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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叫我設計師(他,真香)在線閱讀 - 第6節

第6節

    當然,顧盼住的海棠花園地段非福慶可比。光環小區27條公交線路的彪悍數據,就能讓花城半數以上的居民樓跪下叫爸爸。此外兩條地鐵分別從小區東西門穿過,800米外則是金灣區的大動脈之一——擁有brt公交線路的金灣大道。要不是小區與金灣大道中間橫亙著個巨大的城中村,海棠花園絕不會是剛畢業兩年多的顧盼膽敢肖想的存在。距離她不過1000米的小區,均價已達3w。別說單間,廁所都買不起!何況新小區,可沒有25平米的小單間可以挑。人家動輒68平米起步價,買不起拉倒。

    占了大便宜的劉思寬沒有徹底滿足,他還想接著薅羊毛。整理了下手頭的資料,敲開了頂頭上司的辦公室大門。

    花城占地廣闊,舊房改造部門按照行政區域分了若干個版塊。劉思寬的頂頭上司章春剛正是金灣區的負責人。

    章春剛長的圓臉大肚腩,江湖人稱“圓哥”。此外號來自老板廣家永,在他老人家十年如一日的親切的“圓仔”稱呼下,爬到了項目經理的章春剛自然榮升為了“圓哥”而非“章哥”。爸爸賜名,誰還能不接著?章春剛只好認命。

    不過章春剛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帶的手下自然各個逗比,項目組氣氛素來是整個廣廈集團最好的。

    章春剛看到劉思寬,笑的好似個慈祥的鄰家大伯:“阿寬啊,有什么事?”

    劉思寬笑:“我發現了個不錯的項目。”

    “說來聽聽。”

    劉思寬拿起平板,放大屏幕上的地圖,指著一個標記點:“圓哥,你看,這是我剛買的小區。現在均價10000出頭,我覺得可以申請做舊房改造。”

    章春剛摸著下巴:“福慶花園啊,我知道。之前有了解過,戶型太糟,地段不是很好。去年底就被趙總否了,你沒聽說嗎?”

    劉思寬有些得意的劃過平板:“看我家新改的戶型圖!”

    章春剛接過平板,手指連續撥動好幾下,一口氣看完了劉思寬家的詳細設計圖,驚訝的問:“你請人改的?你仔細看過沒?戶型改動,是不可以動承重墻的。”

    劉思寬笑:“我看過施工圖了,承重墻除了外墻,只有洗手間兩側,其余都是隔墻,可以拆。”

    章春剛眼中閃過驚喜:“你馬上寫個方案給我,我報上去給趙總看看。”

    劉思寬眼睛笑瞇了縫,如果公司確定要在福慶花園搞舊樓改造,那他可就賺大了!房子本身升值不算,搭著公司大宗采購裝修材料的順風車,裝修錢都省了!爽!

    章春剛看著效果圖,滿臉贊賞:“誰設計的?是設計部的楊晨偉?”

    劉思寬不好意思的說:“我請的外援。”

    “誰?”

    “曉意家居的一個叫顧盼的女孩子。我請她做的私活。”

    章春剛拍桌當機立斷:“挖過來。”

    劉思寬捧心肝腸寸斷:“沒挖動。”

    “美男計用了嗎?”

    劉思寬:!!?這么沒節cao的嗎?

    章春剛恨鐵不成鋼:“要你何用!?”

    劉思寬:“……”

    第9章 你是裝修家族的少爺嗎?

    真不怪章春剛不淡定。家居設計,隨著設計軟件的簡易化與普及化,門檻陡降,且人員流動極大。大量冷門專業不好找工作的畢業生,沒頭蒼蠅似得滿世界亂撞,不少就這么撞入了行。以至于行業內資深人士非常罕見,入目全是剛入行的小年輕。

    可以想象,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從業人員是怎樣一種良莠不齊的慘狀。人力資源每天都在含淚看簡歷,各級領導每天都在流汗做面試。招人不難,招個靠譜的人卻太難。最恨的是好不容易弄到個不錯的苗子,花兩三年時間培養出來,被對家乘以1.5倍、甚至2倍的薪水挖走。算算賬,加薪挖走別人家的設計師,確實比自己培養劃算多了。

    可惜人才競爭從來激烈,挖人也看天時地利人和,多半要人的時候不能恰好挖到。企業管理可能承受太多不可控風險,所以主管只好嘔心瀝血重新培養。可以說從老板往下,一直到劉思寬這類中層領導,提起帶新人,無不肝疼。相比之下,挖別人家的人,是多么舒爽的存在。無怪乎獵頭市場欣欣向榮。

    在章春剛看來,劉思寬找的設計師,就是個血統優良且經過一定訓練的名品幼犬。不趁著她軟萌的時候下手,等她長成了斗牛犬,呵呵,她不開個工作室暗戳戳的來撬你的墻角都不錯了,還想把人挖過來?做夢!

