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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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被下了大獄的九難師太,長平公主。她聲音冷的掉渣:“你說你是誰?你敢再說一遍?” 楊啟龍見獄卒們不搭理他,本來甚覺無趣,見到有人主動搭訕,自然要把自己的身份展示一遍,反正他竟然敢在大街上喊出來,就做好了詔告天下的準備了。 他又傲慢有些驕傲地說道:“你沒有聽錯!我乃崇禎皇帝第三子朱慈炯是也!” 誰知道那女尼十分不識相,竟然立刻大怒道:“胡說!莫要冒充逝去之人,擾了他的安眠你擔當不起!” 楊啟龍只覺得十分好笑,這若是康熙皇帝說他是假的,質疑他的身份還情有可原,可是在牢獄中遇到的一個尼姑,竟然會這么說他,簡直是讓人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假的?你一個鄉村老尼,焉能知道朱三太子是何等氣度,這種無知之人,我跟你說不通。” 九難師太冷冷道:“是不是假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讓我知道你再用此名招搖撞騙,無論我在哪里,絕對不能饒你!” 楊啟龍像是聽到了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你一個犯了事兒的老尼姑能有什么見識,竟然敢斷言爺的真假!還敢威脅我,今天就讓你長長見識。” 說著他從懷中珍而重之的掏出了一個手帕包,打開層層包裹之后,里面竟然是一只小小的玉色蝶子。 九難師太本來非常討厭此人,對他不屑一顧,但是見到他懷中拿出的東西,不由得愣在了當場。 九難師太迅速起身,快得楊啟龍都沒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他揉揉眼睛,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九難師太這時已經到了兩間牢室的交界處,離他最近的地方,強壓著激動問道:“這東西你是從哪兒來的?” “喲,還挺識貨的!知道這是好東西,告訴你吧,這是本王的玉蝶!上面刻著我的出身,是皇宮里的老物件兒了,足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若是在平時楊啟龍自持身份,也不至于放下身段和一個尼姑杠上,但是現在是在牢里,他成了階下囚了,能有一個人可以說話都已經是不錯的待遇了,沒看剛剛無論他怎么辱罵,那些獄卒都不理他,已經足夠他看的清楚,那些獄卒一定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不會和這里的犯人有任何接觸。 想到依后暗無天日的日子,還有一個先他而來的獄友可以聊天,所以他才有心情,將能證明身份的被他小心收藏的玉蝶拿給她看看。 九難師太激動道:“拿過來我看看!” 楊啟龍說道,“拿給你?那可不行!我還怕你侵吞我的寶物呢,我拿著,你遠遠的看一眼就行了。” 說著他把那玉蝶的正面朝向尼姑。 九難師太武功高強連帶著視力是非常好的,她看著上面細如蚊蠅的文字,緩緩念道:“崇禎十四年六月九日寅時初刻,生母長樂宮周貴妃……果然是真的玉蝶。” 楊啟龍得意的將那塊玉重新包好,“本王自然是真的!老尼姑,你犯了什么事兒被人抓起來?” 九難師太目光一厲,說道:“玉蝶是真的,人卻是假的!” 她運起內功力伸出手掌,楊啟龍只覺得自己不受控制的就被她的掌風帶了過去! 兩個牢房之間中間隔著鐵質的柵板,不過那個空隙也足夠她一只手牢牢的卡在他的脖子上,楊啟龍根本來不及思考,就被捉了過去。 九難師太道:“你說不說!到底是如何得到的這個玉碟,你要是不說的話,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楊啟龍驚慌的掙扎,但是根本無濟于事,這個瘦弱的尼姑的一只手就像鉗子一般牢牢掐著他的脖子。