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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夫君他權(quán)傾朝野在線閱讀 - 第89節(jié)

第89節(jié)

    婆子頓時閉嘴不說話了。

    席向晚掌管過樊家的生意,又陪著樊承洲將樊家多年的黑心產(chǎn)業(yè)一一洗白,自然知道勾欄瓦肆這種地方光鮮亮麗底下有著數(shù)不清的骯臟勾當(dāng),早已形成一種潛規(guī)則。

    因為其中的牽扯過于巨大,因此永惠帝一直沒有嚴(yán)查,只要他們做得不太過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就過去了,可要是真查起來,那一定會是另一番的驚天動地。

    好巧不巧的是,永惠帝沒有做的事情,后來新帝登基之后,在寧端的協(xié)助下,雷厲風(fēng)行地就給查辦了。

    即便是皇家出手,也足足花了十個月的時間,還險些傷筋動骨,其中干戈可見一斑。

    因此席向晚只要稍一提去官府查閱,醉韻樓婆子的表情就十分不自然起來,她臉色變幻了好幾次,才彎腰低聲湊近了席向晚身旁,愁眉苦臉地哀求道,“席大姑娘,咱們醉韻樓是小本生意,若不是在這些地方省錢,那可就活不下去了呀!”

    席向晚失笑,“我雖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大戶,但就憑剛才在你們門口站的這一會兒,也能估量得出來一個月的進出流水,大約就在這個數(shù)。”她比了個數(shù)字出來,婆子的臉色頓時就白了,“給我哭慘可沒有,二東家。”

    婆子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個貴女卻對經(jīng)商這般敏感,頓時冷汗都冒了出來。

    見到婆子愈發(fā)緊張恐懼,席向晚才笑了起來,她安撫道,“我自然不是要跟醉韻樓作對的意思,這與我也沒有好處。只是我和奶娘情深義重,想替她出一口氣,所以,想從二東家這兒要一個名字。”

    婆子立刻抬眼,和席向晚對視一瞬間,松了一大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明白,明白……”她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說道,“不知席大姑娘聽說過沒有,牙行里有些人牙子是會私底下和人談買賣的,這就不必給牙行抽份子錢了,哎呦,有些人,可不就被那蠅頭小利蒙了眼睛,私底下和人牙子買賣去了嘛。”

    聽她即便要坦白都將自己從里面摘得干干凈凈,不留一絲痕跡,席向晚笑了笑沒說話。

    婆子觀察著席向晚波瀾不驚的神情,想著死道友不死貧道,掩著嘴小聲告密,“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牙行里一個有名的人牙子黃老三,就經(jīng)常背著牙行在私底下做這些見不得人的買賣,賺得盆滿缽滿,人見他還得稱一聲黃三爺哩!”

    在一旁豎著耳朵聽這段對話的翠羽立刻將黃老三的名字記了下來,預(yù)備一回去就將這黃老三查個底朝天。

    “好。”得到了想要的情報,席向晚笑了笑,朝翠羽招招手,站起了身。

    翠羽會意地拿出剛剛才收起的三十兩銀票塞到老鴇手中。

    老鴇這次歡天喜地給握住了沒再推拒。

    翠羽卻沒松手,她面無表情地跟著席向晚起身,壓到老鴇耳旁威脅道,“我家姑娘將念好贖走,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貴樓那個詩瀾要是想在背后耍什么花招,都察院明日就將醉韻樓掀了。”

    老鴇連連點頭,哪里敢有什么二話,將銀子往自己袖子里一塞,便快步溜回了醉韻樓。

    離開勾欄瓦肆之后,席向晚就帶著甄珍去了一處僻靜的民居,那附近住的都是大戶人家的長工佃戶,各家知根知底的下人,因此周邊也比別的地方安全上一些。

    “就是這兒了,你們倆見上一面,之后互相好照應(yīng)。”席向晚停在院門口對甄珍道,“先委屈你在這兒住一段時間,我答應(yīng)你,在時機成熟之前,不會將你的事情暴露出去的。”

    甄珍點點頭,有些好奇地抬頭看向了院子里一株高出墻頭的柿子樹。

    翠羽敲響了門,很快就有人從里面應(yīng)聲將門打開了。那個臉圓圓的小姑娘見到席向晚便開心地笑了,“大姑娘,您怎么親自來了?”