    面對章春剛鄙夷的目光,劉思寬頭痛:“我真的盡力了。”

    章春剛倒是沒真的跟劉思寬計較,調戲了他幾句之后,笑著搖搖頭:“阿寬啊阿寬,你還是太嫩了。這么耿直,以后怎么往上走吶?”說著,撥通了人力資源部的內線,“阿妍嗎?我是圓仔。幫我查下曉意家居的顧盼。跟獵頭打個招呼,看看她那邊什么情況。”

    人力資源部經理薛利妍接到工作,立刻撥給了熟悉的獵頭,打探起顧盼的私人情況。與很多人印象中的不同,人力資源部最大的價值,并不是什么校招、什么kpi考核,而是她們手中龐大的獵頭關系網。像顧盼這樣的小角色,她們半天就能把資料翻個底兒掉。

    章春剛掛了電話,很有耐心的培訓著自己看好的手下:“挖人呢,要講究技巧,要知道對方想要什么。想要錢的最好說,無非是價格談不談的攏的問題。但人活在世,總有比單純的金錢更重要的東西。或是野心、或是平臺、或是工作環境,甚至于工作時間、老板性格等等,都是考慮的因素。其實,萬法同宗,招人,跟我們賣房子的道理是一樣的。她的痛點,才是你下手的機緣。”

    劉思寬受教。

    章春剛笑:“你還年輕著呢,招人方面略有些經驗欠缺沒什么,補上就是。只不過招人也看緣法,曉意我是知道的,我跟他們老板白曉東打過交道,挺不錯的一人。如果他給了設計師股份,基本就挖不動了。”

    劉思寬想了想,點頭:“有股份的可能性占八成。她說白曉東對她有知遇之恩。不是股份的話,沒什么稱得上知遇之恩了吧。所以我也沒死纏爛打。”

    章春剛攤攤手:“那就沒辦法了。”說畢又感嘆,“哪哪個崗位都不好招人吶!”

    對于招人這等世紀難題,暫時只是大透明的劉思寬默默慫了,他無法改變行業現狀,更無多少薪資上談判的權限,一切技巧在資金不足的情況下都是浮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順手挖個人,已算是他工作上心了。

    跟章春剛說了兩句其它項目的事,劉思寬便回自己的座位,開始擬寫福慶花園改造的方案去。寫給總監看的東西,可不會像給經理看的那么隨便。首先采集大量的數據,其次分析相應的政策,再估算未來的發展。還要做出盡可能準確的預算。投資不是拍腦門憑感覺,通常得經過詳盡的數據對比,沒完沒了的討論會議,反反復復的方案修改,層層領導的審核確認,公司才會下手。而對盈利的估算與風險控制,正是劉思寬團隊的價值所在。

    完整的方案,包含了復雜的市場調研,一周時間是遠遠不夠的。劉思寬昏天黑地的忙了到周五下班,在被堵到紋絲不動的路上,接到了顧盼的微信,心情莫名有些飛揚。

    仔細看向對話框,白色的氣泡里,顯示著一行文字:“劉先生,我們曉意的周年慶即將結束,你真的不打算在曉意定家具嗎?很劃算的!”

    劉思寬抽抽嘴角,感嘆了句顧盼的敬業,只好回:“不是我不想在曉意做,你的設計那么好,我很可能在福慶花園長住,曉意的五金件不耐久呀!”