楊啟龍早該想到被關押在這銅墻鐵壁的大牢之中的怎么可能會是等閑之輩,但是后悔也已經晚了,仍是堅持道:“這就是我的東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誰知道九難師太根本不為所動,說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招認,不然我能讓你立刻就死,同樣也有好多種方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東西,我親眼看到慈炯那個可憐的孩子被殺死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現在是我問你,”九難師太的手又緊了緊:“你到底說不說!” 朱慈炯被卡的要上不來氣兒,離死亡越來越近,終于艱難的點了點頭。 九難師太一放開,他就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楊啟龍已經知道在這個牢房之中自己一點都不安全!這個尼姑身懷絕技,若是想殺他或傷他,簡直是易如反掌。 他不得不吐露實情:“玉碟是我撿來的!” 九難師太厲聲道“你還敢撒謊,這東西隨身帶在皇子的身上,皇子又從不出宮,怎么可能被你撿到!” 楊啟龍見她似乎還要出手,連忙飛快的說道“是真的!我就是從他的身上撿來的,我曾經是明皇宮里的侍衛,走了周尚書的路子,所以在周貴妃的長樂宮當差,破城當天,我進宮查看,發現所有人都在亂哄哄的亂跑,到處都是尸體,我被三皇子的身體絆倒,就從他身上撿來這個玉佩。” 九難師太聽他說了這些,果然都能合上幾十年前的情況,周尚書是周貴妃的父親,看來這人當時真的在宮中當差。 她讓自己平靜了一會兒才說道:“所以你就用他的身份招搖撞騙?剛才我看你大談特談自己前朝皇子的身份,你沒少用他的身份吧?” 事實上楊啟龍隨著教眾的越來越多,他早就已經自我催眠,他自己就是朱三太子朱慈炯!要不是受命于天,他怎么會在身邊聚集起那么多對他言聽計從,把他當神的人!要不是剛剛九難師太差點把他掐死,他絕對不會在情急為了保命的情況下把壓在最下面的實話說出來。 楊啟龍雖然迫于她的yin威之下,但是仍然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會知道我不是他呢?莫非你見到過他?” 九難師太眸中露出一抹哀戚之色,回憶道:“我親眼看著父皇一劍殺死了母后,又殺了妃子、皇子和公主們,要不是那時我已經跟著師傅學武及時躲避了一下,我已經被砍掉了腦袋,就不會是只掉一只胳膊這么簡單了。” 楊啟龍這才看到她空蕩蕩的沒有胳膊的一只袖管,十分不可思議,:“你……” 九難師太繼續說道:“本來我也應該與慈炯他們一塊死的,可惜父皇最后沒舍得殺我,他反復問我:‘你為什么要生在我們家?’”九難師太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悲傷回憶當中。 楊啟龍這時仔細辨認了一下她的長相,驚呼道:“你真的是長平公主!”他在宮里當過差,各宮的主子自然得認全,只不過過了幾十年不見面容都已經改變,也從沒想到明朝皇室真的還有人會活著。 這時一個清柔的笑聲在他們的牢門外響起。 兩人同時一驚,竟然沒發現何時走進來一個人。 楊啟龍的武功低微發現不了來人情有可原,九難師太竟然也沒發覺,她以為是因為自己沉浸在過去的畫面之中,所以才失了警惕,并沒有往深處去想。 建寧說道:“楊啟龍啊楊啟龍,你處處作假,扮演別人,沒想到一天之內栽了兩個跟頭吧!” 楊啟龍沒再敢吭聲,退回了牢室之中,他直覺這位不是來找他的。 九難師太則目光定定的看向建寧:“是你!你來干什么?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休想讓我投降,有本事你們就殺了我!” 建寧笑道:“師太可是誤會我了,我不是來勸你投降的。皇帝哥哥讓你歸降,也是網開一面,如何決定是你的自由,我這次來,是要向師太你致謝,感謝你南下一路上的照顧。” 本來聽到建寧說投不投降如何決定是她的自由,九難師太的臉色略微緩和,可是聽到后面一句又板了起來:“三公主這是在諷刺我嗎,沒早點發現你的身份,還被你一路上耍得團團轉。” 建寧笑了笑,說道:“雖然相處時日不多,師太對我應該有所了解,我不是那種口不對心,說風涼話的人。” “你到底來干什么?” “只不過來聊聊而已,師太不用如臨大敵。你知道若是我想對你不利早就動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才來。