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謝謝。不過我中午還有事。”單漆白頷首,有禮疏離,“方便的話我想看看琴房,可以嗎?” “當然,方便方便!”校長忙不迭,“那方主任帶您——” “不用麻煩,找個學生就行。”單漆白冷淡的黑眼珠輕輕轉(zhuǎn)動,伸手隨意一指,“就她吧!” 門口的吳羨好突然覺著腦后勺涼颼颼一陣邪風,她下意識轉(zhuǎn)身,看見幾道目光齊刷刷朝自己望過來。 “同學啊,你過來一下!”校長可熱情地朝她擺手,“對,就你,穿紅裙子的!” “我?”吳羨好指上自己的鼻尖,呆呆反問。身旁的鐘意和徐悠悠興奮得滿面紅光,一個勁兒捅她胳膊肘,跟催她去兌彩票一樣。 吳羨好機械似地走過去,看見白襯衫男人單手抄兜定定看著自己,神情很是悠然,唇角外翹著,似笑非笑。 校長拍了拍吳羨好的肩膀,笑容慈愛,“你帶單先生參觀一下咱們的琴房怎么樣?對,就你平時練琴的地方。” 服裝設(shè)計系的吳羨好嘴張了張,還沒來得及辯白,校長就把她往單漆白身前一推。 “來,把這些幫單先生拿上!”校長溫柔囑咐,一邊毫不手軟地把一大摞書啊材料啊往女學生懷里一堆。 吳羨好給砸了個激靈,腳下微微晃悠了一下,趕快收緊細胳膊。她抽了抽翹鼻子,從書堆上揚起下巴,水盈盈的黑眼睛半瞇著,給了白襯衫男人一個核善的眼神。 單漆白:“……” ** 琴房在頂樓,出了電梯穿過兩個長廊左拐就是。 吳羨好覺得這兩條走廊真是沒有盡頭的長啊。 午后的教學樓沒什么人,意外安靜。女孩一言不發(fā)快步走在前面,身后的男人跟得很緊,兩人的腳步聲交疊在一起,你追我趕的。 “哎。”拐過一個彎,單漆白先輕聲開口。 小姑娘抱了一堆東西,紅色裙擺下面的小腿被拉出纖長流暢的線條,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根本不搭理他。 “小仙女。”單漆白又喊了她一遍,唇角隨著音節(jié)慢慢揚起來,帶上笑意。 仙女走得更快了,感覺隨時有可能飛起來上天。 “吳羨好。” 男人沉聲,吳羨好的后背有一瞬的僵直,隨后邁開腳小跑起來。單漆白身高腿長,兩步奔過去就追上她。 他抬手抓上她的胳膊肘,輕輕一用力就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前來。 “不會吧?”單漆白挑眉,桃花眼睨著她,目光玩味,“不認識了?” 他也沒想到今天一來就能見到她。她沒變樣子,記憶中澄凈的黑眼睛明亮,沒有一點雜質(zhì)。唇色水潤嫣紅,臉蛋白嫩細膩。大概是因為這邊沒有吳哥熱,小姑娘額前多了一層薄薄的劉海,看上去很是乖巧可愛。 如果不是像躲鬼一樣躲著他,就更可愛了。 吳羨好刷地甩開他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拉開距離。小姑娘抱著一摞子書,瑩潤的唇瓣抿得緊緊的,小下巴也蹦起來,斜著眼橫他。 喲,這小眼神,感覺要把他戳個洞一樣。 單漆白垂眸,嘴角揚起來低低笑了兩聲,長胳膊架到窄瘦的腰上,肩膀塌下來,看起來有點無奈。 “生氣了?你聽我給你——” “騙、子!” 第13章 妙不可言 吳羨好瞪著眼前的人,重重咬出兩個字,每個音都狠狠嚼了一遍。 她炸毛的樣子就像一只齜牙的奶貓,看起來兇巴巴的,實際上毫無威懾力。單漆白狹長的眼尾更彎了,他往前湊了一步,微微屈膝和小貓平視,帶笑的桃花眼饒有興致地眨了眨。 “我怎么騙你了啊?” 吳羨好微微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哼,他還好意思問!? “你騙我不會彈琴!還讓我教你!你連名字都是假的!”她重重數(shù)落他的罪狀,每說一句,男人細長的睫根就跟著顫一下,唇角的弧度就也上多揚一分,帶上痞氣。 他滿不在乎的淺笑,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讓吳羨好火氣更盛,小臉都漲紅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莫得臉皮之人! “你還好意思笑!”小姑娘深深吸了口氣,“你欺騙我的感情!你,你背了良心債!” 單漆白眉心跳了跳,舌尖舔了下唇角,黑眸眨得無辜,“我哪有騙你感情?”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旁人聽著還以為他倆怎么纏綿悱惻過,他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你就有!” 想起自己之前那么掛念他的無痛癥,那么真情實感地為他揪心難過,還巴巴地想找爸爸幫忙…… 這不是欺騙她感情是什么? 吳羨好氣到眼皮突突跳了好幾下。她覺得自己真是傻得冒泡。