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太子一點都不好。”太子哭喪著臉說。 “太子是不好。”朱翊鈞認同的說,“其實當陛下也沒有什么好的。” “但是你投胎到朱家,這就是的命,你沒的選。”朱翊鈞說。“你現在年幼,可以哭,再大,便是哭,都不可以哭了。” 太子哽咽著,他還不太懂。 朱翊鈞摟著他,拍著他的背,把他哄睡后,放到床上后才回宮。 王容與一直再等著他,“怎么去這么久?” “不太好哄。”朱翊鈞說,“太子比我聰慧,難道是當太子當的太早。” “我可是到快要登基的前幾天,才想著,當太子一點都不好。” 朱翊鈞苦笑,“不過我當時可不是萬無一失的,只敢心里偷偷的想。不像太子,自己就這么扯著嗓子喊,當太子一點都不好。” 王容與撫摸著朱翊鈞的后背,“太子再如何,也不會有陛下少年時的幸苦。” “是啊。”朱翊鈞說,“那他以后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皇帝?不會比我更不堪吧。” “陛下哪里不堪?”王容與不認同的說,“太子要能有陛下一半仁慈,就足夠他當個好皇帝了。” 朱翊鈞拍拍她的手。 第二天太子依舊是被抱著來請安,眼睛被護理好,沒有昨天哭過的痕跡,只是精神還有些不好,王容與安撫他,“中午來用膳的時候,母后準備你最愛吃的好不好。” 即使傷心也不能免課。 太子依舊很悲傷。 上午的課結束后到了啟祥宮,常壽已經在了,摟著王容與的胳膊說話,太子扁嘴,蹭蹭的跑過去伸手,“母后抱。” “好,母后抱。”王容與笑著把他抱到炕上,和常壽并排坐著。 “太子,聽說你昨天哭了。”常壽看著太子說。 太子反身摟著王容與的腰,不說話。 “是因為我昨天和大jiejie出去玩了,你沒有去所以才哭的嗎?”常壽問。“可是我都有帶玩具給你玩啊。” 太子還是不說話。 王容與撫摸著他的背,“太子才不是那樣小氣的人是不是?” “太子只是讀書太累了,所以不自覺就哭了是不是。” 太子抬起頭,眼睛里泛出淚光,“母后昨天怎么不來東宮?” “父皇去了呀。”王容與說,“父皇去安慰你是不是一樣的?” “父皇根本沒有安慰我。”太子說。 “那你最后是怎么沒哭的?”常壽問。 “哭到要父皇去安慰你呀,肯定哭了很長時間。”常壽說。“幸好你身體好,哭這么久也沒事,我要是哭這么久,一定會生病的。” “幸好我不愛哭。” “我也不愛哭。”太子說。 “你最愛哭了。”常壽夸張的說,“你從小就非常愛哭,哭聲還特別大,止都止不住。父皇都說你比女孩還愛哭。” “我,我以后都不愛哭了。”太子生氣的說。 王容與看著太子和常壽一來一往的斗嘴,也沒有需要她在額外開解的地方。也是,三歲的孩子,你跟他說什么大道理呢。 又到初夏,去西山行宮的日子,王容與說了幾年的手槍,總算到她的手里,巴掌大小,沒有寶石裝飾,只是在槍托那有雕刻的花紋,拿在手里重量適中,十分趁手,王容與一下興奮起來,非要去試試威力。 朱翊鈞就帶她到開闊處,兔子被綁在棍子上,王容與說不要,用木板用墨水畫了幾個大圈,然后釘在棍子上,就是靶子了。 正式用的時候,得把小火石放進槍筒里,王容與深呼吸,對準靶子,一扣扳機,砰的一聲,硝煙過后,靶子完好無缺。 