師太覺得明朝為會亡?” 九難師太冷笑道:“贏了的是你們,你這個滿人的公主是要在我面前示威嗎?” 建寧說道:“你明知道明朝會亡不是因為滿人的攻打,而是漢人內部先亂了起來,百姓對漢人朝廷已經極度失望,所以支離破碎的明朝根本支撐不起來。” 雖然不會承認,但是這話倒是正中九難師太的下懷。若是之前幾年她還會吧大明的滅亡歸咎于外族侵略,韃子入關。但是,隨著她走南闖北見識越來越多,九難師太卻發現葬送大明江山的恰恰是他們朱家人自己。都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的心已經不在這邊,大明皇朝和朱家就不得不被人趕下歷史的舞臺。 建寧說道:“師太你武功高強,若是有人對你不敬,或者冒犯于你,你就會好好教訓他。所以,你自然超脫于百姓的生活之外,縱然流落江湖,以你的武功也可以隨心所欲,根本不識民間疾苦,不會明白老百姓可以為了多二兩銀子的賦稅,要喝一年的稀粥。” 九難師太看著她,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建寧說道:“你不去想,而曾經站在你身后的朱明皇朝更沒有人在意,才鬧得天下大亂。而當今皇上常常寅時就要上早朝,對下施行仁政,勸課農桑,他為各種賑災撫民的事情彈精竭慮的時候,你們這些所謂的反清復明的義士們就常常跳在各地給他找麻煩!” 九難師太不以為然的說道:“你是想說你們現在的韃子皇上是一個明君吧?”她沉默了一下說道:“就算是又怎么樣,我們有血性的漢人絕對不愿意被外族統治。” 建寧一哂:“你一個人,代表不了全天下的漢人吧,不信咱們打個賭怎么樣?” “打賭?” 建寧說道:“國家能有一個明君治理,百姓們才能安居樂業,百業才能興盛,國力才會恢復。師太一意孤行的反清復明,只不過是又要將那些黎民百姓拖入戰亂之中罷了。若是這么說能讓你高興的話,吳三桂已經造反了,打的就是反清復明的旗號,聽到這個消息,你高興得起來嗎?” “什么?!吳三桂造反了!”在這牢里九難師太自然不可能接收到外面的消息,若是沒有建寧來此她不知道何時才要知道,這里的獄卒都是訓練有素,不會私自和犯人說話。 九難師太隨即諷笑道:“反的好啊!他這個漢jian國賊果然是舊習難改,習慣了做一個背主之人!”不過竟然以反清復明為旗號,憑他也配這個詞兒!簡直是對明朝的侮辱!世人都知道吳三桂他親自引清兵入關,又親手扼死過明朝的皇帝,簡直是大明朝的克星! 建寧說道:“我和師太定一個賭約如何?難道你不想親眼出去看一看,外面亂成什么樣子了嗎?” 九難師太詫異道:“你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會放我走?” 建寧說道:“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九難師太遲疑道:“你說出來聽聽。” 建寧說:“就以十年為限,十年之后你再看看在百姓眼中這是一個怎樣的大清國,站在平民百姓的立場上,是否還愿意恢復舊國。” 九難師太還是不懂。 建寧解釋道:“我知道師太不肯以明朝公主的身份歸降于大清,那樣的話,你我都知道你只有一死而已。最多就是終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牢籠之中。這兩條道路,肯定也不是你愿意選擇的。而你背負著滅族之仇,偏偏又會選擇忍辱負重,不會輕易了結自己的性命尋求解脫。” 九難師太只覺得:果然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這個滿人的女孩雖然還沒有她養大的孩子大,卻把九難看得很透徹。于是九難繼續聽著,看她到底能劃下什么道兒來。 建寧說道:“這十年我可以做主放了你,不過,也不能全無約束。你武功高強,可以在皇宮之中來去自如,又對皇室有著深仇大恨,我無法把這樣的隱患放到外面去。我這里有一種藥,服下之后,無法動用內力。屆時師太就如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你就用這普通的身份去過活。只有親身去體會,才能感觸最深,十年之后你來找我,如果覺得作為大清的百姓生活得不盡如人意,我自然會給你解藥使你的武功恢復,你看如何?” 九難師太可以說十分糾結,武功對于武林中人是最重要的存在,沒有了武功,就是一個普通凡人。