    “我想托你替我照顧一下這位。”席向晚笑著示意身旁的甄珍,“她叫念好,暫時無親無故的,就和你住一道,也免得你沒人說話,可好?”

    “太好了!”小姑娘拍手稱贊,上前不怕生地拉住甄珍的手,“我姓盧,叫盧蘭蘭,這位jiejie叫我蘭蘭便好了!”

    一直有些害羞地低著頭的甄珍卻在聽見小姑娘的名字時抬起了頭來,有些驚訝,“是你?”

    盧蘭蘭從甄珍散落的發(fā)間看見她那半張猙獰的臉,臉上也是一愣,“甄姑娘?”

    席向晚不由得挑眉,“怎么,你們還早就認(rèn)識?”

    盧蘭蘭連連點頭,驚喜道,“大姑娘,我先前和你說,勾欄瓦肆那兒常有私底下打罵下人,說到的就是她呢!我在醉韻樓的后院里見過她,這么說,她也是和我一樣,被姑娘救出來的人?”

    這個嬌俏的小姑娘盧蘭蘭,正是席向晚在宮宴之前緊趕慢趕追查皇貴妃高氏的弱點時找到的。

    她是皇貴妃宮中女官銀環(huán)的meimei,因為家中長兄被皇貴妃算計,賭得傾家蕩產(chǎn)又欠下巨債,此后被兄長發(fā)賣到了青樓,因為年紀(jì)太小還沒接客,又脾氣火爆不服管教,在里頭吃了不少苦。

    好在席向晚發(fā)現(xiàn)得及時,將才十二歲的她救了出來,否則不知道這小姑娘一輩子會被蹉跎成什么樣子。

    倒也不是只為了那日在宮中能動搖逼迫銀環(huán)幫自己,只是席向晚力所能及,就伸手去幫了一把。

    甄珍輕聲應(yīng)道,“是,我也是大姑娘相救才從醉韻樓逃出來的。”

    盧蘭蘭拍著自己的胸口,豪氣萬丈地保證道,“大姑娘放心,我一定將甄jiejie照顧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模挥脫?dān)心!”

    “那就麻煩你了。”席向晚笑著伸手摸了摸盧蘭蘭的頭發(fā),道,“但是在這里,她的名字叫念好,可別叫錯了。”

    “大姑娘放心,我記下啦。”盧蘭蘭眨眨眼睛,又看看似乎對自由的環(huán)境有些茫然的甄珍,干脆手上用勁將她拽進了院子里,指著那顆幾人高的柿子樹炫耀道,“念好jiejie你看,這是大姑娘特地讓人尋的!我有個同胞jiejie,她從小特別喜歡吃柿子,等來年這棵樹上柿子熟了,我要親手摘下來送給她吃!”

    甄珍眨了眨眼,輕輕笑開,“好,我和你一起照顧。”

    見到甄珍和盧蘭蘭相處融洽,席向晚的心放下了一半,給她們留下一些銀子,又囑咐了些注意安全的話,就帶著翠羽離開了。

    翠羽有些感慨,“姑娘可真是好心人,難怪大人喜歡您。”

    “說什么呢。”席向晚好笑道,“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這還不夠好嗎?”翠羽歪著頭問道,“許多人連這都是做不到的。”

    這倒是真的。

    “要是真的人人只管掃門前雪,我或許還活不到現(xiàn)在呢。”席向晚笑了笑,攏了攏衣襟,抬頭看著眼前街道。

    大雪停了已有四五天,街上的積雪跟著融化,反倒比之前還要更加冷一些。

    她在巷口駐足了一會兒,突然對身旁翠羽道,“你聞到什么香味沒有?”

