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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夫君他權傾朝野在線閱讀 - 第34節

第34節

    如果他是席向晚的家人,他當然也不愿意見到席向晚嫁給寧端。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席向晚歪頭看了看他,轉身往席元坤走去。

    寧端就這么騎在馬上看著她。

    眼看著席向晚已經上了第一級臺階,席元坤的心中微微一松。可他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出去,就看見自家妹子又突然回過頭去,提著裙擺小跑到了寧端的馬旁。

    “你且低下頭來。”席向晚仰著腦袋,膽大包天地朝寧端招招手。

    寧端依言附身,就瞧見少女輕靈地踮起腳來,湊近了才道,“高處不勝寒,以后怕你的人還會有很多很多,可我偏不怕你。”

    說完,席向晚才笑吟吟地將腳跟落在地上,轉身回了席府大門,朝席元坤狡黠地眨眨眼睛。

    席元坤好氣又好笑,“去母親的院子,大哥和大嫂來了。”

    席向晚聞言笑了,“正好,我也想見他們倆呢。”

    她說完,竟是再也沒回一次頭,帶著丫鬟婆子就進了席府的大門,徒留還站在門外的席元坤忌憚地朝寧端遙遙拱手行了一禮。

    寧端扯動韁繩讓馬兒掉了個頭離開,走了幾步,仍覺得少女的呵氣如蘭還附在他的耳上,不自覺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略有些發熱的耳垂。

    這一頭,席向晚直接去了母親王氏的院子,見到有段時日沒見的大哥席元衡,開心地笑了起來,“我還以為大哥都把我這個meimei給忘了呢。”

    “我最寶貝的幺妹當然不能忘了!”席元衡朗聲大笑起來,他生得人高馬大、魁梧健壯,原也是力拔山兮的漢子,因而今年冬天,就要被調任去邊關軍中赴任了。

    這一赴任,便是席元衡和家人的訣別。

    妻子小產時他沒能趕回來,席府破敗時他沒能趕回來,最后在邊關受人暗算“戰死”,都沒來得及見自己的親生家人一面。

    席向晚想到這些即將發生的過往,嘴角笑意就不由得收斂了三分,忍不住上前兩步握住席元衡的手,“見到大哥大嫂一切順遂,我比什么都開心。”

    席元衡止了笑聲,他雖然人長得壯實,但心細如發,看了看席向晚帶著憂愁的表情,登時怒了,“誰惹你不高興了——什么人敢給我meimei臉看?”

    打小時候開始,席向晚就是三個哥哥手掌心里的寶貝疙瘩,席卿姿和席青容還能給她找找麻煩,其他幾房里的少爺卻是見了席向晚就繞路走。

    原因無他——席向晚的哥哥們,打起人來都忒痛啊!

    席元坤走進門里,正巧聽見這一句,不由得一哂,“還有什么人能給咱們小妹臉色看?她和寧端都成好友了!”

    第55章

    席元衡常年駐扎京中, 對寧端的名字自然也是如雷貫耳, 聞言皺眉, 一臉不贊同,“阿晚怎么和寧端扯上關系了?”

    王氏也是一臉莫名,“可是那日捉賊時帶官兵來了的那位寧大人?我瞧著, 老爺都對他禮讓三分……是哪家貴族王公?”

    席元坤一掀袍子坐下了, 他瞅了一眼席向晚臉上的淺笑, 大為頭疼, “母親, 您別管那寧端是誰,總之不是阿晚這般的姑娘該接觸的人。”

    “寧端他很好,”席向晚不以為然, 伸手給幾人續茶, “只要我處得來,就比什么都好,咱們府中好些人根本比不上他。”

    席元衡的妻子齊氏想了這一會兒, 突然驚呼一聲,“我想起來了,寧端, 是不是就是都察院的副都御使?”她不待一旁的夫君點頭,便笑嘻嘻地一拍手掌,“我記得,我娘家的姑娘們都悄悄傳聞說汴京城里他最英俊呢!”

    席向晚瞧著自己大哥臉上和吃了蒼蠅似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英俊自然是英俊的,三哥同寧端是同僚,應當也知道。”

    席元坤垂眼喝茶,老神在在,“皮相算什么,聽說前些日子賞花詩會上,那嶺南樊家的大公子,不也是天人之姿?”