但是以建寧的立場,這種交換條件完全是對九難師太有利,對她自己其實沒有什么用處。九難師太沒有昏了頭,明白其中的關系。 “你竟然有可以抑制內力的毒藥?” 建寧看出她的猶豫了,實事求是地說道:“算不得是毒藥,對身體并無其他傷害。你應該知道,我若是想給你下這種毒,抑制你的武功,早就得手了,也無須經過你的首肯。” 九難師太就是明白才覺得懊惱,她在這牢中住了這么久,每日的飯食里面如果加上那藥,她早就不能再動用武功了。不過這里銅墻鐵壁一般,就算武功再強,也劈不開著鋼鐵的牢籠,所以他們之前才沒有對付她。 一旁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的楊啟龍,這時叫道:“不可呀!長平公主,你可別信她的鬼話,別和韃子做交易,別忘了你的身……” 建寧目光冰冷的掃過去,隔空向他虛彈一指,楊啟龍就捂著嗓子說不出話來,他已經被點了啞xue。 九難師太震驚道:“你竟然會武功!而且居然能做到隔空打xue!”連她那個世外高人的師傅都不能做到,更別說是她自己。九難師太發現自己無論如何探查都看不出這小姑娘的深淺,竟然有人深藏這么高深的武功! 從剛剛對付楊啟龍的那一手,九難師太就可以斷定建寧的武功遠在她之上! 建寧對于她的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淡淡的說道:“師太愿不愿意與我打那個賭?” 她這樣的態度,已經足夠叫九難師太明白了,對方明明比自己強大,卻又提出了這樣的條件,根本不像是有什么陰謀,就算真的是一場陰謀也必須接下來!九難師太若是不能把握住這次機會,就真的要在這牢房中度過終身了。 九難師太躊躇了半天終于說道:“一言為定。” 建寧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失望,狀似平常地點點頭,將一瓶散功的藥遞了過去。 九難師太一口氣喝完,就覺得腳步輕有些飄飄的,她試了試內力武功已經不能用了。 建寧說話算話,真的放她走,而且臨走之前還給她準備了一個布包行李。 九難師太拎著那個布包,一直走出了城門,在路邊的茶寮休息時打開包裹一看,里面是些銀兩衣物,心頭一時有些五味雜陳。 九難師太反正已經沒有了武功,而且打算依照約定過平民百姓的日子,她干脆不走了,就在京郊附近的小村莊安家,買上兩畝田地做一個靠天吃飯的農民。把其他銀兩收起來,再不動了。她倒是要看看,做一個大清國的小老百姓,到底能活成什么樣子。 宮中,監視著九難師太一舉一動的探子回來報告她的動向,康熙聽完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他對建寧說道:“一個前朝公主,值得你花這么大心思?” 建寧說道:“也許是因為她的身份,多少有一些物傷其類的傷感吧。不過皇帝哥哥派去監視的人可不能撤。”她這也算是在條件允許的范圍之內發了一次善心吧。 開戰以來,局勢一直不利于朝廷,因為朝廷的大軍不但沒能將叛軍一舉剿滅,而且還讓他們的勢力范圍越來越向北得到擴張。 這種情況下,大清君臣隔三五日的就需要對著前方的戰報開會。 康熙力排眾議,接受了周培公的建議,不再只任用八旗軍隊和滿族將領,而是調集漢人的驍勇善戰的將領和漢八旗軍與吳三桂的叛軍對抗。 明珠贊同道:“皇上圣明,南方水路發達,到處都是水網,不適合滿八旗的騎兵作戰,正適合用漢軍的刀劍和船只。” 索額圖上奏道:“皇上,周培公說的確實有理有據,現在的滿八旗軍隊存在各種問題,沒能一舉殲滅叛軍。但是奴才怕用漢人去打吳三桂,才是抱薪救火,他們同為漢人,難道咱們就不怕他們臨陣倒戈,成了敵人的助力嗎!” 康熙說道:“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滿漢一家可不是說說而已,這天下漢人占了八成,如果他們都站出來造反的話,那咱們早就被趕回老家去了,如果這種時候了還不相信漢軍,還防著他們,才是自曝其短呢。” 周培公誠心誠意的說道:“皇上圣明!皇上是天下萬民的皇上,并不是滿族一族的皇上,漢軍將士得到重用也會拼死力敵。百姓們并不愿天有二日,國有二主,他們也想過太平日子。” 康熙說道:“不錯!你們知道百姓為什么愿意跟著朝廷一體嗎,就是因為跟著朝廷有太平日子過,跟著叛軍則終無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