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一個問號? 她什么意思,她發一個問號過來是什么意思? 他一動不動地抿著薄薄的唇,眉間糾成擰不開的疙瘩,眸子里盛滿困頓與茫然。 “刺哥?怎么了?”齊周探出脖子。秦刺立刻遮住屏幕,語氣略沖,“繼續玩兒你們的!”丟下這句話他背過身,只留下一個挺直的背影給齊周。 齊周滿頭霧水,卻又不敢再問,只好收回心思,和其他人一起打牌。 秦刺以背對他們之后,他盤腿坐在沙發上,腿間放著還沒息屏的手機。 定神俯視手機里的問號,指尖一直點著輸入框。 許耐耐望著“對方正在輸入中”這幾個字,無端地有些惴惴。等了好半天,對方也發來了一個問號。她更加不明所以,忖度著,忖度著,直接回道:我現在有點事,先下線了,拜拜。 寫完這條消息她就退出界面,然后點掉來自許母和許父的未接來電。 她回到公寓,半靠書桌,思忖以后的事情。她不想再和許家任何一個人同處在一片空間里。她不能再讓自己過得這么憋屈。 疲于應付他們,也懶得再應付他們。 要擺脫他們的話,必須要用最有效的方法。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最極端的方法。 目光焦點聚起在筆筒里的小刀上,她神情漸黯。 她走到窗邊,注意著樓下的動靜。看到許母火急火燎地進入公寓大樓后,她急速把房間門的鎖解開,再闔門,繼而拿起小刀坐到床上。 門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許耐耐咬咬牙,不敢在手腕上劃,只敢在手腕上方的皮膚上輕微一劃。雖然只是輕輕的一下,許耐耐卻疼得要命,在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她把刀片貼到手腕間,假裝要割下去。 “你在做什么!”許母奔到床邊,一把搶過小刀,用力扔出去。 小刀砸到墻上,刺耳地響了幾聲。 許耐耐使勁全力憋出眼淚,尖聲道:“反正你們也不喜歡我,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說著她又要去把小刀撿回來,手腕里流下兩滴血,她合目,這下就算是哭不出來,她也疼得能哭出來了。 從小她就怕疼,哪里稍微碰一下她就疼得要死,比正常人要嬌氣脆弱許多,要不是下定決心要擺脫掉許家,她也不會狠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原本她可以不讓自己出血,只稍微假裝一下就行了,可是為了讓計劃能夠順利地實施,她只能弄得更真實更嚇人一些。 “耐耐!”許母慌急抱過她,“耐耐,你別做傻事!”許母嚇得魂都快沒了,又是驚慌又是心疼。 許耐耐大聲地哭,拼命地哭,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連忙閉眼佯裝昏死過去。 閉著眼,她只能感覺到許母顫抖的聲音,感覺到她把她背了出去。 感覺到她又一次進了醫院。 耳邊不停地響著許母的哭聲,她聽得疲憊,困意直襲而來,索性放松神經睡了過去。 許耐耐是被刺鼻的消毒水味激醒的。神識昏昏沉沉地睜眼,入目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她的思維遲滯著,一時間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耐耐你醒了。” 身畔傳來許母急促的聲音。她緩了緩,之前發生的事一一傳入腦中。她側眸,見床邊站著許母許父,還有神情不辨的許馨。 手腕上纏了紗布,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她捂捂紗布,一聲不吭。 “耐耐,是媽不好,媽錯了,你……你別再做這種傻事了。”許母見耐耐不理他們,急急又道。 天知道當她看見耐耐拿著小刀割腕時,她有多么的害怕,恐懼與慌亂攝住她,她幾乎感受到靈魂在那一瞬間抽離出去。 許耐耐聞言,并未有任何觸動,她仍然沉默,好似失去了聲音。許父長嘆一聲,“耐耐,從前你受的委屈,爸媽會好好補償回來,你千萬不要再犯傻。” 