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陳清焰放下筷子,握住她手:“不,我怕你受到傷害。程程,我很抱歉因為我的過錯,讓你心情不好。” 兩人之間有一會兒沒再說話。簡嘉主動打破:“也許,他不單單因為你。” “怎么說?”陳清焰挑了挑眉。 簡嘉從母親那里,知道了一些事。上一代人的恩怨,讓她無力。 她有些閃躲,想到生命里另一個重要的男人,簡嘉像個孩子一樣耷拉著腦袋,她看起來,沮喪極了。 “簡慎行和許遠的mama,是情人,他們在一起很多年。而且,他們有個兒子,是我和許遠共同的弟弟。” 第106章 她睫毛輕顫, 讓陳清焰心頃刻軟下去。站在光里,背后總會投下陰影。他知道,自己有太多讓她不快東西:污濁**、背叛、傷害、冷漠。但這一刻,簡嘉愿意說出來, 她人生和他, 重新息息相關, 密不可分。 陳清焰什么都沒說, 他伸出手, 牽過她手置于干燥溫暖掌心,再輕輕握住。 結賬出來, 雪下大了。 整個城市簌簌而落。 南城每年冬天都會下雪, 有大有小。但絕無摩爾曼斯克澎湃晶瑩感,極圈城市,本來就是世界獨特存在。但雪下溫柔,簡嘉在身后看著陳清焰覺得醫生看起來, 嗯, 善良多了。 陳清焰是男模身高和身形, 盡管他一身黑,此刻, 看著特別沉重。 人也更顯得瘦削修長。 路邊, 有賣烤紅薯攤位要收攤了。簡嘉忽然跑過去, 柔聲嬌語地求人家再賣她。她頭上頂著雪花, 在烤紅薯香氣里搓手等待。 等陳清焰靠近時, 她調皮地沖沖他眨巴眼睛:“你付賬。” 十分鐘前, 她睫毛上還有淚。 她每對他好聲說一句話,陳清焰都覺得,兩人會重新在一起,幾乎就在眼前。 但年輕姑娘情緒變得有點莫測,她說變臉,就會變臉。 比如,陳清焰付賬后,簡嘉就不再搭理他,專心吃紅薯。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吃烤紅薯更重要事情。 無論他想牽下她手,或是并肩走,簡嘉總不停跑。永遠不和他同一水平線。 讓他永遠追逐。 這讓陳清焰覺得剛才她對他依賴又是錯覺。他眼睛沉下來,兩人渾身是雪。 陳清焰把她按在樹上,簡嘉揚起手肘要繼續吃,但他攥著自己,夠不到。 “理我,程程。” 他眉峰高,雪花在上頭逗留很久,長睫毛上則是迷離夜色。簡嘉踢他兩腳,對準膝蓋。在摩爾曼斯克,他簡直是暴君把自己摁在玻璃上,膝蓋撞淤青。 幼稚家伙。簡嘉心里嘲笑他,陳清焰五官在昏黃路燈下不怎么明朗,但一雙眼睛,依舊黑讓人心驚。 簡嘉把快吃完紅薯順手一扔,丟垃圾桶了。她用力掙了下,兩手朝陳清焰身上抹,笑著問他: “陳醫生,你這件大衣也是高訂嗎?” 說完,她拽過他,又在衣服上面擦了擦嘴。 陳清焰確實在隱忍,他潔癖嚴重。他大衣口袋里,放著手帕、打火機、香煙、車鑰匙、手機。 這些東西構成這個男人心理自畫像:有序,整潔,強大又混亂。 簡嘉很有趣地看著他,彎下腰,想從他腋下逃走,陳清焰把人扯回來,低聲說: “程程,我們和好吧。” 簡嘉笑笑,她索性趴進他懷里,伸出纖細手指,仰起臉,摸他下巴。那兒沒了胡茬,再朝下,是凸起喉結。簡嘉記得,當陳清焰換姿勢時這里就會動一下。 “我們不談這個話題好嗎?陳醫生,我現在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你胡子呢?” 不好。 陳清焰要把關系穩定下來,他忽然覺得,簡嘉變得飄渺不定。她這么年輕,離 怒放最美麗成熟風情年紀還差許多年。這讓人不得不產生危機感。 兩人算不上老夫少妻,但十歲年齡差,是個事實。 “程程……”陳清焰話沒完,簡嘉迅速按著他嘴唇,“噓,別說話,我不想說話。” 她手離開了他喉結,從毛衣底部邊緣,鉆進去,涼涼,一點一點摸著他胸膛。 陳清焰任由她鬧,在大街上,這樣雪景里身體升騰起說不出刺激。 “你,”簡嘉忽閃著美麗大眼睛,她有點小迷茫樣子,想起什么,“在雪地里吻我時,是哭了嗎?” 當時確實有溫熱液體,沾在臉上,絕不是冰雪。 “是。”