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書迷正在閱讀:被獨居女殺手看上、偽裝名媛、穿成反派早亡妻、ABO垂耳執事、像我這般熱切地愛你、重生八零小嬌妻(作者:十里硯華)、小娘子奮斗日常、七夜禁寵:晚安,首席大人、入幕之兵、老婆比我還有錢[重生]
想起席向晚那日對著他時格外冷淡的眉眼,樊子期心中一動。 席向晚自然生得好看,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反倒更令樊子期心生向往。 他擺了擺手,又是令汴京貴女們臉紅心跳的貴公子模樣,“你下去吧。” “是。” 樊子期伸手撿起面前宣紙,將上頭寫的幾個名字反復審視一遍,最終圈定了一個名字。 “正是誰也不敢上席府提親的時候,倒是方便了對她一見傾心的我。”他自言自語似的說著,掏出火折子將這頁紙給燒了。 席向晚沒幾日就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剛剛及笄,被家人百般匆忙地嫁到了嶺南。 嶺南的風土人情和汴京大有不同,她坐在馬車中悄悄地透過帷裳看著外邊的一切,覺得新奇不已。 唇紅齒白的年輕人從后頭打馬上來,從軒窗外俯身朝她一笑,眉眼如畫,“見了嶺南,還喜歡么?” “喜歡。”席向晚聽見自己輕聲回答,嗓音嬌嬌弱弱,和好似風一吹就倒的席青容差不多,“只是以后出來的時候,也不會太多……” 席向晚那時候身體格外羸弱,從汴京去嶺南的路上大大小小的病就沒有斷過。樊子期對她照顧有加,她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碰到了最合適的夫婿,可等進了樊家,才知道自己的以為有多荒謬。 “前面就是樊家了,我帶你從正門進去。”樊子期體貼道,“別擔心,我家人都很和善,不會令你為難的。” 席向晚輕輕應了一聲,便聽見打前頭來了馬蹄聲。 她記得那是前來迎接的樊承洲。 果然,兩人一同望去時,樊承洲已經迎面打馬而來,恣意瀟灑,是和樊子期全然不同的相貌。 等樊承洲和樊子期說完話后,他帶笑地看了席向晚一眼,便令馬兒掉頭先一步走了。 席向晚好奇道,“那是你的堂表兄弟?” “是我嫡親的同胞弟弟,和我一樣大。”樊子期失笑,“怎么,因我和他長得不像,你便這般想了?” 席向晚有些不好意思,“我見他年齡似乎比你大些,便猜……” 樊子期一直春風拂面的笑容終于僵了僵,仿佛聽見了什么不喜歡的話。可在席向晚發現之前,他已經熟練地將其掩飾過去,“弟弟自小習武,我卻看書多些,久而久之反倒看起來他才像是哥哥了。” 席向晚有些茫茫然地應了,卻不知樊子期這一瞬間的變臉代表了什么。 等她進入樊家之后,繁瑣的成親流程下來,又是一場大病,不僅沒圓房,連第二日的早茶都沒能去奉。 好在樊家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失禮,還接二連三地來看望了她,送上不少貴重禮物藥品。 那就是樊承洲第一次和席向晚交談的契機。 其他人都是由女眷代為探訪,唯獨樊承洲是跟著一位尚未出嫁的meimei來的。 樊家姑娘問了席向晚的病情后,便尋了個借口去外間,被留在房中和樊承洲獨處的席向晚有些拘謹尷尬,絞盡腦汁找了個話題,“那日在街上見到叔叔,因著看起來似乎比夫君大上幾歲,我將你錯認成了夫君的堂表兄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樊承洲立在床邊幾步的地方,不遠不近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笑容,只是聽到這里打斷了她,“這樣的話,以后不要在他面前說。” 樊承洲這幅模樣和席向晚第一次見他時差得太多,她有些不知所措,“這是為何?” “如果你還想好好坐在樊家少夫人的位置上,就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的事情。”樊承洲的話像是威脅,又像是告誡,“你孤立無援,誰也幫不了你。” 想到樊子期一路來對自己的照顧,席向晚捉緊了薄被,帶了兩分怒氣,“你怎可如此出口污——” “樊子期是不是一直沒碰過你?”樊承洲漠然道,“你可以等,但他永遠也不會碰你的。” “為什么?”席向晚緊緊盯著他。 “因為你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是個人。” 席向晚正因樊承洲這句話愕然的時候,方才離開的樊家姑娘匆匆從外頭進來,小聲道,“來了。” 樊承洲面上又和變臉似的重新掛起了笑容,樊家姑娘也關切地又問了一遍席向晚覺得身體如何。 席向晚還沒來得及回答,樊子期就從外間跨了進來,他輕輕笑道,“好了,你們別打擾她休養,該走了。” 他看起來仍然是那副片塵不染的模樣,可想到剛才樊承洲的話,席向晚不知為何從背后竄起了一股涼意。 第58章 席向晚嘆著氣從夢中醒來, 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干燥潔凈, 沒有一滴被嚇出的冷汗。 到底是多活了幾十年的人,再想起當年壓抑的經歷,也沒有了以前的害怕。 誰都知道樊家嫡枝是前后腳出生的雙胞胎, 兄長樊子期好文, 弟弟樊承洲尚武, 兄友弟恭, 家風蔚然。 可其實, 樊承洲才是年長的那個,而且,他二人也并非同胞兄弟。 樊子期, 是樊家家主的私生子, 算好了日期硬是假稱和樊承洲雙生,近七個月后才秘密抱回府中撫養,算作了樊家的大公子, 真正的嫡長子樊承洲卻成了嫡次子。 樊家夫人生怕自己出事,親生兒子無人照顧,將這個秘密守了十幾年, 可最終還是不明不白地死了。 樊承洲在生母死前才得知秘密,卻不敢表現出任何異樣,仍舊和從前一般和樊子期稱兄道弟,暗地里卻韜光養晦起來。 此后席府出事,席向晚為了探究遙遠汴京城中究竟發生什么事, 不得不振作堅強起來,聯和樊承洲好不容易才一起將樊子期一脈從樊家連根拔起,取而代之——這個過程,花了五年之久。 樊承洲成為家主之后,席向晚名義上嫁給了他,撫養了他已故發妻留下的子嗣,順順當當地成為了樊家的老太君。 而這一次,席向晚既不準備和樊子期定下婚約,更不準備和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樊家扯上任何關系。 唯一令她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幾乎孤身奮戰的樊承洲。 但樊承洲和她前世二十來年都是做著夫妻的模樣,比起相濡以沫的夫妻,更像是一同闖過艱難險阻的戰友,上輩子二人成親是不得已而為之,這輩子卻不必再重蹈覆轍。 上次在鎮國公府中時,若是多少透露給他一些以后用得上的消息就好了…… 席向晚想著這些上輩子的事情,窸窸窣窣地披衣坐起靠在床頭,隔著窗戶紙看了一會兒窗外蒙蒙亮的天色,算了算日子。 在汴京城里打響名頭、人人交口稱贊的樊子期暫且放在一旁不管;另一件她一直在等著的大事,應該很快就要發生了。 她特地提前購置好的那些荒地,只希望到時候能夠派上用場。 仍然處在深閨之中的她,如今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姑娘,您已經起了?”碧蘭訝異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進來吧。”席向晚輕聲道。 碧蘭捧著水盆打開門,側身小心翼翼走進屋里,回身立刻將門關上阻擋寒氣。見到席向晚已經坐在床邊,不施粉黛披散頭發的模樣看起來也清麗脫俗,不由得道,“姑娘真好看。” 席向晚笑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聲道,“這可未必是好事。” 不過想來,樊子期執意要娶她,上輩子卻又不謀害于她,大約看上的并不是她的容貌…… 可區區席府,還不如半個樊家勢大,樊子期究竟有什么是非要從她身上得到的? 關于樊家幾乎的一切她都已經提前知曉,卻仍然有一個問題想了二十年也沒明白:樊子期明明不喜歡她,為什么兩次都特地跑來汴京城求娶她? 她身上如果真有什么能讓樊家嫡長孫都眼巴巴死了那么想要的東西,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整整五年的時間里,樊子期也沒露出蛛絲馬腳? “瞧姑娘說的,那日在鎮國公府里,我可聽說了,整個汴京城里來了那么多貴女,沒有一個能比您好看的!”碧蘭手腳麻利地伺候席向晚洗漱,邊心直口快道,“就連我站在那兒聽著,也覺得面上分外有光呢。” 聽小丫頭話里滿是自豪,回過神來的席向晚只是笑。 