親生女兒鬧得要自殺,即使他們沒多深的感情,但那畢竟是血濃于水的親骨rou,他們能不疼嗎。 經過這一出,許父許母終于開始重視自己的親生女兒。他們也是頭一次知道,耐耐也有委屈,耐耐也有脾氣,而且,耐耐做事很極端。 極端到能自殺的程度。若不是許母及時趕回去,那么現在,他們面對的就是耐耐的尸體了。想到這個他們就一陣后怕。 許耐耐輕瞅許父許母,或許此刻他們的后悔和心疼都是真的,她卻不屑一顧了。她從里到外地覺得惡心。 思及自己從前還想著討好他們,她就覺得更惡心了。 許馨猝地撲到床邊,哽咽道:“耐耐,是不是因為我你才……都是我的錯,你要怎樣責怪我都可以,你干嘛要這么傷害你自己。”她哭得淚眼模糊,幾乎要背過氣去。 許耐耐胃里翻滾,想要吐出來。 若不是許父許母還在這里,她一定會一耳光甩到許馨臉上,打碎許馨令人作嘔的虛偽模樣。 她醞釀好情緒,看著許父許母,嗓音沙啞,如被砂石磨過,“我恨你們。” 許父許母一震。 “小時候,我羨慕班里的同學,他們有漂亮的衣服穿,他們有好吃的零食吃,可我沒有,我也想要那些漂亮的衣服好吃的零食,可是爸爸mama不給我,非但不給,還要罵我打我,我那時想,要是我的爸爸mama不是我的爸爸mama就好了,要是同學的爸爸mama是我的爸爸mama就好了。沒想到長大后,我的爸爸mama真的不是我的爸爸mama了。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沒有半點傷心,因為我討厭他們,從小到大我就討厭他們。我想著,因為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他們才會那么對我的,等我回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后,一切都會變好的,我的親生父母一定不會像他們那樣對我。可是,我沒有想到,我的親生父母,我的親爸親媽,他們不喜歡我,他們只喜歡那個曾經占了我十多年身份的人。我安慰自己,畢竟我才回來,以后他們會喜歡我的。但是我錯了,一開始不喜歡,到后面也仍舊不會喜歡的。我的mama,總是忽略我,總是偏心另一個女兒,給我買的衣服都是按照另一個女兒的喜好和尺寸買的,我比賽得了第一名不但不高興反而還懷疑我,我受了冤枉也第一時間相信別人,而不相信我這個親生女兒。我以為我能繼續忍下去,忍到他們不再忽略我,忍到他們不再偏心,可是我不行了,我沒辦法再忍下去。我恨他們,他們為什么要把我認回來,我還不如不回來的好。我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聽完許耐耐斷續不成聲的哭訴,許父許母俱是一慟。許母又是慌亂又是無措,她想要為自己辯解,卻又發現耐耐說的都是事實,她無法辯解。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竟做了那么多讓耐耐傷心的事。 “對不起,對不起,耐耐,對不起。”許母嘴唇顫抖著,淚珠從頰邊滑落。 許耐耐眼里充斥著恨意,她拔高音量,“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對不起,耐耐,以后爸媽一定會好好待你,一定會好好補償你,不讓你再受到任何委屈,你想要什么我們都給你……漂亮的衣服……好吃的零食……都買給你,都買給你。”許母語無倫次,淚水直流,就差跪在耐耐面前贖罪了。 終于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話,許耐耐吸吸鼻子,說:“我想要什么你們都給我?” 許母連連點頭,她抹抹眼淚,“你要什么都給你,只要你不要再恨我們,不要再做傻事。” 靜默半晌,許耐耐輕撫著受了傷的手腕,緩慢地掀起眼簾。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哈哈哈哈,爽!這可是一篇非常短的小甜餅,你們再不珍惜就要完結了,哼! 我萌某人的預收文:摳門大佬他前妻 在這里推一本基友超好看的文文: 穿成反派他前妻[穿書] by西瓜燈 一朝穿書,林笑成了反派的前妻——劇情還沒開始就被炮灰的角色。 