    “芡實糕的味道,姑娘。”翠羽認(rèn)真地點頭,“這前頭不遠(yuǎn),有家點心坊,店面雖小,但可是附近有名的老字號,只是賣的便宜又簡單,達(dá)官貴人不常來光顧。”

    “味道好么?”

    “自然是好的,不然開不了這些年。”翠羽道。

    “那我們過去買一些吧。”席向晚帶著翠羽循香味往那頭走,邊走邊問道,“寧端喜歡什么口味?”

    翠羽頓時身體跟過了道電似的,眼睛一亮,道,“姑娘送的,大人一定都喜歡。”

    這答案卻不是席向晚想要的。

    寧端似乎從不透露喜好,席向晚自己問不出來,寧端身邊的人也都不知道,她總是買些亂七八糟五花八門的東西送給寧端,也不知道他心里都覺得怎么樣。

    “萬一我送的東西,他其實內(nèi)心都不中意,反倒是不美了。”席向晚望著那只兩人寬的點心坊正門喃喃道。

    翠羽耳朵尖,聽了個仔細(xì),生怕席向晚轉(zhuǎn)身就走說不買了,連忙道,“姑娘您還不知道大人?大人早些年過的是苦日子,自然沒什么喜好的。”

    席向晚聞言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翠羽,嘆息地?fù)u頭,“這世上什么人會沒有喜好呢?哪怕是再不挑食的食客,也會對食材口味有所偏好的。”

    寧端這樣喜怒不形于色,就連愛好也不為人知,不過是種對外界的無言抗拒和警戒罷了。

    雖這樣說著,席向晚還是舉步去了點心坊,排在兩個長工后面等了一會兒便輪到了她。

    翠羽正要開口,就聽席向晚道,“店家,這里每種,都替我拿六個,分成三份來裝。”

    一份帶回席府,一份送去王家,另一份不必說,自然是去都察院的。

    店主是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婆子,干脆地應(yīng)了一聲,便手腳利落地將放在柜上的各色糕點分門別類地拿出來放到紙上,又飛快地疊起紙將其包裝好,嘴里還有空和席向晚搭話,“姑娘看著眼生,是第一次來小店吧?”

    “是。”席向晚微微頷首,“因此不知道哪些合口味,都買一些回去嘗嘗。”

    “我看著就是!”婆子笑道,“長得這樣精致的姑娘,我見過一次就忘不了了,定不會覺得眼生的!”

    她說話的功夫,手上已經(jīng)將東西打包裝好成了三份,翠羽付了錢,才伸手都提住了。

    婆子收完錢,又喊住轉(zhuǎn)身要走的席向晚,笑瞇瞇道,“姑娘且慢。今日碰見姑娘這樣闊綽的客人,小店算是運道好,因此投桃報李,也送姑娘一件物什。”

    “這就不必了……”席向晚正要回絕,卻見到婆子彎腰從底下拿出了一頂兔兒燈,不由得一怔。

    婆子提著小巧的花燈道,“過幾日就是上元燈會,我家那口子扎了許多花燈賣,送姑娘一盞。不值錢的東西,還請姑娘莫要嫌棄。”

    席向晚這才想起來先前碧蘭高興地提過一嘴,說雖仍然是國喪期,四皇子卻令人貼了公告出來,說是上元節(jié)今年仍然照常舉辦從十四日到十六日的燈會,倒是令原本靜悄悄的汴京城又熱鬧了一些。

    她想了一會兒,還是上前將那盞不過巴掌大的兔兒燈接了過來,道了聲謝才離開。

    等轉(zhuǎn)過身的時候,席向晚多往街上看了兩眼,方才察覺到其實四周已經(jīng)有了燈會的氣息,空中也拉著線掛起了成串的各式各樣花燈。

    大慶的燈會一共三日,十四點燈,十六滅燈,算是每年不可多得的盛會,也有不少男男女女趁這個機會約在燈會見面,就是嘴再碎的三姑六婆也不能在這一日說什么。

    可燈會啊……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去過這種盛會了。

    “姑娘上元節(jié)也要出去么?”翠羽見席向晚一直望著空中掛起的花燈,不由得問道。

    “上元?”席向晚搖頭道,“這是年輕人……唔,我是說,婉月jiejie正巧病了,我又沒有可以一道出去看燈會的人。”

    上元燈會是互生情愫,或者即將成親的少年少女聚會的場所,抑或是帶著家中孩童去玩耍的,她兩者都不是,跑去那里湊什么熱鬧?

