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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爺你咋不上天在線閱讀 - 第107節

第107節

    蘇梨在侯府仍住的她之前那個單獨的小院,如今侯府的人都知道她得了封賞,成了縣主,全都跟著恭賀道喜,小院一時人聲鼎沸。

    “要領賞的找管家去,別在這兒吵吵!”楚懷安故意沉著臉開口,眾人連忙跑去找管家討賞,等人都走了,楚懷安雙手環胸,目不轉睛的盯著蘇梨。

    “侯爺這般看著我做什么?”蘇梨收好圣旨疑惑的問,楚懷安不打自在的摸摸鼻尖,小聲嘀咕:“你沒接受陛下賜婚?”

    那夜楚凌昭給出賜婚的提議,蘇梨和楚懷安都愣了,蘇梨沒有立刻做出回答,楚凌昭以女兒家嬌羞不好意思為由,把楚懷安從御書房趕了出去。

    他在御書房抓心撓肝半天,也無從探知蘇梨和楚凌昭都談了些什么。

    這幾日他一直在蘇梨院子蹲著,不僅是關心蘇梨的病情,更是關注宮里什么時候來圣旨,又會不會真的賜婚。

    畢竟陸戟現在還是戴罪之身,真要賜婚也該等著這次的風波完全平息以后再說。

    “嗯,沒接受。”蘇梨點頭,一臉坦誠,楚懷安唇角不由得上揚,然而揚到一半又聽見蘇梨道:“我雖心悅將軍,但還需要有女兒家的矜持,御賜之婚雖然聽上去風光,但不如他親自抬著聘禮去縣主府求娶來得讓人艷羨不是嗎?”

    楚懷安:“……”

    他現在正蹲大牢呢,連大理寺都出不來,還能抬著聘禮去縣主府?想得美!

    楚懷安氣悶,橫了蘇梨一眼就要沖出院子,冷不防被一個小rou團撞了一下,下一刻,小rou團惡人先告狀:“哎喲,疼死我了!”

    低頭,穿著灰色錦衣的小rou團夸張地捂著腦袋大叫:“娘親,救命呀,侯爺要打我!”

    楚懷安:“……”

    臭小子,你哪知耳朵聽見爺要打你了?

    楚懷安擰眉,伸手要把人拎起來教訓一番,小rou團已身形靈活的沖進屋里,跟在小rou團身后的兩個人拱手行禮:“侯爺,小少爺年歲尚小,不小心沖撞了侯爺,請侯爺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兩人身上穿著的都是尋常的棉麻長衫,腰上別著劍,劍柄低調的刻著小小的‘陸’字,分明是陸國公手下的人。

    逍遙侯心里的郁氣以rou眼不可見的速度飆升。

    太過分了!這還沒賜婚呢,你們國公府就到我逍遙侯府來搶人了!

    十分生氣的逍遙侯咬咬牙,折返身又回了屋,屋里小rou團被蘇梨抱了起來,見他回來很是意外:“侯爺還有事嗎?”

    “沒有!”

    楚懷安理直氣壯的說,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壓火,喝完,一大一小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看著他。

    楚懷安被看得炸毛:“怎么了?爺沒事就不能在這里坐一會兒了?”

    蘇梨:“……”

    “娘親,侯爺脾氣好壞呀,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蘇湛捧著蘇梨的臉心疼的說,小胖手揉揉蘇梨的臉頰,楚懷安的臉黑下去,又聽他語氣上揚:“不過現在好啦,娘親可以和我一起住了,我今天就是來接娘親回家的。”

    “回家?你當我逍遙侯府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楚懷安冷笑,胸腔要被怒火氣炸了,蘇湛抱著蘇梨的脖子,一臉天真無邪:“那侯爺想要我娘親如何?給你食住費用還是送你點什么作為感謝?”

    “……”

    向來懟天懟地的逍遙侯莫名感覺自己被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插了兩刀,他看上去是那種缺錢到會問著別人要食住費用的人?

    “蘇尚書不是明日才走嗎?今日回去哪里有地方住?”

    “趙叔叔今日已經讓人把他們押到驛站了,明日就出發,今夜只有我一個人住,沒有娘親陪著,我害怕!”

    蘇湛說完緊緊抱住蘇梨,腦袋埋在蘇梨頸窩,裝出一副無比害怕的模樣。

    楚懷安眼角一跳,繃著臉抿著唇再沒了說辭。

    “這些日子多謝侯爺照拂,我一會兒帶阿湛去看看夫人便先回去了。”蘇梨抱著蘇湛誠懇的說。

    話里的謝意是真的,疏離客氣也是真的。

    楚懷安心里又酸又漲,瞧瞧蘇梨再看看蘇湛,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讓人準備馬車……”

    “我坐馬車來的,一會兒讓娘親與我一同回去便是。”蘇湛搶先打斷楚懷安的話,又將他未出口的話堵在喉嚨:“這幾日城里不安寧,我還特別問陸爺爺借了兩個人保護我和娘親,侯爺你就放心吧!”