然而,這個時候的反派還沒有恢復記憶,是個心智只有五歲的傻子,被原主狠心虐待了近兩年。看著離婚協議書上那筆巨額財產,再想到那被原主關在小黑屋三天三夜高燒不退的反派…… 林笑覺得,還是先救反派吧。 然而這一救,這婚就再也沒離成。 痛心疾首! 反派:笑笑,過來。 林笑一臉郁猝:你有本事演傻子,你有本事離婚啊! 反派:我沒本事。 林笑:…… 第20章 他的溫柔 “我……”許耐耐故意欲言又止。 “什么, 耐耐?”許母急切地握著她的手。 許耐耐:“我要一個人住。” 尾音落下,氣氛瞬時凝結。許母急急道:“耐耐,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現在,不想和你們住在一起。”她直截了當。 許父許母面色一變,許父語氣微嚴, “耐耐,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揩去眼尾殘留的淚痕, 許耐耐神情堅定,說得更明白一點, “我要搬出去住。” “耐耐, 你別說胡話。”許母加重握住她的力道。 旁邊的許馨隱去眼里翻涌的驚異, 迅速插進話, “耐耐,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才要搬出去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搬出去就好了,我,我搬出去, 好嗎?” “馨馨!”許母叱了許馨一聲, 然后把她拉到后方。許耐耐用眼角斜視哭得梨花帶雨的許馨, 心里的厭惡抵上嗓子眼。她瞇起眸子,心思轉了一圈,聲音輕飄飄的, “好啊,你搬出去。” 正抽泣的許馨神色僵了僵。她沒料到許耐耐還真的就接著她的話說下去了。她正色,“好,耐耐,只要你愿意,我馬上就搬出去。” “都給我住嘴。”許父嚴厲道,然后他面向許耐耐,態度稍緩,“耐耐,不要任性。” “我沒有任性,是她自己說要搬出去的。”許耐耐抬肩,繼而輕嗤,“我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她搬出去,但是既然她要那么說,我也不能不順著她的意思接下去,是吧。” 聽到耐耐說她并不是想要馨馨搬出去,許父許母吊著的一口氣還未降下來,就又被耐耐接下來的話給吊得更高了。 “我不是真的想要她搬出去,但我確實要一個人住,我要搬————” 許母急急喝止,“一個人你怎么住!我知道你怨我們,以后我們會好好待你的,不要沖動好嗎?” “你們不同意是嗎,好,”說著她就猝地一下撕開包扎好的紗布,“你們不同意我就去死!” 她的動作又快又狠,呲啦一下就把紗布扯了下來。她這一折騰,先前已經快凝固的傷口頓時又見濕潤,鮮艷的血滲透進還垂掛在手腕間的紗布上。 “耐耐!” 急亂的驚呼乍然響起。 許父許母拼命地按著許耐耐不讓再動。許耐耐發了狠,一面使勁兒推他們,一面利聲道:“我死了好了,我死了好了!” 她像一個發狂的病人,任誰都阻止不了她。 傷口的血在這樣的拉扯下沿著指縫流淌而下,染紅了雪白的被單,猶如猩紅血墨,十分瘆人。 “耐耐,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許耐耐充耳不聞,她瘋狂地掙脫著,眼淚滴到被單上,稀釋了浸染的鮮血。 “好!我們答應你,讓你搬出去!”許父驀地開口。 瘋狂掙扎的許耐頃刻間安靜下來,她抿唇,問:“真的嗎?” “真的。” 許母驚異地看向許父。許父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把耐耐的情緒穩定下來再說。 “我要盡快。”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諾,許耐耐往后靠躺,方才那番掙扎耗費了她很多力氣,她現在有點喘不過氣。 “行,爸會盡快給你安排好。”許父按鈴讓醫生來給耐耐處理傷口。 醫生很快到達病房,他疑惑地看著許耐耐撕裂開的傷口,又瞟了瞟許父許母,最終還是什么都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