    一聽見樊子期的名字,席向晚臉上笑容頓時就淡了下來。

    席元坤見她表情變化,暗自好笑,“只可惜,咱家阿晚看不上眼。”

    “嶺南那么遠,嫁了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一次,不去的好。”王氏倒是十分贊同,她珍愛地摸了摸席向晚的頭發,“我呀,不求阿晚嫁個多么顯赫的人家,只要你能開開心心過一輩子,就足夠了。”

    “寧端就不是能讓阿晚開開心心過一輩子的人。”席元衡斬釘截鐵道,“朝堂上的事不便細說,但寧端走在風口浪尖,當他的妻子,不是件輕松的事情。”

    席向晚支著下巴聽他們說了這半晌,輕笑,“我也沒說我要嫁人呀。”

    王氏的屋子里靜悄悄了半晌,齊氏險些將手中茶水給灑了,“你,你——”

    席向晚眼疾手快地接過齊氏的杯子,連聲道,“大嫂別急,你是有身孕的人,仔細著身子,別把這guntang的茶水潑到身上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這一番殷切問候把齊氏自己都給問懵了,王氏也忙不迭地上前幫忙,都忘了席向晚先前出口那一句驚世之語。

    席向晚笑吟吟站好,見兩位哥哥都用極不贊同的目光看著自己,笑得更甜了些。

    席元衡這一趟回來,正是因為齊氏懷胎一事。

    因著那日席向晚對她說要提防小人作祟的話,齊氏回府好幾天沒睡好,險些動了胎氣,這才擺起架子來使喚席元衡,兩人爭執幾日,到底是齊氏占了上風,兩人帶了少幾個下人就回了席府。

    若還是包氏掌家,那這事還得一波三折,可正巧包氏被罰去了祠堂,王氏手中捏著掌家權,那清一間院子出來給席元衡夫妻倆住就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了。

    大嫂回了府里,席向晚也總算稍稍放下了心口大石。雖說孩子還沒落地,但總歸親眷放在身旁,席向晚也能安心上一二。

    解決了大哥大嫂這件事,荒地也買好只等工部去人,三房四房如今都夾著尾巴做人,大房總算能揚眉吐一口氣,這日子可謂十分順心。

    席向晚陪著家人用晚飯時,才問了母親一句,“明日平崇王府的人來么?”

    “來。”王氏點點頭,臉上并無太多波瀾,“想是為了退親而來,拜帖里能看出一二。”

    對于四房這門幾乎從是大房手里搶走的親事,雖說王氏并不特別中意易啟岳,但到底是記在了心里。如今見到席青容親事黃了,心中有些快慰。

    “你又知道了。”席元坤敏銳道,“你從哪兒知道的?”

    席向晚抿唇一笑,神情尤為無辜,“因為,是我去平崇王府喊易啟岳來拜訪席青容的。”

    飯桌上又靜了一會兒,都沒人動筷子了。

    席向晚仿佛沒有察覺似的,邊用公筷給大嫂夾菜,邊輕聲細語地說道,“席青容到我面前哭了一通,說她思念易啟岳成疾,可對方在那事兒之后又不愿意搭理她,托我幫個忙去平崇王府送信,我就去了。”

    “簡直荒唐!”席元衡橫眉豎目,“他們的親事還沒解除,若是被人瞧見阿晚去給見易啟岳,會傳成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席元坤淡定地放下了筷子,他已經想明白了今日一切,“所以,你用寧端當了幌子。”

    席向晚看他好似要入定的淡泊眼神,止不住地笑,“是,我用他當了幌子。有寧端在旁,誰也不會覺得我要和自己meimei的未婚夫私相授受。”

    “……寧端他知道?”

    “他知情嗎?”

    席元衡與席元坤幾乎是同時問出了問題的關鍵。

    多少貪官污吏試圖用金錢美色砸開寧端的家門,全都吃了閉門羹,從他那兒想走個后門就等同于自尋死路——怎么的,偏偏就對他們家小妹網開一面?

    “他自然知情了。”席向晚奇怪道,“寧端又不蠢,我又不打算瞞他。”

    席元衡像是覺得牙疼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他轉臉和席元坤交換了個眼神,又挑了挑眉。

    席元坤不為所動:即便如此,寧端也進不了他的妹夫人選!

    寧端是什么?他是皇帝手中的一顆棋子。都察院不是無懈可擊,而是……想走皇帝的后門,誰給你的膽?