王容與睜開緊閉的雙眼,然后反過頭去問朱翊鈞,“我打到哪去了?” “往地上看。”朱翊鈞說。 王容與睜大眼睛往地上瞧,果然在離靶子不遠處的前方土地上看見一個小圓坑。 “肯定是離的太遠了。”王容與說。她往前走幾步,然后再試,這下直接把棍子打斷了。王容與哭笑不得。“這個東西還是有點難度的。” “不然,你以為你上手就能玩?閉眼就能射中?”朱翊鈞笑說,他其實并不喜歡王容與玩這些危險的兵器,但是王容與自上次給了他那把華麗的手槍,這么些年來,總是想起就問,讓他想故意裝忘記都不可以。 不過這幾年官辦處也是一點懶都沒偷才改成現在的手槍模樣。 因為是要給皇后把玩,安全是第一要素。 在宮人迅速立起新靶子的時候,朱翊鈞走到王容與身后,抓著她的手,在她緊閉雙眼的同時,扣動扳機。 正中紅心。 王容與睜眼看了,歡呼雀躍后又不敢相信,“陛下是不是偷偷私底下練了?” “我也是第一次拿這個玩意。”朱翊鈞自己也覺得挺意外的。 “陛下再試一下。”王容與提議說,這次她不握槍,只在一邊看,看著朱翊鈞沉穩的再開一槍,雖然不中靶心,但也射到靶了。 王容與連連拍手,“陛下莫不是個不世之才?” “一個玩具而已。”朱翊鈞說。 “再打再打。”王容與說,為了讓朱翊鈞提起對軍火的樂趣,她也是戲很足了。 朱翊鈞再扣扳機,卻是沒了。 一把槍里頭只有四顆子彈。 朱翊鈞讓人去放新子彈,王容與建議朱翊鈞騎馬去打活物,我在陛下后面跟著。 朱翊鈞擺擺手,“哪個獵人會只背四支箭出去打獵?” “隨侍的人時刻準備著呢。”王容與說,“一支箭不一定能射死獵物,但是手槍也許一槍就斃命了,雖然只有四粒子彈,不比一筒箭矢差。” 朱翊鈞也是為了博王容與一樂了,自己騎著馬拿著手槍去嘗試打活物,內侍監把中等個頭的獵物趕進狩獵的范圍,射擊活物比死靶子要困難一點,前四槍都沒中,反而激起了朱翊鈞的好勝心,讓人把槍裝好子彈給他,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朱翊鈞打活物沒有打靶的一擊即中,反而激起了好奇心,余下的時間里,愣是沒用弓箭,全用的手槍。 給手槍上彈的人一直跟在他身后。 其余人則遠遠的在后面,王容與坐在馬上,由著馬兒慢慢走,聽到小樹林里時不時響起的槍聲。內監把打中的獵物搬出來,很快堆起了小山。 王容與瞧著數量,“陛下還沒準備出來嗎?” “陛下眼下正在興頭上呢。”內監笑說。“陛下現在是百發百中,娘娘是沒瞧見陛下的雄姿英發。” 王容與笑,“我瞧著已經打了不少獵物了,從前陛下用箭,好像打不了這么多。” 內監陪著笑,“陛下用箭也是百發百中呢。” 王容與瞧著天色,“去跟陛下說,我想回去了。” 內監進去傳話不一會兒,就看到朱翊鈞騎著馬朝她奔來,“無聊了?” “陛下開心了?”王容與看著他一臉興致笑說。 “弄順手了,這玩意比弓箭好使。”朱翊鈞笑說。 “看看陛下的戰利品。”王容與說,“我怕再不把陛下叫出來,行宮里得連著幾天都得吃烤rou了。” “你不是喜歡吃嗎?”朱翊鈞說。 “喜歡也經不住天天吃啊。”王容與說,“左右在行宮的時間這么長,陛下今天一個人打獵,有什么意思,等到過幾日,邀上幾個將軍一起圍獵,豈不快哉。” 最后這王容與要的手槍也沒到朱翊鈞手里來,朱翊鈞還保證,“等到造辦處多造幾個出來,再由你選,你想要幾把都可以。” “我要那么多干什么?”