    楚懷安:“……”

    呵呵,我可放心死了!你這個小機靈鬼,聰明勁兒全都用在這里了吧!

    見他說不出話了,蘇湛歡歡喜喜的從蘇梨懷里出來,拽著楚懷安的衣擺往外走:“侯爺與我一起出去等著吧,娘親要換衣服與我回家了。”

    一大一小出了門,還貼心的替蘇梨帶上房門,蘇梨被逗得笑起,卻不知道門關上以后,一大一小立刻劍拔弩張的瞪著彼此,進行眼神廝殺。

    被派來保護蘇湛的兩人看得唇角直抽,看來國公大人說得沒錯,侯爺與小少爺似乎的確八字不太合。

    蘇梨很快換了一身春裝出門,衣服是楚劉氏之前就給了尺寸在成衣鋪定做的,后來發生那許多事,成衣鋪的單子沒退,衣服便也做了送來。

    衣服是海棠色,看著就喜慶,上面應景的繡著大朵大朵的海棠花,衣襟、袖口、裙邊都有銀絲打底繡著暗紋,行走之間似有花蕊綻放,含著晨露,折射著細碎的光芒,很是漂亮。

    之前楚劉氏約莫還存著要讓楚懷安納蘇梨為妾的心思,所以這衣服也做得多用了些心思,蘇梨穿上都覺得意外的合身,推開門出來,一大一小看過來的目光都閃過驚艷。

    衣服頗有些艷麗,她未施粉黛,唇色略白,將艷色壓了壓,正是相宜,俏生生的惹人眼,連臉上那小片傷疤幾乎都能被忽略不計。

    “娘親,你這樣穿好漂亮!”蘇湛說著蹦起來小兔子一樣躥到蘇梨面前。

    在邊關的時候,蘇梨都和軍中將士一樣,穿著粗布麻衣,用頭巾束著頭發,風里去雨里來,經常弄得自己灰頭土臉,蘇湛自是沒機會瞧過她盛裝打扮起來有多漂亮。

    楚懷安站在原地沒動,他微微瞇著眼睛看著蘇梨,目光一寸寸丈量,從頭到腳,腦海里回味著前幾次親密接觸時的感覺。

    喉嚨不由發緊,有些干澀。

    蘇梨彎腰摸摸蘇湛的腦袋,耐心解釋:“衣服是侯爺的母親昭陵夫人請人幫忙做的,阿湛與我一起去謝謝她好嗎?”

    “嗯!”

    蘇湛點頭,蘇梨又從屋里拿了一件披風準備穿上。

    她臉上有傷,終是沒有勇氣就這樣出府走在大街上。

    低頭把披風帶子系上,蘇梨拉著蘇湛出門,擦肩而過的時候,楚懷安忽的抬手拉下她的披風帽子,蘇梨疑惑的回頭,他極鄭重的開口:“不必遮掩,如此便好!”

    不必掩著臉上的傷疤,因為即便如此,她也是好看的。

    這句話難得也得到蘇湛的認可,他急切的搖搖蘇梨的手:“娘親確實不必遮掩,在阿湛眼里,娘親最好看,誰若是說你不好看,我便幫你教訓他!”

    蘇湛暗中和楚懷安置著氣,這會兒落后了一步,自是十分不甘,憋著勁要表達自己的維護之心。

    “好。”

    蘇梨果真沒再戴帽子,領著蘇湛去跟楚劉氏道謝。

    許久沒見,楚劉氏的院子不知為何顯得十分冷清,蘇梨等楚劉氏誦完經才帶著蘇湛進去。

    楚劉氏也聽聞了蘇梨被封為縣主的事,這時再看蘇梨,心中感慨萬千,又見蘇湛極是可愛討喜,這才對五年前的事萬般悔恨起來。

    那夜她怎么會想到讓人將蘇梨賣進勾欄院呢?!

    “回京數日,承蒙夫人照拂,如今陛下賞了府邸,不便在侯府過多叨擾,阿梨特來辭行。”

    “多謝夫人照顧我娘親,阿湛也謝謝夫人!”蘇湛學著蘇梨的模樣向楚劉氏行禮。

    盼了多年孫兒,如今看見這么一個活生生軟軟糯糯的小團子,楚劉氏自是看得滿心歡喜,若這是她的孫兒,只怕早就摟進懷里一口一個心肝兒的喚了。

    阿梨是多好的姑娘啊。

    這孩子是多聰敏的孩子啊。

    楚劉氏眼眶發熱,拿絹帕擦了擦淚:“阿梨今日此舉,真真是叫我羞愧難當了,當年我……我真的糊涂啊!”

