果一同回來的禰爾玉。

    “禰爾玉，你真是行，厲害啊！”

    禰爾玉點了點頭，一臉高冷：“多謝夸獎。”

    楚李白：“……”

    秋果一臉疑惑。

    楚李白笑著朝秋果打了個招呼，“你出門逛街啦？”

    秋果笑了笑，“只是買了一本報考資料。”

    楚李白自動自發走在秋果另一邊，車子里的司機叫住禰爾玉，將他忘記拿的校園卡遞給他。

    秋果奇怪地瞥了禰爾玉一眼。

    禰爾玉咳嗽一聲，努力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楚李白問秋果：“你不是已經定好要去哪個學校和專業嗎？”

    秋果：“報考的時候不是有好幾個平行志愿嘛，我想多了解一些資料，不至于無學可上。”

    楚李白：“怎么會？你一定能考好的。”

    秋果：“我習慣做好最壞的準備了。”

    楚李白愕然。

    禰爾玉轉頭看她一眼。

    什么樣的人又抱著怎么樣的心情，才會時時刻刻都做好最壞的打算呢？

    楚李白轉移話題，“你現在多看看也行，反正到時候學校會開各種講座給我們講解，還會發資料，哦，到時候還會讓家長來，要他們也一起了解。”

    秋果猛地停住了腳步，“家長？”

    楚李白樂呵呵道：“對啊，那時候的家長會還不少呢，百日誓師大會好像也要請家長圍觀。”

    秋果垂下眼，神色苦澀。

    楚李白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