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止我一個？裴不壽！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在侯爺面前亂嚼舌根了？你別看我少了一條腿，真到了戰場上，我不比你殺的多我都不姓李！”

    “……”

    宋歡頓住，不敢輕易踏進吵架現場。

    可這般在門口聽著，好像也很尷尬。

    她看了眼錦月，錦月心思通透，瞬間想到了法子，“夫人，您且在院門外稍等等，奴婢先去里頭尋裴管家。”

    宋歡點點頭，有點感動，“好錦月，去吧去吧。”

    錦月在侯府多年，算是裴管家和李師傅看著長大的孩子，便是被錦月聽到他們兩人爭執，說不定兩人還會拉著錦月評評理。但若是宋歡……只怕裴管家和李師傅兩個都會覺得丟了面子。

    沒一會兒，里頭說話的聲音沒了。

    錦月從院子里走出來，后頭跟著裴管家。

    “夫人，您有何吩咐？”裴管家朝著宋歡一拱手。

    看著像是敬重，但宋歡明白，其中疏離更甚。

    但這都是正常的。

    人心里都有點排外主義嘛，雖然侯夫人這名頭好聽，可實質上，她就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

    能給她表面的尊重，已經很優秀了。

    宋歡微微頷首，“是有件事想請裴管家您解疑，方才我與錦月去明松堂，卻見明松堂外落了鎖……敢問這是為何？”

    雖然剛才聽到李師傅和裴管家的對話，裴硯領兵出戰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但為了不讓彼此尷尬，宋歡還是明知故問了一番。

    果然，聽到宋歡此言，裴管家面上神色放松了些，“回夫人，昨夜主子從宮里出來后，聽從圣意直接趕往了京郊燕山三十里地之外的營地，今日一早便要整軍出發去寧縣。”

    宋歡聞言，面上適時露出訝色，“侯爺要去上戰場？”

    裴管家：“此事是屬下的疏忽，這消息乃是昨夜裴沉回府中為侯爺收拾行囊時告訴屬下的。屬下原想著今日一早便去回春院將此事告訴夫人，不曾想夫人一早便去了明松堂，倒是勞煩夫人往屬下這里跑一趟了，望夫人莫要見怪。”

    宋歡眉目沉了下來。

    她從前見誰都愛笑笑，如今陡然不笑了，倒是勉強生出一絲威嚴感。

    不過她這絲威嚴……在裴管家面前起不了丁點兒作用。

    裴管家面露微笑，神色一直淡然。

    宋歡：“……”行吧，她還是走歡快路線比較合適。

    宋歡笑了笑，“裴管家，先前……我聽錦月提過，咱們府中許多人從前一直是跟著侯爺在寧縣待著的對吧？”

    裴管家點頭，不禁嘆了口氣：“夫人所言沒錯，府中仆從大多是今年七月才跟主子一同進京的，原想著這回算是安穩了，主子會在京中安穩過上幾年，沒曾想這還不足半年，那幫胡人又不安分了。”

    宋歡眼睛亮了一下，她等得就是裴管家承認這件事，“既然如此，裴管家，明人不說暗話。我便直言了，這回侯爺去寧縣，我能跟著一起去嗎？”

    聞言，裴管家不由愣住，“夫人您要跟著侯爺一起去寧縣？”

    宋歡頷首，“對，一起去。”

    裴管家胡子抖了抖，眼底劃過一抹精光，“夫人，寧縣那地方可不像京城繁華。那地方黃土一片，沙塵漫天，吃的喝的住的用的連京中的一半都比不上！您，您若是真想過去……怕是要受不少苦。”

    裴管家沉吟著，一溜說了許多寧縣的壞處，但似乎并沒有真心要阻攔宋歡的心思。

    因為宋歡聽他說著說著，語氣似乎慢慢變得有些激昂……到了最后才稍微緩了緩語調……

    宋歡：“……”

    感覺聽起來有坑……

    但就算是有坑，她也得去。

    第22章 輸了輸了

    “吃苦不怕，我從前的日子，怕是未必會有在寧縣好。”

    宋歡抿唇淡笑，對著裴管家適度賣慘。

    跟小命相比，吃點苦根本不是事兒。

    況且，那些吃的喝的住的用的……都是可以再創造的東西，沒什么可擔心的。

    裴管家聞言，面色不禁凝重起來，捋著胡子思索了好一會兒，片刻后他道：“夫人與主子本是新婚燕爾之際，想來主子心中亦是愿意讓夫人陪在身邊的。

    恐怕主子…是心中擔憂夫人會在寧縣受苦，才沒對屬下提讓夫人一同去寧縣的事。不過眼下夫人有心愿去寧縣陪主子，想必主子知道了，也會高興。”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跟著一塊兒去？”

    裴管家頷首笑道，“既然夫人心意已定，屬下哪有阻攔的道理。”

    “謝謝裴管家。”宋歡總算是松了口氣。

    小命暫時還能保持在線。

    雖說即便裴管家不答應帶著她一起去寧縣，她也會找機會偷偷跟過去。但那樣路上的危險太未知了，她小命略薄，經不起那樣折騰。

    這時，李師傅不知何時從屋子里出來了，正站在院中。

    聽到裴管家與宋歡的對話，他拄著拐杖走出院子，對著裴關懷怒吼，“裴不壽！夫人都能去寧縣，為何我去不得！”