王容與笑說,“和陛下在一起,我也用不著這個。” 這到底是兇器,所以王容與沒堅持要,朱翊鈞還是松了一口氣,朱翊鈞著人去通知,找個好日子,喊在京中的將軍們都來行宮,一起去圍個獵。 行宮隨侍的多半是文臣,少數武將也是要負責行宮安全的,陛下從前在行宮,除了政務,就是在后宮陪皇后,從來對狩獵也是應付性的,并不怎么熱愛,狩獵也是叫勛貴隨行。 天知道朝臣對如此安靜的陛下有多滿意了。 但是陛下突然要召武將去狩獵,這不尤讓朝臣豎起小心翼翼的觸角,小心觀望。文強武弱,好不容易可以在陛下面前表現一下,武將自然是歡呼雀躍的收拾東西過來。 朱翊鈞和群臣狩獵還要把太子帶上,王容與說,太子只有四歲,“騎的馬都要比別人矮一截,陛下拉出去遛遛就成,林子就不進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打了,陛下帶著他們去吧。” “你這是親媽嗎?”朱翊鈞笑問,“誰把自己兒子說成出去溜溜啊。” “你放心,我會讓太子跟我一匹馬。”朱翊鈞說,“太子膽子大的很,只怕那個時候讓他回來,他也不肯,讓人偷偷牽著跟在后面。” “陛下要這么說,我就不管了。”王容與說,“只囫圇個帶出去,囫圇個帶回來就成。” 陛下和群臣狩獵,讓大皇子和三皇子隨行,但是鄭嬪想了又想,還是讓三皇子去報了病,三皇子上次騎馬照成的陰影太大了,休養好后也落下一點腳疾,三皇子就變得不愛出門,越發的陰郁。 鄭嬪之想順著他,其他,已經不去想了。 恭妃見鄭嬪報病,她也起了心思,只有玉貴人勸她,“大皇子也到娶妻的年紀,還不出去讓大臣瞧瞧,日后怎么好選王妃?” 公主低嫁,皇子的媳婦倒都還是系出名門,這嫁給皇子,以后隨便就是親王妃,這波買賣不虧。陛下除了太子,只有大皇子,三皇子兩位皇子,按說有適齡女兒的朝臣應該都惦念著兩個位置,但是大皇子自出生就不討陛下喜歡,生母還是宮人出生,而三皇子,從貴妃之子變成嬪妃之子,鄭嬪得寵時那年輕氣盛的,內命婦也都看在眼里,再加上三皇子還把腿傷到了。 所以這兩個香餑餑,從現在來看,還是無人問津。 這也是戳中了恭妃的心事,在她看來,現在已經可以給大皇子相看王妃了,但是皇后如今還不想給榮昌公主找人家,大皇子的事自然要擱下。 “陛下難得召大皇子隨侍,若是群臣看見陛下對大皇子還好,就有人遞話到皇后娘娘面前。”麗貴人說。 恭妃點頭,只把大皇子叫來,細細囑咐他,一定要注意安全,此外就是在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現。 太子一身小騎裝,坐在陛下的御馬前,仰著頭,威風凜凜,仿佛坐在他身后的不是父皇,而是保護他安全的隨從。 朱翊鈞拍他的頭,“瞧這個得意樣,等會不要嚇的哭。” “父皇,你的箭呢?”太子瞧著別人馬上都別著箭筒,但是父皇這馬上沒有就問。 “今天咱們用秘密武器。”朱翊鈞耳語說,“他們都沒有。” “比弓箭還厲害嗎?”太子好奇的問。 “厲不厲害,你看著就知道了。”朱翊鈞說,狩獵前,他對眾將說,“大家都拼盡全力,不要留余地,今日獵物最多的人,朕大大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