這汴京第一美人的名頭,又實在沒什么珍貴的。她既不想嫁人,也并不想利用自己的姿色去得到什么,倒不如長得普普通通來得方便,至少出門時少些人注意。 “對了姑娘,三房的大少爺昨兒個回來了。”碧蘭又說道,“聽說是六皇子身邊的差事辦完了,可以回家休沐兩天,可也沒待在家里,只去了一趟三夫人的院子,就匆匆騎馬走了,聽說到晚上都沒回來呢。” “席澤成?”席向晚怔了怔,“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姑娘過糊涂了,已經十月初七了。”碧蘭偷笑起來,她輕快地給席向晚梳著頭發,“再過四個多月,就是姑娘的生辰了!” “早了些。”席向晚自言自語地說著,往鏡子里自己艷若桃李的臉看了一眼,微微皺起了眉。 她明明記得,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已經是十月底、近十一月頭上了。正是因為那事突然發生,剛剛懷胎還沒過頭三個月的大嫂受了驚嚇,后頭才會因為別人一點小手段都小產了。 因而這次,席向晚提早了些將大哥大嫂都暫時帶回了府中,免得悲劇重演。 難道那事……要比她記得的更早一些發生? 這份隱隱約約的不安籠罩了席向晚的心思,她沒讓碧蘭去廚房取早飯,而是直接去了母親王氏的院子。 “你來得忒早。”王氏一見她就笑了,連連招手,“正好你大哥也在,一道用早飯吧。” 席向晚含笑在席元衡身旁坐下,安安靜靜地用了早餐,在下人撤走碗碟時,開口道,“母親,我想去看望舅舅和外公他們,許久不見了,也挺想念的。” “中秋時不是才見過?兩個月不到的功夫,就是許久不見了?”席元衡哈哈大笑,他起身爽朗地一招手,“走,大哥今兒就帶你回母親娘家看看!” 王氏好氣又好笑地拍他,“哪有說上門就上門的道理,真沒禮數!” “去看舅舅有什么可禮不禮數的。”席元衡一哂,“阿晚,走!” “好。”席向晚也站起身來,朝王氏行禮,“母親莫擔心,我去去就回來的,到了晚上,再陪您用晚飯。” 王氏含笑望著自己一對兒女,點頭,“我就不去了,家中事多得很,路上小心。元衡,好好照顧你meimei,聽見沒?” 席元衡連聲迎著,邊帶著席向晚就往外走,出了院子,他哎了一聲,“我將你大嫂也喊上。” 席向晚仍有些心神不寧,好像總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似的,聽見席元衡這么說,便阻止了他,“大嫂這兩日身子都不太爽利,昨日還害喜得厲害,怕是不適合坐馬車轎子,等過了頭三個月,再讓大嫂出門吧。” 席元衡想想有理,便作罷了。 兩人輕裝出門,一個上了馬車,一個騎著自己的馬,十分隨意地去了王府。 王氏的娘家在大慶也是赫赫有名的,席向晚的外公曾經扶持先帝打出大慶一片江山的鐵血將軍,席向晚的幾個舅舅更都是錚錚男兒、軍中豪杰,唯獨王氏這個姑娘家是在家中嬌生慣養、讀圣賢書長大的。 要說起來,王氏和席向晚像得很,都是家中的幺妹,哥哥們護著捧著長大,又一絲武藝不通。 正是受了王家幾位長輩的影響,席向晚的兩個哥哥也都將抱負放在軍中,紛紛成了武官,只一個席元坤因為身體瘦弱而沒成,可也愛讀兵法策略,和席府其余幾房格格不入。 王家大多是武官,家中人直來直往,因此席元衡和席向晚沒有拜帖,就這么直接策馬去了王家,只提前派了個腿腳快的小廝前去知會一聲。 等兩人到王家門口的時候,一名壯實如山的大漢已經在門口望眼欲穿地等著了。 席向晚一掀開車簾便笑了,“二舅舅!” 大漢眉開眼笑,眼里全然沒有席元衡這個外甥,“晚丫頭來了!來來來,下馬車仔細著點,你身子骨弱,別磕著撞著了!” 席向晚在幾人的左右攙扶中下了馬車,舒心地笑起來,“我還在想二舅舅是不是已經離開汴京,回北邊去了呢。” “中秋都沒在家里過上,總得讓老子回來多住幾天吧?”大漢不悅地嘖了一聲,“又不是大哥那么好命,還能趕上中秋回來!我才是,以為這次見不著我寶貝外甥女了,沒想到你就來了,哈哈!” 席元衡下了馬,在旁根本插不上話,無奈地抱起手臂,“二舅,這兒還有個大活人呢。” “臭小子不用慣著!”大漢對席元衡翻了個白眼,轉頭看向席向晚又是笑瞇瞇,“聽說你要來,你舅母已經去廚房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茯苓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