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正是當初排練的《金色魚鉤》,讓他對話劇產(chǎn)生了興趣,高中畢業(yè)后他沒有選擇參軍入伍,而是加入了話劇團。 憑著他的聰明和對人物極強的領悟能力,入團兩年,已經(jīng)成為了一號團柱,很受團長喜愛。 他將這一切歸功于老師,如果不是老師耐心的教導他,沒有將他當成無可救藥的爛泥,他不會頓悟,更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您是從西北回來了?” “不是,回來探親的。你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業(yè),老師很為你感到高興。” 周克學笑了,仿佛曾經(jīng)那個小小少年,因為老師的一句表揚,會高興好幾天。 “老師,我年初三有一場表演,您要是還在首都的話,我想請您和家人過去看看。” “好啊,我們一定過去給你捧場。” 褚湘回頭看了眼丈夫,以他們夫妻的默契,看到對方的表情就已經(jīng)知道了對方的想法。 周克學笑了,笑容里還帶著年輕人的羞澀,是那種激動中帶著緊張的感覺,就像一個考試過后等著老師改作業(yè)的學生。 “謝謝老師,表演在**禮堂,初三下午三點開場,我下午把票送給您。” 下午周克學果真送了幾張票來,褚湘正陪著珊珊睡午覺,陳瑛招待他坐會兒喝杯茶再走,他紅著臉拒絕了。 等珊珊睡著后褚湘從屋里出來,陳瑛把票拿給了她。 “你這學生不錯,挺懂事的,我讓他留下喝杯水,他說要回去幫家里大掃除。” “這就是秦主任家的孩子,以前我教過的那個周克學。” 提到秦紅英陳瑛就知道了,褚湘跟瞿瑾鋮認識就是秦紅英介紹的。 “他在劇團演話劇,說初三有一場,請我們?nèi)胰タ矗愀秩ゲ蝗ィ俊?/br> “我就不去了,我在家?guī)荷海惆挚峙乱矝]時間,你跟瑾鋮兩帶著天天去吧。” 到底是親媽,愿意給女兒多承擔些,換成別人,不讓去也是有理由的,畢竟家里兩個孩子,哪有時間出去看話劇! “爸媽對咱們真好,你說今天過年咱們該不該給爸媽買個什么?” 可家里什么都不缺,父母一輩節(jié)省慣了,買了用不上的東西他們還要跟著心疼。 “爸喜歡喝酒,要不我去給爸找?guī)灼亢镁没貋恚俊?/br> 褚湘點頭,“行,那你趕緊去,沒兩天就過年了。” 至于陳瑛,他們從西北回來后褚湘已經(jīng)給她買了一身衣服,又讓瞿瑾鋮去商場買了一件棗紅色的羊絨衫。 “怎么又給我買衣服,我那么多衣服呢,都穿不過來了。” “你幫我們帶孩子這么辛苦,多買幾件衣服也是應該的。” 陳瑛拿著毛衣在身上比了比,看上去挺合身,顏色也滿意。 “挺好的,那我就收下了,不過以后別買了,衣服夠穿就行,你的心意我知道就行了。” 家里兩個孩子都很孝順,衛(wèi)東雖然沒回來過年,也郵了不少當?shù)氐奶禺a(chǎn),都是野山貨,市面上有錢也不好買的好東西。 大院里過年特別熱鬧,人多,都是相互認識了十來年的,連天天都遇到了聊得來的小伙伴。 初三那天,褚湘跟瞿瑾鋮一起,帶著天天去了劇院,開場前沒見到周克學,他應該在后臺做準備。 天天第一次看話劇,來到禮堂有些興奮。 看話劇的人不少,開場前禮堂的座位已經(jīng)坐滿了。 三點鐘,話劇準點開場,紅色的幕布拉開,穿著戲服的話劇演員們已經(jīng)站在了臺上,褚湘看到周克學站在舞臺中央,穿著八路軍的軍裝,身后背著一桿土槍,充滿了年輕戰(zhàn)士的朝氣。 兩小時的話劇結束,場內(nèi)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當周克學扮演的小戰(zhàn)士,說出“我身上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只有一盒洋火,我愿我的洋火發(fā)出更多的熱和光,我希望它燃燒起來,燒掉過老的中國,誕生一個新中國”,很多人都留下了眼淚。 褚湘看完了沒有直接離開,演員們還在臺上,她逆著人群走到舞臺邊上,對周克學豎起了大拇指。 “克學,你表演的真棒,非常有感染力。” 周克學因為表演投入的關系,還在喘著氣,他看著老師來到舞臺邊,聽到老師的夸贊,眼睛里迸發(fā)出灼熱的亮光來,對他來說,褚湘的夸贊勝過了百位千位觀眾的夸贊。 表演之前他還想,不知道今天老師會不會來,如果來,他希望自己能夠呈現(xiàn)出最好的狀態(tài)。 “克學,這位同志是誰?” 年齡看上去二十來歲,長得挺漂亮,看穿著打扮家庭情況應該也挺好,劇團的同志都在想,這位女同志會不會是周克學偷偷處的對象。 “這是我的老師,我請她來看我的表演。”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那些心里想錯了的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候,瞿瑾鋮也帶著天天過來,他對大家點頭致意,褚湘回頭笑笑,跟周克學告別。 “謝謝你邀請我們看這么精彩的演出,那你先休息,我們就先回去了。” 周克學用力點頭,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額角的汗滴下,他抬手隨意擦了。 褚湘他們年初八回西北,回去坐的是火車,瞿瑾鋮買了其中一個鋪車廂的四張火車票,這樣既避免孩子吵到同車廂的乘客,也避免了其他不必要的干擾。 陳瑛跟他們一起回來了,其實她不回來也行,但她還是心疼女兒,決定再辛苦幾個月,把珊珊帶到一周歲了再回來。 而隔著整個太平洋的瞿家,瞿瑾逸終于無可忍耐的提出了離婚。 “瞿瑾逸,你想好了,跟我離婚你要分我一半的資產(chǎn),你的公司,你的存款,統(tǒng)統(tǒng)都有我的一半。” 季珍妮臉上帶著恨意,仿佛瀕臨爆發(fā)的火山般,沉寂中透著不可捉摸的感覺。 “季珍妮,你就是個瘋子,我這輩子最后悔的是就是娶了你。” 如果不是當初自己沒有立起來,他也不會在父母的施壓下娶季珍妮,當然,最錯的還是認識她,跟她發(fā)生了關系,早知道遇見她會把日子過成這樣,當初就該繞道幾十米。 季珍妮默默留下了一行淚,再怎么心如死灰,聽到丈夫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心里也如同割裂般的痛不欲生。 “我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堪?” 瞿瑾逸深吸一口氣,他已經(jīng)是個事業(yè)有成的男人,不愿意做出失了體面的暴戾行為,但實在是懶得跟她多說。 “你是什么樣的人自己清楚,當初跟你分手就是受不了你的陰沉。” 八年前,瞿瑾逸在一個華人聚會上認識季珍妮,玩游戲的時候,被朋友慫恿著親了她,后來順理成章兩人就在一起了。 雖然季珍妮不是頂漂亮的女人,但她相貌不差,總是羞答答的看著瞿瑾逸,一開始瞿瑾逸對她確實是喜歡的。 男人有時候用下半身思考,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總會有那一方面的需求,瞿瑾逸戀愛從來不是什么柏拉圖戀情,自然想跟女朋友做一些情侶間該做的事。 作為情場浪子,不論哪一次戀愛,他都會做好措施,這是對女性的尊重,也是對自己負責,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玩歸玩,鬧出人命來就嚴重了,他一直明白這個道理。 當初他為什么不愿意娶季珍妮,因為她暗算自己才會懷孕,他明明做了措施,結果分手后她哭哭啼啼來找自己,說她懷孕了,懷的是自己的孩子。 當時瞿瑾逸不愿意相信,他跟季珍妮已經(jīng)分手,對她已經(jīng)沒有感情了,問她是不是在套上做了手腳,盡管季珍妮不承認,但她最初的慌亂還是引起了瞿瑾逸的懷疑。 后來的發(fā)展就是,季家上門,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父母讓他必須結婚。 婚后,他不是沒有想過好好生活,對于妮妮的出生他也是欣喜的。但她生性多疑,總懷疑自己跟其他女人有染。 