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腳，在晾衣服。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他恍惚怔忪，他悄無聲息地步至她身后，“耐耐jiejie……”

    啪嗒！

    撐衣桿從手中滑落，許耐耐差點驚呼出來。任誰在晾衣服的時候，身后忽然出現(xiàn)幽幽的呼喚都會嚇得半死。

    “你嚇我一跳！”她心有余悸地?fù)炱饟我聴U，忽然愣住，“你叫我什么？”

    耐耐jiejie？什么鬼？

    秦刺面上的恍惚迷茫散去，他皺眉，“我叫你什么了？”

    “你剛才不是叫我……”她狐疑地打量他，“你不記得你剛才叫我什么？”

    “耐耐？”

    難道她方才幻聽了？她撓撓耳朵，瞳中閃過精光，“你年齡多大？”

    “十八，怎么？”

    “幾月份的？”

    “三月。”

    那比她要大兩個月。

    “問這干嘛？”

    “不干嘛。”她回身繼續(xù)晾衣服。就是因為那句是否是幻聽的“耐耐jiejie”而拿不準(zhǔn)他倆到底誰大的問題。

    他接過她的撐衣桿，說：“我來。”他的身高不用踮腳。她把衣架遞給他，見他忽然不動了，眼神盯著某一處。

    順著他的目光看上去，她連忙捂住他的眼睛，“不準(zhǔn)看！”隨之又轉(zhuǎn)過他的身體，推他出陽臺。

    她嘩地一下拉過陽臺的簾子。撐衣桿移動晾衣桿上的衣服，遮住隨風(fēng)飄動的內(nèi)衣帶。她拍拍爆紅的臉，把衣服晾完。

    拉開簾子走出陽臺，她別別扭扭地掠過他，沒和他說話。他將她拽過去，輕笑，“我沒看到什么。”

    鬼才信。

    她撇嘴，又聽他道：“齊周約我出去。”

    與齊周這個名字聯(lián)系到一起的就只有打架泡吧這幾個名詞。他約秦刺出去能有什么好事。

    她不想干涉他與他朋友的私事，然而又擔(dān)心他。看出她在擔(dān)心什么，他說：“只是小聚一下。”

    “喔。”她揪著衣服細(xì)穗，接著又道：“不能抽煙，你答應(yīng)我的。”她時常看到他和齊周一起抽煙，要是齊周抽，他說不定會忘記承諾，也跟著一起抽。

    “我從昨天答應(yīng)你之后就沒再碰過煙。”他全然忽略掉昨夜抽了一整晚的煙。

    確實沒再在他身上聞到煙味。她舒展眉眼，補充一句：“也不能喝酒。”他的胃有毛病，萬萬不能喝酒，醫(yī)生說會促使胃糜爛的。

    聞言，他笑出聲來，“聽到了，小管家婆。”

    許耐耐捂臉，“你才是……你才是小管家婆……”

    他撥開她遮著臉的雙手，托高她的下巴，克制著在她唇上印下淺淺一吻，“等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超級大肥章，甜死萌某人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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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回憶過去

    趙小圓吸了口奶茶, 視線送到對面。

    天空呈薰衣草花田般的淡紫色，朦朧的顏色落到許耐耐身上，將她精致五官清晰地映了出來。許耐耐咬著吸管，注視著手機屏幕, 嘴角翹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 趙小圓若有所思地把奶茶杯擱到一邊。最近耐耐有點奇怪。經(jīng)常會時不時地盯著手機，眉眼間總是氤氳著某種貌似甜蜜的愉悅。

    這樣子很像……趙小圓打住思緒，一句話脫口而出，“耐耐，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許耐耐微滯。她從容不迫地抬起眼簾, 笑容淡淡，“哪有, 你別胡說。”

    趙小圓撅撅嘴，“可是……”

    “要下課了, 咱快去集合吧。”許耐耐笑盈盈地挽過她的胳膊, 順便把奶茶扔一旁的垃圾桶。趙小圓心底那絲疑慮被她燦爛的笑容給晃了過去。

    去往cao場邊沿集合的時候，迎面對上抱著籃球的秦刺和齊周。趙小圓嚇了一跳，第一反應(yīng)是往好友身后躲。

    感受到趙小圓的緊張, 許耐耐安撫性地按了按她的手背，隨后與秦刺對視。他才打過球，發(fā)梢濕濕的, 手臂和小腿流暢的肌rou輪廓在陽光下與汗?jié)竦陌l(fā)梢一樣閃閃發(fā)光。

    她面無表情地與他對望幾秒，拉著渾身繃得緊緊的趙小圓走遠。

    “走不走啊刺哥？”齊周轉(zhuǎn)了一圈籃球，問秦刺。秦刺充耳不聞, 眼神定在遠處親密無間的女生身上。目光在兩人緊挨著的身影上不疾不徐地逡巡。他緩慢地偏了偏脖子，眸色逐漸變暗。

    “呼……”趙小圓吁氣，“媽呀，太可怕了。”

    許耐耐思索許久，低喃：“其實他……其實他也沒那么可怕，你不用這么怕他。”

    本來想反駁的趙小圓猝地一停。耐耐是秦刺的同桌，原本她還擔(dān)心耐耐在秦刺身邊會招惹到他，沒想到似乎耐耐和秦刺當(dāng)同桌還當(dāng)?shù)耐椭C的，至少到目前還沒出過啥事兒。而且如今耐耐還幫他說話，叫她不用怕他。她搖首，嚴(yán)肅道：“誒，你是不知道，在你轉(zhuǎn)到這里以前他干過什么事，總之你得隨時小心點，不要惹到他啊，耐耐。”