    席向晚是這么想的,翠羽卻聽出了另一種意思:她只當(dāng)席向晚這話是在說寧端沒有邀請過她,回頭出門查那個黃老三的時候,順便又跑了趟都察院把話傳給了王虎。

    王虎聽完立刻拍著胸口保證道,“你放心,上元那日,生拉硬拽也會將大人送去席府接人的!”

    翠羽點頭,“那我就負(fù)責(zé)將姑娘打扮好送出門和大人見面了。”

    兩人交換了個惺惺相惜的眼神,翠羽就回了席府。

    沒過兩日,翠羽就收到了傳信,將黃老三的籍貫?zāi)挲g生平等等信息都詳細(xì)告知了席向晚,道,“這個黃老三似乎在街上很吃得開,為人還很仗義,家中有一個弟弟,似乎有些扶不上墻……”

    席向晚想了想,突然就笑了,“我和他弟弟,或許還能算得上是熟人。”

    翠羽一愣,“姑娘怎的會認(rèn)識那種人?是不是弄錯了?”

    “不弄錯。”席向晚揚了揚手中信紙,道,“他再仗義,我也有辦法撬開他的嘴。”

    第130章 12000收加更~ ...

    黃老三的弟弟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流氓地痞, 成日在街道上騙吃騙喝, 稍稍有了些錢就立刻花天酒地?fù)]霍一空, 讓黃老三頭疼得很。

    他們兩兄弟的家人死了個干干凈凈,只剩兄弟倆相依為命,黃老三又不能真將弟弟棄之不顧, 也不敢多給他錢, 只掐著日子算著銅板地給他塞錢, 沒想到弟弟還是鬧出了大事, 進牢里蹲了幾個月, 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

    黃老三跑了好幾趟大理寺和都察院,一點兒信息也沒得到,弟弟就這么被扣在牢里動彈不得;禍不單行的是, 另一頭他做的人頭買賣生意又出了簍子。

    大慶的牙行是唯一允許買賣奴籍的地方, 抽取的費用也極高,因此黃老三本來就在牙行背后做些見不得人的買賣,誰知道幾個月前永惠帝突然說要嚴(yán)查所有曾經(jīng)賣到六品以上官員后宅里的人, 牙行都快被攪得天翻地覆,自知手上不干不凈的黃老三這些日子更是夾著尾巴做人,油水都快被刮干凈了。

    這日, 他又跑了趟牙行找熟人打聽風(fēng)聲,得知沒什么進展,搖頭嘆氣地離開牙行,才走了沒幾步,就被個面色嚴(yán)肅的小姑娘攔住了。

    “我家姑娘要見你。”

    “哪家姑娘?”黃老三莫名其妙, “不見不見!”

    小丫頭根本沒聽黃老三的拒絕,上來就直接扭住他的臂膀,黃老三哪里是對手,當(dāng)下就被制住,疼得齜牙咧嘴,扯著嗓子正要大吼,就聽見小丫頭說道,“我家姑娘來自席府,你見不見?”

    聽見席府兩個字,黃老三剛要喊出口引人注目的那一嗓子就又被他自己給咽了回去。他嬉皮笑臉道,“見,當(dāng)然是要見的嘛。”

    聽見黃老三服軟,翠羽這才撒了手,輕哼一聲道,“跟我走。”

    黃老三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跟在翠羽身后繞了個彎兒,才看見站在馬車旁的席向晚,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早聽說汴京第一美人,黃老三還和狐朋狗友吹說再好看的第一美人,只要碰不到,也比不過青樓里能親的姑娘來得漂亮。

    可真見到了,他才知道為什么全汴京城只能有一個第一。

    這簡直就是真真的天女下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