    楚劉氏哽咽,但那些錯已經犯了,無論她再如何悔恨,也挽回不了了。

    “那些舊事早就過了,我不會記在心上,夫人也不必如此掛懷。”蘇梨寬慰,言語之間對那些事似乎已經釋懷,楚劉氏哽咽得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

    蘇梨也沒有太大的觸動,拉著蘇湛起身:“時辰不早了,我與阿湛先走了。”

    楚劉氏沒臉挽留,招呼嬤嬤給蘇湛拿了兩只銀手鐲作為禮物,將兩人送出侯府。

    蘇府的馬車果然停在門口,蘇湛高高興興的拉著蘇梨上了馬車,馬車晃晃悠悠朝尚書府駛去。

    馬車駛到一半,外面傳來一陣哭嚎,蘇梨掀開馬車簾子,看見趙寒灼帶著官兵圍了京兆尹府正在抄家,魏氏瘋了一樣在門口撒潑打混,嘴里不停地罵著趙寒灼,一句比一句難聽。

    “停車!”

    蘇梨開口,帶著蘇湛從馬車上下來,撥開人群走進去以后,將蘇湛交給保護他的那兩個人。

    “……姓趙的,你狼心狗肺,不得好死,死了也要下十八層地獄!被下油鍋!”魏氏撒著歡的罵,抄家的官兵進進出出絲毫不受影響,趙寒灼冷著臉坐在馬上,也全當做沒聽見她在說什么。

    “張夫人,怎么幾日不見,你就變成這樣的潑婦了?”蘇梨幽幽地開口,這話一出,魏氏跟被點了xue道似的僵住,然后瞪大眼睛看向蘇梨,片刻后,她的面容變得猙獰,尖叫著撲向蘇梨。

    “賤人!我兒子呢?你把我兒子藏到哪里去了?”

    圍觀的眾人發出一聲驚呼,靠近蘇梨的全都往后退了幾步,生怕被魏氏傷到。

    蘇梨紋絲不動,等魏氏撲到面前,抬腳照著她的胸口狠踹了一腳。

    那一腳蘇梨沒留余力,魏氏被踹翻在地,半天沒爬起來,嘴里的謾罵也停了下來,變成痛苦的哀嚎。

    蘇梨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冰冷森寒,像看著一個死人。

    聽她方才所言,像是還不知道張嶺已死的消息,不曾嘗過失去至親的噬骨滋味。

    她不知道,蘇梨便好心讓她知道知道。

    “夫人怎會以為是我藏了令郞呢?在夫人與張小姐先后鬧事以后,我二姐便被歹人擄劫,我擔心她的安危都來不及,怎么會還有心思管令郎的死活?莫非夫人知道令郞與我二姐的失蹤有什么干系?”

    蘇梨笑盈盈的問,魏氏語塞,眼底閃過驚慌,復又想到自己已經被抄家了,張嶺與安無憂一起做的那些勾當也都被揭發,沒什么好隱瞞的,便撲上來抓住蘇梨的腿不放。

    “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兒!你恨我兒綁架了那個賤人,用那個賤人要挾你,所以你殺害了我兒!!”

    魏氏失聲尖叫,眼里涌出淚來,張嶺是她的心頭rou,眼珠子,若是被人傷了害了,那便是在戳她的心剜她的眼。

    “夫人說得對,事實就是如此,他用刀架在我二姐脖子上威脅我,我先叫人廢了他的右手,叫他拿不了刀,他卻還不死心,要殺我二姐,最后被一箭穿透了腦袋!”

    蘇梨復述著張嶺死那日的場景,魏氏瞪大眼睛,張了張嘴,想罵人,卻被蘇梨眸中的陰冷嚇得失語,蘇梨在她面前蹲下,放柔聲音:“夫人那日沒能親眼看見真是太可惜了,箭尾射出來的時候,是白的,沾著腦花……”

    “啊啊啊!賤人!你騙人!我兒沒死!我兒不可能會死!”

    魏氏瘋了一樣后退,捂著自己的耳朵不肯再聽蘇梨說話,蘇梨笑得更歡:“對,我是騙夫人的,令郞還沒死,被我挑了手筋腳筋丟在了一個山洞里,每日靠吃些蟲蟻為生,你說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他怎么不干脆去死呢?”

    “蘇梨!賤人!我兒是朝廷命官,你怎么敢這樣對他?”魏氏吼完,又爬向趙寒灼:“趙大人,這個賤人在此胡言亂語,趙大人你難道就不管管嗎?她害了我兒,你快抓她啊!”

    魏氏說話已顛三倒四,趙寒灼皺眉看了蘇梨一眼,偏頭看向她,平靜無比的開口:“張夫人,張嶺已死,尸體就停在大理寺的驗尸房,你若要見,還可見上一面,只是他尸身已腐,不僅惡臭,還有蛆蟲蠕動……”

    趙寒灼話沒說完,魏氏已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沒了魏氏吵嚷,周圍立刻安靜下來,蘇梨朝趙寒灼拱手行了一禮:“謝趙大人仗義執言!”

    趙寒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