    裴管家被李師傅的一嗓子震的頭懵，他轉身看向李師傅，面上有些嫌棄：“老李，你在這兒舔什么亂吶，你跟夫人能是一會兒事嗎？”

    宋歡：“……”她仿佛聽出了一點內涵？是錯覺嗎？

    來不及細想，宋歡便見李師傅拿著拐杖在地上猛戳了兩下，一雙怒圓的眼睛看著她問，“夫人，恕屬下直言，您殺過胡人嗎？”

    宋歡：“……沒。”

    不止沒殺過胡人，她什么人都沒殺過……

    可怕，輸了輸了。

    李師傅轉而又看向裴管家，“裴不壽，我在戰場上殺過多少胡人你心理有數！夫人尚且能去寧縣，你說說我怎么就不能去寧縣幫主子了？！”

    裴管家被李師傅嗆的沒轍，胡子一吹道，“老李你怎的還跟我犟上了？不讓你去是主子的意思，你怎么就聽不明白……”

    李師傅：“那主子吩咐你讓夫人跟著一起去寧縣了？”

    裴管家一噎，瞬間有些底氣不足：“……倒也沒說去，但也沒說不讓夫人過去呀。”

    “你這……你的事兒可是主子特意交待的，讓你好好在京里待著！”

    李師傅輕嗤，“裴不壽，你這人滿肚子壞水，你這話我不信。除非侯爺親自對我說，那我便老老實實待著京里。若不然……”

    他看看宋歡，眼瞪地更大了，“夫人能去，我便也能去得。若是夫人不去……那我這個沒了半條腿的，也可以在京里待著！”

    “……”宋歡笑笑不說話。

    她就知道不能圍觀吵架現場，果然一不小心就成了戰火中的炮灰。

    “這事兒跟夫人什么關系？老李，你這么大歲數一人，怎的還學會胡攪蠻纏了？”裴管家也沒想到李師傅竟然這般執著，而且還執著的這么不是地方，不是時候。

    他忙接了李師傅的話茬，同時背起手偷偷對錦月比了個手勢，示意錦月趕緊帶著宋歡離開。

    那手勢宋歡先前從錦月那里看到過，于是瞬間心領神會，拉著錦月便是一溜小跑。

    李師傅哪能注意不到她們的小動作，只是當他想攔的時候，裴管家先一步走到他身前坐晃右晃的攔住了他的去路。

    “裴不壽！閃開！”

    “行，閃開閃開。”

    裴管家從善如流移開了步子，可這會兒，宋歡和錦月早已跑的不見蹤影了。

    李師傅怒急，眼珠子瞪地渾圓，殺氣沖沖的盯著裴管家。

    裴管家心覺不妙，“老李啊，你先別氣。其實，侯爺讓你留在京中，自然是有任務交待給你……”

    “有任務？”聽到任務二字，李師傅不禁頓了下，怒氣也消了些，隨即他又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裴不壽，你這是故意坑害我，讓我在小輩面前丟面子是吧？”

    裴管家忙否認，“哪有哪有，先前是我還未說完你便急了好不好？再說了，我哪能知道夫人和錦月一大清早會來找我呢。不過老李你竟然還學會威脅人了，有進步，實在有進步。”

    李師傅冷哼：“哪有你老小子肚子里壞水多。你快說，主子留了什么任務給我？”

    裴管家斂下不正經的神色，“隨我進院子，主子給你留了密函。”

    。……

    裴硯率大軍日夜趕往寧縣，行進速度極快。

    宋歡便是現在出門去追，也是追不上了，只能等跟裴管家一塊兒出發。而裴管家定下離京的日子，則是三天后。

    好在從京城到寧縣，只有一個月的路程，宋歡的生命值充分夠用。

    但在出發去寧縣之前，宋歡還有一筆嫁妝待接收……這事兒有點復雜，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處理好的事情。而且，她第二天想要出門去寶云街的時候，被侯府門口的小廝給攔下了。

    裴管家趕來向宋歡解釋，說是裴硯的意思，在他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為了府中眾人的生命安全，除非必要，眾人一律不準離開侯府，尤其是……手無寸鐵的女眷。

    宋歡聽了這話，心里一陣戚戚然。

    她脖子上的傷口落下一條細長的疤，雖然看上去不太顯眼，可是用手去摸的時候，卻能明顯感覺到那里的皮膚與別處不同。

    “那我便不出去了。”宋歡果斷放棄。

    金錢固然重要，但是小命更加重要。

    而且她心里也清楚，即便她能出門去寶云街見那幾位大掌柜，他們也不會輕易便信服于她。

    當時她那么大膽接下寶云街，其實是打算借著裴硯狐假虎威一把的。

    就算那幾位大掌柜不把她當回事兒，也總要忌憚裴硯幾分吧。

    但宋歡沒想到，裴硯這廝竟然猝不及防的離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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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秦止來訪

    宋歡帶著錦月錦樂返回回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