    不著痕跡地嘆息一聲 ，許耐耐說：“嗯。”

    不對勁。一種古怪的直覺如叢生的雜草迅速滋生。片刻之前的疑慮和這古怪的直覺雙雙交織，使得趙小圓的大腦一時運轉(zhuǎn)不過來。她細(xì)細(xì)觀察許耐耐，半天都觀察不出個什么來。她撓撓頭，只好先壓下所有心緒去集合。

    直到周末在歡樂谷瞥到和耐耐和秦刺親昵地手拉手時，在經(jīng)過震驚，不可置信，眼睛花了，出現(xiàn)幻覺了，不是幻覺是真的，居然沒看錯的過程之后，蟄伏了好幾日的疑慮和直覺才清晰起來。

    她呆立在原地，跟點了xue道似的動也動彈不得。和她一起來歡樂谷的小表妹拉著她就要去前面，她瞬間醒神，立刻牽著小表妹躲到他們看不到的死角。

    她沒有猜錯，耐耐最近這段時間的反常確實是因為在談戀愛，還是和秦刺在談戀愛！巨大的發(fā)現(xiàn)沖擊著她的神識，難怪耐耐會在秦刺身邊平安無事，難怪耐耐會幫他說好話，難怪她叫自己不要怕他，難怪，難怪。

    可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她得吃十顆泡泡糖壓壓驚。

    呆愣良久，她帶著小表妹離開了歡樂谷。

    當(dāng)趙小圓吞吞吞吐吐地說出上周末在歡樂谷看到自己和秦刺之后，許耐耐夾菜的動作猛然僵住。

    喧囂嘈雜的食堂仿佛慢慢安靜下去，周圍只剩下許耐耐脈搏急速跳動的聲音。她保持鎮(zhèn)靜，說：“你看錯了吧。”

    “不，耐耐，我沒有看錯。”

    捕捉到耐許耐耐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趙小圓更加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事已至此，許耐耐也不能再瞞她。思忖了一下，許耐耐低低道：“小圓，幫我保密。”

    “你怎么……怎么……”趙小圓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喜歡他。”擲地有聲的四個字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宛如手起刀落的大俠。

    “但是他”

    “他也喜歡我。”

    所有話都被堵回去，趙小圓悶著氣，“我怕你受到傷害。”秦刺那樣壞學(xué)生，能真心對待一個女生嗎？

    “他很好，真的，他很好。小圓，你并不了解他，其實他本性不壞，只是脾氣有點差，沒那么可怕。”

    趙小圓默然。半晌后，她耷拉下雙肩，終而道：“你還是要小心些。”

    “沒事，別擔(dān)心，幫我保密啊。”許耐耐沖她一笑，語氣卻十分鄭重。

    “我會的！”趙小圓拍拍胸脯。

    離她們一米遠的餐桌上，楚文雋靜靜地凝望斜方某一處。許耐耐握筷子的姿勢較常人不同，虎口幾乎挨近筷子頂端。記憶深處，曾有人也習(xí)慣這么執(zhí)筷。

    之前由于不關(guān)注，他沒有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然而有些事情的端口一旦開閘，所有讓他熟悉的東西都從細(xì)枝末節(jié)里鋪天蓋地而來。

    荒謬而又無比真實的想法滑過心臟。他推高眼鏡，陷入沉思。

    許馨端著餐盤，紋絲不動地站過道口。果真是喜歡上許耐耐了呢。吃個飯都要一直盯著許耐耐。

    尖銳強烈的嫉妒與不甘洶涌而上，她恨不得把餐盤砸到許耐耐頭上。

    賤.人。

    “擋路中間干嘛？”有人在催她，她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轉(zhuǎn)身而去。

    “莫名其妙，神經(jīng)病吧。”平白被瞪了的女生罵道。

    剛出食堂不遠，許耐耐被楚文雋叫住。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他溫和道。許耐耐四處一張望，沒看到某個人后，她點頭，“什么？”

    楚文君禮貌地看向趙小圓。趙小圓立馬退開，“我先回教室。”一說完就揚長而去。

    “去那里吧。”他指向右側(cè)。那里有排椅。

    坐到排椅上，沒入斑駁樹影里，許耐耐問道：“你要說什么？”

    他說：“最近很忙嗎？”

    目不斜視地低視地面的她抿唇，“忙。”

    她不忙，但是為了秦刺，她只能對楚文雋這么說。秦刺不喜歡她接近別的男生，她不愿生出事端，也不想讓他不高興。所以這幾次楚文雋問她要不要去陪果果她都一口拒絕。

    在電話里她能拒絕得干干脆脆，然而對上他干凈柔和的眉眼，她又有些愧疚。他是她的朋友，并且還和她的竹馬如此相像，這樣親切的感覺加深了她的負(fù)罪感。

    看著她在斑駁樹影下輕晃的鞋尖，楚文雋漸漸失神。鞋尖在陽光里晃啊晃，仿如晃到了十多年前。

    十二年前。

    “不要和他玩兒！”

    “為什么啊？”

    “我告訴你，他沒有爸爸，mama還是個瘸子！”

    “那……那我不和他玩了……”

    “走，咱們?nèi)ネ鎯很E蹺板。”

    年紀(jì)雖小，卻刻薄惡毒的小孩子在走開前，抓了一把沙，直直朝待在石階上的小男孩扔去。

    皮膚蒼白的小男孩捂住眼睛，無形的疼痛變成濃烈的紅色，從瞳孔遍布至眼中任何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