    “曉意的五金件是可以定制的,如果您不介意稍微多花點錢,我們可以給您換滿意的五金件。”顧盼繼續游說,“說實話,家具最重要的是板材的安全性,其它方面,愛家那樣的大公司,靈活度是遠不如我們的。比如說五金件,他們的就沒有隨意更換的服務。”

    劉思寬仰天長嘆,接著回:“其實我也不大喜歡愛家。只是我那奇葩的戶型,肯定要用定制家具。現在看到你的設計,好像除了書房內一體化的衣柜書桌,別的似乎都可以直接購買。所以,我不一定要走定制的。”

    顧盼頓時頭痛,她的設計帶著強烈的個人風格。很不幸,她的風格,恰好就是“留有余地”。留有余地,代表著裝修過后的房子,可以小范圍的微調。但是,如此一來,定制家具的優勢就被削弱了。比如說劉思寬的臥室,非常簡單的1.5米的床和0.8米的衣柜,標準尺寸的根本不需要定制,直接購買省時省力且省錢。這也是為什么,成品家具的供應商,遠遠多過于定制家具的主要原因。二者的市場,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可是要把設計做到嚴絲合縫,逼的客戶不得不選擇定制,顧盼心里又十分抵觸。她始終覺得,自己最有價值的地方,不在賣板材,而在于解決實際困難。從顧盼自己內心的真實訴求來看,她也寧可買而不愿定制。定制往往代表著無法更改,而人的需求,永遠是在變化的。

    顧盼的沉默,讓劉思寬有些不安。好半天,劉思寬又解釋了一句:“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喜歡原木家具。很感謝你的設計,讓我在那樣的戶型里,能有機會選擇原木家具。”

    顧盼郁悶了:“我也喜歡原木。但是原木家具要么是成品,要么高檔定制,沒有適合我們打工仔的。”

    劉思寬說:“如果有家原木定制的店就好了。”

    顧盼心中隱隱劃過什么,卻稍縱即逝,沒有抓住。

    劉思寬又發來一條:“不過原木比較麻煩,估計不好做。傳統的制作工藝做出來的東西又太難看。相當糾結啊!”

    顧盼笑出聲來,陪著劉思寬感嘆:“是啊,做的東西總脫不開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味道!”

    “對!對!”一語引起了劉思寬的吐槽欲,“我跟你說,我爸就是做木材生意的,認識的木工師傅不少,可我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做成品家具的時候還可以,一定制就能土回上個世紀。要不我堂堂一個裝修家族的少爺,誰要去愛家定制了!”

    裝修家族的少爺是什么鬼!?

    下班被堵在馬路上的劉思寬很無聊,自顧自的說:“你別不信!我爸那邊,兄弟幾個都是做木材的。我媽那邊,好多做瓷磚的。草臺班子的家族生意,也是家族生意嘛!”

    顧盼算看出來了,劉思寬顯然是沒事找事,隨便找個人閑扯淡,于是順著話頭問:“那你在廣廈地產,沒少為家族牽線搭橋吧?”

    劉思寬膝蓋中了一箭:“呵呵,小本生意,夠不著。”

    懂了,山寨散戶批發市場式家族生意。即,整個家族都是流竄在各個批發市場的中堅力量。顧盼當然不會把看起來逼格很低的實話說出來,何況她自家就是炸油條的,知道“小本生意”做的好,收入吊打白領是分分鐘的事。所以岔開話題:“你是樂城人?”

    “是。看來樂城的裝修建材批發名震九州,一說我家干什么的,十個有九個猜的準我老家。”劉思寬順嘴問,“你呢?聽口音不像本省人。”

    顧盼含糊的說:“外省來的打工妹。”

    劉思寬發了個笑哭的表情:“誰還不是個打工的了。”

    “不,你是裝修家族的少爺。”

    劉思寬果斷把自己剛說的話咽了回去:“我不是,我沒有!”

    遠處的交通燈變換,車流終于緩緩往前挪動,劉思寬切換到語音輸入:“我開車了,回頭聊。欠你的那頓飯,歡迎你隨時來找我兌現。”

    “好。祝你明天相親順利。”

    “嘎!?”看到屏幕信息的劉思寬直接噎住,手在方向盤上重重拍了下,特么他把相親這茬給忘了!新買的衣服還沒有洗燙過的啊啊啊啊!

    第10章 請你吃小龍蝦

    劉思寬心急火燎的趕回家,拆出紙袋里新買的衣服,當場蔫了半截。他本來想剪了吊牌直接穿上算了,沒想到這幾套衣服因為命途多舛,已經不幸被揉成了鹽菜。劉思寬急的團團轉,福慶花園內沒有洗衣店,他又搬來沒多久,不熟附近的情況。總不至于開車帶著衣服回公司那邊,明天早上再去拿一趟吧?

