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這跟之前的良太醫,明顯是兩個個性。 再想到嬋娟口中那個葉診,他突然冷笑出聲,“你的計謀很好,差點連本侯都騙了!” “侯爺,你說什么,臣怎么聽不懂?”良太醫拱手,一副糊涂模樣。 姜武上前,一腳將他踹到在地,寒聲道,“你不知道吧,私下里,你師父是管本侯叫阿武的!” 這…… 葉診眼中閃過一抹慌亂,這事他還真的不知道。 良正那個老東西,一直防著他,明明有他這么個入室弟子,但是百鯉珠那種稀世珍寶卻偏偏給了宋妤兒一個外人,他恨啊,所以這才…… “葉診?”碧痕也沒想到來府上的竟然是葉診,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不是說,約好了在良府后門見嗎?你怎么……” “蠢女人!”葉診見事跡敗露,也不再隱瞞,直接撕下臉上的面皮,沖著碧痕,陰測測的罵道,“要不是你婦人之仁,我豈用自己出馬?等你將百鯉珠交給我,怕是得猴年馬月!” “葉診……”碧痕眼淚落了下來,一句一句他她的名字。 姜武懶得理會這兩個吃里扒外的東西,直接喊了人進來,將兩人帶去地牢。 至于百鯉珠,他直接喚了院正過來,問他如何服用。 院正也是個有見識的,他讓姜武用內力將珠子研成粉末,然后用溫水替宋妤兒送服。 姜武照做,將百鯉珠粉末全部喂入宋妤兒口中。 “我夫人,大概多久會醒過來?”做完這一切,他急聲問院正。 院正心里也不知道,索性禍水東引,“東西是良正的,不如你去問問良正。” 姜武失望的頷首,又派了人去良府。 一個時辰后,流風將良太醫接到侯府,數月不見,原本精神矍鑠的老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看見姜武,他險些痛哭出聲。 姜武也同情他,喚了聲叔伯,寒暄幾句,就問起百鯉珠的事。 良太醫想了想,道,“最遲三天,就會醒來的。” 姜武松了口氣,又讓流風替他安排住處,讓你院正跟過去替他診治。 良太醫被送走。 姜武回房繼續守著宋妤兒。 出了碧痕那一檔子事,他現在誰都沒辦法相信。 說是三天,宋妤兒在第二日中午就醒了過來,她一睜開眼,就看到姜武胡子拉碴的臉。 “我、我這是在哪里啊?”她開口,虛弱的詢問。 姜武強壓著心中驚喜,趕忙解釋,“在洛神閣,叔伯救了你,他給你的百鯉珠救了你。” “唔。”宋妤兒想起百鯉珠,隱約記得,是有這么一回事的。 她點頭,頓頓,又問,“怎么不見碧痕?” 姜武不確定宋妤兒如今的身體,哪里敢告訴她碧痕與人合謀陷害她的事,只是道,“她連日伺候你,身子也垮了,剛好外祖那邊來人,說賺了錢,想替她贖身,我就先放她走了,你先好好的養著,等好全了,我再帶你去看她。” “好。”宋妤兒說了這一個字。眼皮顫了顫,總覺得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又問姜武,“蓉蓉那邊呢,施針的日子定在哪一天?” 姜武溫聲回道,“已經定下了,院正坐鎮,他的嫡傳弟子施針,就在三天后。” “那我可得快點兒好起來。”宋妤兒說著,勉力朝姜武勾了勾唇,“不知道是不是百鯉珠的作用,我感覺身子松快多了,竟然有些餓的感覺。” “你等著,我這就去幫你做吃的。”說完,他轉身就往外走去。 宋妤兒在姜武走后,垂了垂眼皮,正要翻身坐起來,嬋娟打起簾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她要起身,喊了聲“小姐”,慌忙奔上前來,“你才醒來,可不敢亂動。” 宋妤兒笑了笑,“躺了這么久,身上都僵了,嬋娟你扶我坐起來,我自己的身子我曉得。” 嬋娟聽宋妤兒這么說,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眼中是真的有了光彩,才拿了大迎枕來,墊在宋妤兒身后,扶她坐起來。 “這幾日,府里可有什么事兒發生?”坐好后,宋妤兒隨意問道。 嬋娟聽宋妤兒這么一問,幾乎立刻想到蘭貴妾和碧痕,但這兩件事兒并不是她能說的,抿了抿唇,只能搖頭,笑著道,“沒什么事兒。” “唔。”宋妤兒點了點頭。 嬋娟害怕跟宋妤兒單獨坐在一處,索性又起了身,看著她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奴婢去給小姐沖杯玫瑰露。” “嗯,去吧。”宋妤兒也有一段時間不曾好好喝水,點了點頭,讓嬋娟去準備。 嬋娟笑著頷首,躬身退下。 宋妤兒看著她離開,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那丫頭方才的笑有些勉強。 再加上碧痕的驟然離開,她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好在那百鯉珠是真的有奇效,她不過昏睡了一日,就恢復了大半精神,要是再養上兩天,一定能夠好全。到時候,她自己查清楚那些事情就行了。 正想著,嬋娟進來了,將溫熱的玫瑰露送到她手上,笑盈盈道,“小姐,這次的玫瑰露是太后賞下來的,一起送來的還有幾只上號的雪蛤。” 雪蛤這東西,宋妤兒做太尉千金時,倒是常吃。 不過到了姜武身邊,就很少用了。 朝中新貴到底和世家大族有區別,衣食住行上,都有很大差距。 