陳清焰回答非常短,那一刻,沒有任何想哭心思,但他莫名其妙竟流了眼淚,“我很想你。” 簡嘉沒說話,摟緊了他腰。 許久許久,兩人幾乎被大學覆蓋了,簡嘉推了推他:“我們要成雪人了,走吧。我跟周瓊說好,十點前。” 吃飯時,她抽空給周瓊發了信息,說自己十點前會到家。 “去我那里,程程,我告訴你我為什么寫一封空信。”陳清焰跟她商量,簡嘉警惕地看他一眼,“我膝蓋沒好,你是醫生你不知道嗎?” 說完,覺得大大不妥,好像膝蓋好了就可以。 “那么深入,體驗還不夠好?”陳清焰臉部紅心不跳地接上,做學術報告口吻。 她卻立刻臉紅:“你……你,你真下流!” 推推搡搡甩開他,自己跑到馬路旁打車。 上了車,陳清焰率先報103公寓,簡嘉糾正,幾個回合后,司機頭都不回地說了句: “車上吵架多付二十。” 兩人默契地同時說“抱歉”,簡嘉掐了下陳清焰手背。 她是有脾氣。 二十分鐘后,司機把車子開到103公寓。簡嘉覺得司機是個勢利眼,這個地段,地皮貴離譜。 陳清焰把她拽進電梯。 “你摸了這么久,找死。”他同樣說變臉就變臉,眼神狡猾,簡嘉哆嗦了下,沒辦法,手只能伸進他大衣口袋:"我會燒你衣服。" "隨便,你可以對我隨心所欲。"陳清焰無所謂地說,"同理,我也應該是。" 理直氣壯無恥。 簡嘉歪著頭,盯了他片刻。 摸到打火機,她打著了,燒陳清焰大衣。 兩人這刻都極度放縱起性子,簡嘉有些興奮。她是乖孩子,從來都在正確軌道里,現在,跌跌撞撞被陳清焰帶著,要離開軌道。 真燒了起來。 兩人在火焰背景里接吻。 他這件衣服報廢了。 但陳清焰心里那個空空蕩蕩洞,被填滿了。以往,這里只有呼嘯冷風來去自如。 “寶寶,”撞開門后,陳清焰忽然這么低聲喊她,簡嘉忍不住笑了,她捶他,吻不下去了,“你干嘛呀?你又不是我mama。” 在家里,簡母會喊她“寶寶”“乖寶”,姥姥也是。而那個男人,嘴里只有“簡嘉”,有時候,連稱呼都沒有,用“你”打頭。 簡嘉 眼睛荒蕪了一瞬,她自嘲地笑了笑。 陳清焰捕捉到這一瞬,更深地吻她。他抱緊了她,把簡嘉帶進浴室。 放在光潔洗漱臺上。 南城雪下得猖狂。 過了凌晨,陳清焰從地上撿起簡嘉衣服,抱著她出來。 簡嘉像被頂飽胡蘿卜小白兔一樣,她火焰guntang,滿世界都顛覆成一片叆叇煙火海。但剛開始,陳清焰分明又是冰錐,這讓簡嘉想起小時候 外公老家,在冬天,一場大雪后,屋檐下會掛著長長尖尖冰錐。等到出夠太陽,會突然斷掉,轟然一聲響砸大地生痛、錯愕。陳清焰在整個過程里就是不停地一截一截斷在身體里,封死國境,又重新給她建造城池圍墻。 時間太晚,雪沒停。夜晚呈現出一種粗糲感,有風不停撞擊著窗子。 暖氣太足,簡嘉又出太多汗,她趴在床上埋在他枕頭里,甕聲甕氣:“我口渴。” 陳清焰拿星空杯給她接了溫水,放上檸檬片和蜂蜜。 簡嘉身上穿著他襯衫,除此,什么都沒有。 她不知道,從摩爾曼斯克到回南城今晚,陳清焰骨子里那種黑暗卑劣始終混在渾濁沉重愛里。他一遍遍,不厭其煩,甚至是陰冷地檢查著她身體里是不是依然只有他痕跡和標志,又只是,把鐫深傷口彌合。 陳清焰用一種本來面目愛著她。 后來,他又把人弄進書房,在那張給她寫信書桌上,鋪滿無印良品信箋。非常褻瀆。 派克筆掉到地上。 簡嘉怕自己死在這里,她驚恐地看著陳清焰:“我要回去……” “我不許。”陳清焰把墨水撞翻,灑一地,濺到他青色血管分明赤腳上。 三點二十二分,他簡單清理了下地面,怕碎玻璃渣傷到她。 時間就應該浪費在美好事情上。 簡嘉坐在書桌上,兩條細白長腿垂下,緊蹙著眉頭。 她用兩手撐住身體,休息片刻,抽出身后一本書砸向陳清焰,惱火地看著他:“你混蛋!” 陳清焰像毫無知覺,他沒有任何倦怠感。拉過椅子,坐下來,點了一支煙,他也不說話,把書撿起來靜靜地在煙霧中凝視簡嘉。 彼此安靜一會兒。 簡嘉剛要下來,陳清焰上前抱住了她,低聲說:“腿環上來。” 說著,托住她,簡嘉不覺按他要求做了,陳清焰就這樣抱著她借力桌沿,他揚起手臂找出洗出星空照片。 和一本《sce》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