    想了半天,劉思寬拿出手機,點開了顧盼的頭像:“那什么,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洗衣店嗎?”

    顧盼:“……”

    劉思寬急了:“附近真沒有?”

    顧盼:“你出門700米有個地鐵站。”

    劉思寬不解:“抱著衣服坐地鐵去別的地方洗?”

    “不,少爺,您看哪個地鐵站沒有洗衣店?他們順便還給公交卡充值,如果你要坐地鐵去別的地方洗也是很方便的。”

    劉思寬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有家連鎖洗衣店的確是開在地鐵里的。最近智商下降的有些厲害啊!啊,不對!但凡跟相親有關的,都各種幺蛾子!肯定是老天在阻止他去相親!

    于是劉思寬跟顧盼道謝之后,又戳了下自家小姨羊曉萍女士:“那個,小姨,近來我夜觀天象,不宜桃花,您看,明天早上的相親……是不是斟酌一下?”

    羊曉萍:“你27了。”

    “不是,我沒說笑。我從買相親的衣服起就不順,兆頭不好啊小姨!”

    “你27了。”

    “不是,我們講點道理好不好?”

    “好。但你27了!”

    劉思寬:“……”親姨啊!親生的啊!

    羊曉萍女士一錘定音:“明天早上10點,不見不散。”

    淚流滿面的劉思寬抱著衣服,徒步往地鐵站走去。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才27歲,要顏值有顏值,要工作有工作,家里怎么就不相信他自己能找女朋友呢?好吧,他是被甩過兩回,但是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有過幾次性格不合?被甩怎么了?他不也甩過別人嗎?他家就不能記他點好?整天記得他被甩的黑歷史!是不是親生的?啊呸,被迫甩人也不是好事!果然被氣糊涂了,一遇到相親,腦子都打結了,還說不是上天示警!

    把衣服扔進干洗店,約定好明天早8點來取,劉思寬步履沉重的往回走。他倒是對相親沒什么抵制,問題是對家中長輩的眼光報以深深的懷疑。三年一代溝,他跟小姨差了快三十年的歲月,那三觀還能好?

    可是能講道理的就不是中國大媽了!

    周六清早,劉思寬先跑去洗衣店拿回了衣服,換了身正裝,手里還拎著套備用。下樓時發現,壞了!請問他穿著正裝怎么擠進車門?

    當時顧盼問他的時候,他怎么瀟灑的回答的來著?是啊,下車沒問題,那上車呢?劉思寬長嘆,老話說的對,為人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現在看來,開車是不可能開車的,尼瑪誰能想到,能有開車跟穿正裝沖突這種saocao作啊!?劉思寬果斷折回房間,把備用的衣服甩在家里,掏出手機叫了個網約車,就這么輕輕巧巧的去相親了。

    某知名餐廳二樓的玻璃窗旁,羊曉萍看著從出租車上下來的外甥,眼中射出道道寒光!把正付賬的劉思寬凍了個激靈。

    羊曉萍保持著微笑,對同桌的中年和青年女性說:“那小子的車估計又去修了。我早說了讓他換輛新車,別開著那輛小破國產,他死活不干,說不想用爸爸的辛苦錢。”說著假裝嘆口氣,“你說這孩子怎么就是個死心眼?他一個獨生子,跟家里分那么清做什么。”

    同桌的兩位,正是今天來相親的對象。中年女性名叫代紅梅,旁邊的是她侄女代姮。代姮長的眉清目秀,氣質溫婉,乃是標準的中老年婦女們最喜歡的宜家宜室的長相。加上性格安靜,說話輕言細語,還能煲一手好湯,羊曉萍滿意的不得了,就指望她外甥今天別掉鏈子了。

    很快,劉思寬走進了餐廳。遠遠看去,肩寬窄腰大長腿,代紅梅眼前一亮,對著侄女露出了個心照不宣的笑。

    劉思寬走到餐桌前,禮貌的向三位女士問了好,而后從容落座。作為廣廈地產舊樓改造部金灣區分部的金字招牌,劉思寬不知被總監趙榮林和經理章春剛帶出去參加過幾多飯局,基本的餐桌禮儀駕輕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