這般想著,她臉上閃過一絲恍然。 嬋娟知道,自家小姐這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她輕輕嘆了口氣,“不管小姐有什么想法,做什么決定,嬋娟永遠都會跟在你身邊的。” “好丫頭!”宋妤兒溫和的看了嬋娟一眼,對她的忠心十分滿意。 到底是跟她一起長大的,那情分,是別人永遠比不了的。 宋妤兒一邊跟嬋娟說著話,一邊小口喝著高足水晶杯里的玫瑰露。 喝到差不多三分之一時,新提上來的一等婢女美景端著托盤從外面走進來,一團和氣的沖宋妤兒和嬋娟道,“侯爺親自下廚給夫人做了湯面,還炒了幾道小菜,有勞嬋娟jiejie將榻幾擺上去。” 嬋娟應了一聲,將收起來的榻幾擺在宋妤兒面前,又將托盤里的湯面和小菜擺上桌。 象牙箸放到面前,宋妤兒卻沒有立刻用膳,而是看向嬋娟,“侯爺這幾日可有用膳?” 嬋娟搖了搖頭。 “那你喊他過來,我們一起用膳吧。”宋妤兒吩咐。 嬋娟點了點頭,正要去傳話,美景突然開口道,“夫人素來疼愛嬋娟jiejie,jiejie留下替夫人布菜,奴婢去請侯爺!”說完,就往外退去。 嬋娟沒有多說,回頭沖宋妤兒微微一笑。 宋妤兒也沖她笑笑,“這幾天守著我你也累了,下去歇會兒,有事我會讓下面人喚你的。” “是,小姐。”嬋娟猜測著宋妤兒是有事情跟姜武說,是以,答應了一聲,就朝外退去。 姜武在廚房忙活了一陣子,渾身都是油煙味,他特意洗漱了一番,然后才敢來宋妤兒寢房。 進來后,他朝宋妤兒看去。然后,眼神微微一變,暗道,那百鯉珠也太神奇了吧,宋妤兒不過才醒過來半個時辰,她臉上的起色竟然又好了幾分。 “怎么了?”察覺到姜武的震驚,宋妤兒輕聲詢問。 姜武笑了笑,上前道,“以前,怎么沒有聽你說過那什么百鯉珠?” “是叔伯特意交代的。”宋妤兒淡淡勾唇,“這東西是至寶,良氏一脈,因為這珠子,只留下叔伯那一脈,他害怕……會給我帶來厄運,所以叮囑過,這事我自己曉得就好。” “嗯。”姜武點了點頭,心里雖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又覺得沒什么好置喙的。 宋妤兒見姜武表情冷漠,心思不由多轉了一圈,啟唇問他,“夫君,莫非是怪我,沒有將這珠子用給蓉蓉、行恪?” 姜武愣了片刻,繼而反問,“你怎么會這么想?” “難道你沒有這么想?”宋妤兒扯了扯唇,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冷淡,但是也說不上和氣。 姜武嘆了口氣,解釋,“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跟我和孩子都沒有關系,你想給誰用,也端看你。” “那你到底在不悅什么?”宋妤兒又問。 姜武也想問自己,他在不悅什么。是宋妤兒將他當做外人防著,還是她有什么心事從來都不跟自己說…… “先用膳吧。”末了卻是什么都不想多說,他在她對面坐下,將筷子遞到她手上。 宋妤兒抬頭看了姜武一眼,他的胡子已經刮過,胳膊上的繃帶也去掉了。 “你的胳膊,好了?”她接過筷子,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 姜武苦笑一聲,“還得兩三個月。” “那繃帶……”宋妤兒話說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訕訕笑了笑,“有勞你了,不過以后還是不要這樣……小廚房做的膳食,我也吃得慣的。” “你開心就好。”姜武不想再惹宋妤兒生氣,她說什么他都答應。 兩人各懷心思的吃完一餐飯。 一夜過去。 第二日,宋妤兒已經能下地,不過礙著嬋娟管束,到底沒敢走到外面去,只是去西屋看了看宣兒。 宣兒好幾日不見娘親,這下可不得了,鉆進宋妤兒的懷中就不想再出來。 不過好在百鯉珠效果甚好,宋妤兒逗了他半天,也不覺得累。 午膳,照樣是姜武下廚,兩人對坐,宋妤兒心里總覺得不是滋味。 “夫君。”她用完膳,放下筷子,喚了他一聲,在他抬頭后,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不必如此的。” “我只是想照顧你。”姜武低下頭,語氣有些哽咽。 宋妤兒知道他的意思。 說實話,他對她的確是用了心的,或者說,她比他的命還重要。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格不合適的兩個人就算勉強在一起了,也不會長久的。 百鯉珠只有一顆,他要是再故態復萌一次,后果她不敢想象。 “姜武,你知道嗎,有句話叫情深不壽。” “你對我好,好的已經魔怔了。” “而人,都是貪心的,你待我好,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你心里會不平衡的……不平衡的后果,不是你重傷自己,就是重傷我。” “你知道的,百鯉珠只有一顆,我也只能死而復生一次。再有下回,后果你還能承受嗎?” “婉婉……”姜武聽宋妤兒說的深沉,整個人都恐慌起來,他怔怔的看著宋妤兒,嘴唇顫抖地問,“你到底想說什么,是想,再給我寫一封休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