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樓里并不像教學樓里常常有許多人，顯得有幾分陰冷。

    階梯教室就在一樓，還有些潮濕。

    秋果找到自己的座位，是在窗戶邊最后一個位置。

    她低著頭背詩詞，卻突然聽到一陣鳥鳴。

    她抬起頭，看到積雪的樹枝上有一只麻雀蹦跶。

    它撲朔著翅膀，蹦到窗臺上，歪著頭打量室內的她。

    秋果笑了笑，敲了一下玻璃。

    “快些走吧，找個溫暖的地方待著，外面太冷了。”

    麻雀“啾啾”兩聲飛走了。

    室內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嘈雜聲。

    秋果循聲望去，只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禰爾玉跨進門。

    考場里的學生都詫異地看著他。

    他卻徑直走到秋果前面一排的位置。

    原本坐在那個位置的男生愣愣地盯著禰爾玉。

    禰爾玉開口道：“我跟你換個考場。”

    “啊？”那個男生沒反應過來。

    禰爾玉：“我已經(jīng)跟老師說過了，你可以去第一考場第一個位置考試。”

    男生驚喜地“草”了一聲。

    這種坐在年級第一位置考試的機會可以說是平生僅有的一次了吧？

    男生一高跳起來，“成成成，我這就去，不過，你確實都跟老師說好了吧？”

    禰爾玉點頭：“嗯，你直接去就好。”

    男生胡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抱著書包就跑向教學樓。

    禰爾玉施施然坐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筆袋。

    旁邊的人想要跟他搭話，可他一副高冷勿進的模樣，讓人出口的話又重新咽了下去。

    秋果盯著禰爾玉的側臉，欲言又止。

    這就有點做過了吧？

    禰爾玉覺察到她的視線，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又從大大的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一罐咖啡，悄咪咪放在桌角。

    秋果看看他，又望了望咖啡。

    禰爾玉沒有回頭，卻用修長的中指將那罐咖啡抵到她的眼皮底下。

    秋果嘆了口氣，“你拿走吧，我不喝。”

    禰爾玉卻收回了手，背過了身子，當作沒有聽到。

    秋果將咖啡掃到桌角，直到那罐熱乎乎的咖啡放涼了，都沒有再碰一下。

    禰爾玉盯著玻璃上的反射出的影子，垂下眼睫，陽光落在上面像是凝成了霜。

    這次的語文試卷答的比上次順手一些，秋果也留了足夠的時間來寫作文。

    等到她把整張卷子答完后，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可以用來檢查。

    秋果小心地檢查試卷，到了作文這一面，她看著自己的字跡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寫的字筆鋒凌厲，看上去有些長手長腳的，若是單個子看倒是還挺好看，可排列在作文格子里卻怎么看怎么雜亂。

    秋果暗暗提醒自己要練一練適宜答題的字，聽說高考時閱卷老師都是網(wǎng)上閱卷，字寫得工整干凈要比寫的好看更為重要。

    收卷的鈴聲響起。

    卷子由監(jiān)考老師按照座位號一個個收。

    秋果將試卷放到桌子左面，低頭收拾起文具。

    一道影子遮住了她。

    她知道是誰，卻沒有抬眼。

    秋果捏著筆袋去講臺上找放在前面的書包。

    經(jīng)過禰爾玉身邊時，禰爾玉低低叫了聲：“秋果。”

    秋果裝作沒有聽到，直接路過。

    她裝好書包，背上包準備去食堂吃飯。

    一轉身，差點撞上一棟rou墻。

    秋果抬起頭。

    禰爾玉正微微垂眸，專心注視著她。

    秋果繞過他。

    他手一伸，握住了秋果的手腕。

    他的手灼熱又急迫，像是一塊烙鐵。

    秋果掙了一下，沒掙脫開。

    秋果呼出一口氣，鄭重其事地抬起頭，“禰爾玉，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了。”

    看到她的神色，禰爾玉頓覺自己被一片密密麻麻的荊棘林淹沒，尖銳的毒刺戳進他肌膚了。

    他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縮回手，“抱歉，秋果姐，我沒想要……”

    秋果笑了笑，好聲好氣道：“吃完飯，咱們好好談一談吧。”

    她逼近道：“可以吧，同桌？”

    禰爾玉被逼到避無可避的地步，只能艱難點頭。

    秋果：“那宿舍樓后面晾衣場可以吧？”

    禰爾玉抿唇：“我家里送飯來，太多了。”

    秋果無奈地看著他。

    禰爾玉個子高高，卻低垂著頭，小心翼翼說：“只是吃飯……哪怕是最后一頓，也不能陪我一起嗎？”

    他猶豫地從睫毛下偷偷看她。

    他這副柔軟可憐的少年模樣，根本讓秋果很難拒絕。

    也好，就當做最后一餐了吧。

    秋果同意了。

    禰爾玉抬頭看了一眼樓上，“咱們去實驗樓上吃吧，就天臺門口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唉，禰少年真是可憐可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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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實驗樓里的人幾乎都去吃飯了, 五樓更是沒有一個人，五樓與天臺的門鎖著, 寒風從門縫掃進來。

    秋果站在門口，拿出小本本背著。

    一道腳步聲從樓梯下響起。

    那人簡直像是跑上樓的。

    秋果看了樓梯口一眼, 見禰爾玉滿頭大汗地跑了上來。

    他看到了秋果, 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放松, 扶著扶手“呼呼”喘氣。

    秋果攥了一下衣袖, 走上前, 若無其事笑道：“你急什么？”

    她接過他手中的飯盒。

    禰爾玉抿了抿干燥的唇，小聲說：“我怕你走了。”

    秋果的動作頓了頓。

    禰爾玉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你怎么就在門口等著, 那里冷。”

    他伸手要去拉秋果，秋果的手下意識躲了一下。

    禰爾玉垂下眼眸, 攥緊手指，緩緩收回了手。

    “咱們去窗口有陽光的地方。”

    他拉著飯盒提手的另一邊將她帶過來。

    秋果低著頭。

    禰爾玉將飯菜擺放出來, 菜肴大多是冬季常見的菜，土豆、白菜、豆腐一類，卻做得十分好看, 餐后水果單獨裝在一個小盒子，是一顆顆圓潤的車厘子, 梗和核都已經(jīng)被剔除出去。

    秋果抬頭看禰爾玉。

    禰爾玉：“你吃啊，不好吃嗎？”

    秋果搖了搖頭，“你的菜色變了很多。”

    禰爾玉沒說話。

    秋果：“最近的菜都是這些白菜、土豆、茄子，我看你都沒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