這么一想,她就怨念委屈得很,小嘴一扁,下巴微微輕顫,眼圈居然倏地紅了。 單漆白怔住了,漆深的眸光微動,上揚的唇角立時僵了。 她好像真的難過了。 他緊了緊唇線,斂去桃花眼里玩笑的意味,走近了些,聲線輕柔。 “抱歉。” 吳羨好使勁眨了眨眼睛,趕緊垂下頭,別開腦袋不看他。小姑娘薄薄的眼皮上通紅一片,看上去委屈兮兮的。 單漆白又蹲低了些,偏著腦袋找角度想和她對視。 “不開玩笑了好不好?找個地方一起吃飯?慢慢說。” 吳羨好翻眼睛,“不吃!” 單漆白有點頭疼。女生生氣,這個時候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 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直起身子瞇眼想了幾秒,把自己修長緊致的小臂舉到了吳羨好眼前。 “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吳羨好抬起發(fā)紅的眼皮,關(guān)愛神經(jīng)病一樣看男人。 有病吧這人?誰要咬他啊! 還有什么叫“再”呀? 她繃著臉,毫不客氣地給男人胳膊上來了一下子,啪的一聲又響又脆。單漆白也沒躲,就那么支棱著胳膊給她打。 打完吳羨好又把懷里的東西哐吃往男人身上一扔,兇巴巴的:“自己拿!” 兇完她轉(zhuǎn)身就跑,心里倍兒爽,而且還有種油然而生的小驕傲。 校長主任都得巴著他給他堆笑臉,她敢兇他打他,還給他甩臉子。 嘖,她牛逼呀! ** 單漆白走到學校門口,離老遠就看見戴岳那輛黃色的sao氣敞篷跑車。車旁邊站了個高個子姑娘,穿著短褲露出兩條白花花的大腿。戴岳坐在里面,車頂敞著,一只胳膊沒骨頭一樣搭在車門邊上,正撩妹呢,真是人比車sao。 見單漆白過來,戴岳跟女生說了句什么,女孩笑靨如花,擺擺手走了。 “咋樣啊單老師?您的演講如何?是不是把那幫小丫頭們都聽哭了?”戴岳扯著個嗓子問他。 單漆白淡淡說了句“還行吧”,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摁鍵把頂篷合上了。他伸長腿向后仰在車座上,半瞇著眼,懶洋洋的,看上去情緒不太好。 戴岳沒急著開車,“咋樣啊大兄嘚?藝大的妹子是不是顏值超群!有沒有人給你遞愛的號碼牌!” 單漆白斂睫,嘴角不屑扯了一下,壓根不愿意搭腔。 “不是,你不會進去溜了一圈屁都沒抓著就出來了吧?哎,我還以為你這回愿意去大學講座是開竅了,你他媽還是想摟著鋼琴做一輩子處男啊?” 單漆白滿腦子都是紅了眼圈的小姑娘,正煩著呢,聒噪的二世祖又像個嘰嘰喳喳的大鸚鵡一樣討他嫌。他眉心擰出深刻的褶,長眼閉了閉。 “關(guān)你屁事!” 戴岳哼了聲,不說話了,瞇眼開始打量他。 這哥們兒咋了?從那個簡樸的大寨子回來后就不太對勁兒啊,有時候出神就愣好半天。戴岳好幾次看見他捧著手機不知道瞅什么,看著看著臉上就露出蜜汁微笑,中邪了一樣,怪嚇人的。 但其實吧,對這位大鋼琴家來說,這也不算什么壞事。 認識單漆白十來年,除了鋼琴戴岳沒見他關(guān)心過別的。自打他媽去世后,他就把自己封閉隔離起來,不愿意和活人交流,生活中好像除了彈琴就沒別的了,美其名曰“用音樂和幾百年前的音樂家對話。” 戴岳老覺得這哥們兒是穿越來的,身體在這個時空,但思想不知道停在哪兒。比起漂亮小jiejie們,肖邦貝多芬更像是他的真愛。 戴岳很為他哥們兒的身心健康和性福生活cao心。所以這次單漆白答應(yīng)來藝大,他相當吃驚,也挺高興的。 這只牡蠣緊著殼這么多年,總算是開了一條縫了。 “哎,你跟我說老實話,藝大的女生你真就一個都看不上?我不信,難道就沒一個好看的?” 單漆白細長的睫動了動,氣音散漫呵出一聲,薄唇勾出曖昧的弧度,“有好看的。” 有那么一個。 戴岳一個激靈直起身子,激動的不小心碰到了喇叭,跑車突兀地叫了一嗓子。 “我靠誰啊?有照片沒?來來來,讓我看看哪個妹子能入大鋼琴家的眼?” 單漆白扯開嘴角,眼刀睨了他一眼,“滾,不給你看。” 說完他無視耳邊嗶叨叨的戴岳,手插兜里把手機摸了出來。打開微信,他在短短的通訊錄里點開一個名字,頭像是個女孩抱著只柯基。 加了微信后,他們還沒怎么認真發(fā)過消息。 他舔了舔唇角,思考片刻,修長的指尖點了個笑臉的表情發(fā)過去。下一秒,綠框前面出現(xiàn)了個紅色的感嘆號。 單漆白愣住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兩下。 她居然把他給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今天也是叉著腰牛逼地生氣的一天呢! 老單:你可愛你好看你說了算!微信能加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