    只要能看穿這一條利益關系,寶貝家中姐妹的就不該想著挑選寧端做女婿。無論他以后能走得多高多遠,只要一日是皇帝手中利刃,就一輩子都脫離不了皇家的控制。

    “去平崇王府的時候,我邀請易啟岳親自來見一趟席青容,他點了頭。”席向晚不以為意地接著說道,“想必是打算借這個機會退親了。”

    “你一邀請,易啟岳就點頭了?”席元坤抬頭意味不明道。

    誰都知道,鎮國公府賞花詩會之后,易啟岳再也沒出過平崇王府的門。花天酒地他都不愿意去,親自來席府?想都別想。

    席向晚笑吟吟,“大約是我懇求得情深意切。”

    席元衡輕哼了一聲。

    齊氏在旁樂不可支,“我要是平崇王世子,早就后悔得腸子都青了!阿晚可不比席青容美得多,還不作妖,溫溫柔柔的好姑娘,偏他被菟絲花遮了眼,現在再后悔也晚咯。”

    易啟岳當然是后悔得腸子都青了的,但和齊氏所說不同的是……他并不覺得自己現在后悔遲了。

    席向晚還沒有夫家,怎么知道不行呢?

    第二日一早,王氏就起了個大早,準備迎接平崇王妃的來訪了。

    席青容也想方設法打聽到了今日易啟岳會來,驚喜地在自己房中花了許久準備衣衫妝容,將自己整得憔悴了五六分,才對著鏡子里仍然楚楚動人的少女滿意一笑。

    好在易啟岳不是對她完全無情的,否則也不會因為讀了她的書信就來訪了。

    今日,就是她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次機會。

    最好是能夠挽回易啟岳的心,令平崇王府打消了退親的打算;如果不行……席青容也給自己準備了第二條退路。

    她屏氣凝神、極有耐心地在屋中坐了許久,終于等來了王氏的傳喚,立刻起身離開自己的院子,前往了后頭的廳堂。

    平崇王府見到席青容面色蒼白地走進來時,臉色不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這孩子雖然比不上席府大姑娘身份尊貴,但勝在小意可人,平崇王妃本也打算捏著鼻子忍了,可誰知道,在鎮國公府里出了那一宗!

    現下,席青容是無論如何都娶不得了,只是如何將退親一事辦得差強人意,還需要仔細斟酌一番。

    “見過王妃。”席青容裊裊婷婷地一拜,而后又朝坐在一旁易啟岳垂首,話里帶了哭音,“見過世子。”

    易啟岳坐在這一堆女眷中,本就覺得束手束腳,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向平崇王妃投了個求助的眼神。

    王氏見勢,淡淡道,“容姐兒,坐吧,王妃有話想對你說。”

    席青容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原以為今日來登門拜訪的只有易啟岳一人,在見到平崇王妃時就覺得不妙,聽王氏不冷不熱的這一語,更是心中打起鼓來。

    難道……易啟岳今日不是因為信中所書,心軟念舊情來見她的?

    她哪里知道,易啟岳昨日接了書信回府,又撫了半宿畫卷,連信都忘了拆開。

    席青容坐下后,平崇王府擺出了笑容,她招了招手,讓身后的嬤嬤將一個大盒子放在了席青容身旁,“席三姑娘,這些請你收下吧。”

    席青容忐忑地伸手打開一看,卻見到里面放著的都是銀票地契,另一半則是各種珠寶首飾,一整盒不知價格幾何,幾乎閃花了她的眼睛。

    若是有這些錢的話,她以后……

    不!這些錢,若大手大腳的,也花不了多久,只有成了尊貴的王妃,才能在日后有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席青容像是被燙著了似的收了手,唯唯諾諾道,“謝王妃賞賜,只是青容尚未過門,實在不能受王妃大禮,請您見諒。”

    平崇王妃輕咳了一聲,正要說什么,卻被身旁的易啟岳搶了先。

    易啟岳略帶著兩分不耐煩道,“你難道忘記自己出了什么事,難道還想嫁進平崇王府里來?”

    席青容的面色一白,抬頭難以置信地望著易啟岳,“世子,您……您這是什么意思?您不要青容了嗎?”

    第56章

    聽到席青容的問話, 易啟岳也是一臉震驚, “你難道還覺得自己能成為我的正妻?”

    席青容憤然起身, 整個人搖搖欲墜,像個紙片人似的晃了晃,才扶著丫鬟的手站穩了, 她稍一眨眼, 淚水就順著臉頰斷線地落了下來, “我想著, 世子對我情深義重, 我又是遭人迫害,待那歹人被抓走、大理寺判了案子之后,平崇王府一定會相信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