如果瞿瑾逸真有其他女人也就算了,但他婚后確實安分的很,他之所以一直不愿意跟哪個女人結婚,就是因為他看中婚姻,在沒有遇到讓自己足夠喜歡的女人前,不肯隨意將就。 如果她開口問自己,他也會誠實的回答她,但季珍妮沒有,只會暗中觀察他,用哀怨的眼神看著他,這讓他非常痛苦。 昨晚,他參加了一位朋友的聚會喝了幾杯,回來后洗了澡就睡了,等他半夜口渴醒來,竟然發(fā)現(xiàn)季珍妮在衛(wèi)生間查看自己換下來的衣服,那一刻,瞿瑾逸是真的不想再繼續(xù)這段婚姻了。 “我會跟爸媽說清楚,你放心,該給你的我一分不會少,不該給你的你也一分拿不走。” 她用公司、存款威脅自己,殊不知公司現(xiàn)在雖然是自己打理,但名義上還是父親的,至于存款,每個月給她足夠的零用錢,他朋友多,開銷大,不過就百十來萬,分一半給她不心疼。 季珍妮知道瞿瑾逸是認真的,突然心慌起來,她起身拉住瞿瑾逸的手。 “不,我不想離婚,我不會同意的。” 瞿瑾逸揮開她的手,看著她淌著眼淚的臉,沒有絲毫的心疼。 “季珍妮,我就是要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不是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說完,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季珍妮看著門“啪”的一聲關上,無力的癱坐在了沙發(fā)上。 喜歡一個人有什么錯呢,她當初是真心喜歡他,不愛又怎么會患得患失! 她承認當初懷孕是自己做的手腳,因為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嫁給他才能離開季家擺脫原來的生活。 他是自己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第一個男人,他的心不在了,為了挽留他才會費盡心思。 可有什么辦法,有了他的人卻無法擁有他的心,他不愛自己她知道,可她就是放不下! “你想好了?離婚不是小事。” 古人說的好,“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能堅持的還是要堅持一下。 “想好了,我們本身就沒什么感情,這些年您也看到了,實在是過不下去。” 杜韻芝看向丈夫,等著他說話。 瞿長儒長嘆一口氣,早年對這個兒子只有失望,如今他在生意上有精進,但性格還是那樣我行我素。 當初是自己逼著他結的婚,他們的婚姻什么狀況瞿長儒也是清楚的。 “兒媳怎么說?她同意了?” “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反正這個婚我是離定了。” “砰”的一聲,瞿長儒把桌上的一本精裝書扔到了瞿瑾逸的頭上,瞿瑾逸沒有躲,就這么受了。 杜韻芝倒沒丈夫那么生氣,只是擔心離婚對妮妮有影響。“不管怎么說,離婚還得珍妮點頭,畢竟她沒有犯過大錯,我們跟季家也難交代。” 不管他們季家對珍妮如何,牽涉到離婚的事,季家肯定會站在珍妮的利益上考量,在輿論上,瞿家是處于弱勢的。 “爸媽,你們感情好,難道真的忍心看著我跟一個不愛的女人過一輩子?” 這句話觸動了杜韻芝,她擦了擦眼角,決定不再勸和。 “咱們還是尊重孩子們自己的意見,瑾逸是鐵了心,珍妮那我去跟她說,問問她的意思。” 杜韻芝敲門時,季珍妮坐在化妝鏡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一直算不上多漂亮的女人,如今三十了,青春不再,更沒了讓他愛慕的資本。 “珍妮,我想跟你談談。” 婆婆的聲音響起,季珍妮就知道,這個婚姻真的要結束了。 離婚的過程沒有想象中艱難,妮妮的撫養(yǎng)權肯定是瞿家的,房子車子公司都是瞿長儒的資產(chǎn),需要分割的只是夫妻二人的共同財產(chǎn)。 瞿瑾逸不是個絕情的男人,雖然不愛她,但還是考慮到了她日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