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鋪房是一間長方形的房間。房間里, 左右兩邊各擺了6張床。像這樣的房間，整個招待所總共有6個。

    服務(wù)員引林蔓和劉中華認(rèn)清了他們的床鋪后便走了。

    每一個房間都有寄存柜。

    林蔓和劉中華把行李放進寄存柜, 只帶證件在身上。他們不急著去會場附近打探高毅生的消息。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決定, 還是先在招待所里兜上一圈, 試試看從其他人的嘴里探聽一下消息。據(jù)他們粗粗地了解了一下，現(xiàn)下住在招待所里的人，幾乎都和他們一樣，全是來打聽“開會被扣人員”的情況的。

    通鋪房間的盡頭, 有好幾個人湊在一起, 七嘴八舌地議論事情。林蔓和劉中華走到了他們身邊，靜靜地聽他們說話。

    “火車站的人說，臨近開會那幾天, 站臺上全是拿槍的xx。每一個下車的人, 他們都會核對身份, 但凡跟名單上相符的人，立刻帶走。”一個人繪聲繪色地講，好像親眼所見一樣。

    一個人忍不住感慨：“嘖嘖, 這哪里是帶走, 根本就是押走嘛！”

    之前的說話人繼續(xù)道：“反正啊, 那一段時間, 不管是火車站, 還是進城的大道上，可帶走了不少人。”

    “這次是什么會啊？怎么這么嚇人。”一個來c市出差的普通職員聽了眾人的對話，嚇得頭皮發(fā)麻。

    一個人似是知道一些內(nèi)情, 冷哼道：“這次的重點可不是開會。”

    普通職員追問道：“不是開會是什么？”

    另一個知道內(nèi)情的人說道：“重點是來開會的人。”

    “你們就不能把話講清楚些？對了，這么大的事情，報紙上怎么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普通職員連聲追問。

    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每個人都懷著提防的心，生怕嘴上一個沒把門，會被連累進去。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夠讓人頭痛了。要是再把自己牽扯進去，那簡直就是得不償失。

    沒有一個人回應(yīng)普通職員的話。

    大家就此散了。

    一個人走過林蔓身邊時，忍不住低聲嘟囔：“嗨，要不是廠里亂成一鍋粥了，我才不想來這里趟渾水呢！”

    林蔓拉住一個梳分頭、穿人民服的中年男人問道：“你們來這里幾天了？”

    分頭男人道：“你們也是。”

    劉中華和林蔓一起點頭。

    劉中華向分頭男人出示了他的工作證。分頭男人立刻對林蔓和劉中華另眼相待。

    三人走到廊道里的一個僻靜角落。

    劉中華散了一根煙給分頭男人：“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有人進去過嗎？有誰看見人沒有。”

    分頭男人皺緊眉頭，抽了一口煙，吐出煙圈道：“你們沒看到嗎？來這里的人越來越多。都多少天了，任誰都沒有打探出一點消息。別說進去看人了，就連跟那邊門崗說上一句話的人都沒有。”

    了解了大致情況后，林蔓單挑重點問分頭男人道：“現(xiàn)在那些人都還在里面？”

    分頭男人點了下頭：“都在里面。”

    林蔓再次確認(rèn)道：“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出來？”

    分頭男人道：“一個都沒出來。那個地方幾個出口，現(xiàn)在天天都有人等在外面。從開始到現(xiàn)在，沒一個出來。”

    林蔓和劉中華四目相對，兩人都覺得事態(tài)比他們想的要嚴(yán)重得多。

    “我們還是去開會的地方看一下吧！”劉中華建議道。

    林蔓贊同地點了下頭，說道：“不要乘公共汽車，我們借兩輛自行車，這樣過去更方便。”

    找c市機關(guān)單位的舊相識，劉中華借了兩輛自行車。他和林蔓一起騎著自行車出城。

    開會的地方是距離c市不遠的809駐x基地。該基地幾個出口皆有重兵把守，內(nèi)里關(guān)卡重重。在距離基地還有一公里的地方，林蔓和劉中華就被攔住了。

    “請出示證件。”一個持槍的衛(wèi)兵一本正經(jīng)地對林蔓說道。

    林蔓看了一眼劉中華。劉中華也遭到了同樣的盤問。他們拿出各自的工作證，交到衛(wèi)兵的手中。衛(wèi)兵仔細地查看證件上的名字，謹(jǐn)慎地核對相片里的人。

    他抬了幾次頭，再三確認(rèn)林蔓和劉中華確實是照片里的人后，才把證件還給他們。

    衛(wèi)兵神情嚴(yán)肅地說道：“現(xiàn)在里面戒嚴(yán)，任何閑雜人等都不能入內(nèi)。你們回去吧！”

    說罷，衛(wèi)兵對林蔓和劉中華打了一個“請”的手勢，禮貌地迫他們掉頭回去。他語氣極其嚴(yán)厲，容不得他們有半點質(zhì)疑。

    林蔓和劉中華不得不回頭。

    在往回騎的路上，林蔓有意放慢車速：“前面有一個拐角，我們把車停在那里。”

    林蔓看到拐角處有個傾圮的土房子，算準(zhǔn)了站在房子后面說話，可以不被身后的衛(wèi)兵看見。

    林蔓將要騎到土房子處時，一輛黑色的轎車迎面開來，從她的身側(cè)開過。

    林蔓下意識地回頭，看見黑色的轎車徑直開進了門卡。衛(wèi)兵一見轎車的車牌，立刻立正敬禮。緊跟著第一個衛(wèi)兵敬禮，關(guān)卡處一排的衛(wèi)兵無論軍銜，全部都向車子里的人立正敬禮。

    把車子停在土房后，劉中華問林蔓道：“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關(guān)卡重重，又戒備森嚴(yán)，劉中華一見到這些，心就涼了半截，覺得一切無望了。

    林蔓向遠方的門崗張望，喃喃地說道：“要是認(rèn)識里面什么人就好了，至少能知道一些里面的情況。”

    因為得不到半點消息，林蔓現(xiàn)在亦是一籌莫展。她自知自己有幾斤幾兩，如同809基地的戒備陣勢，可不是她能偽造兩張工作證來蒙混過關(guān)的。即便她弄出了兩張?zhí)貏e通行證，好不容易混進去了，但因為對里面情況不明，地形不熟，也不知道碰頭密語，估計她沒多走兩步路，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有問題。運氣不好，指不定被就地正法也有可能。

    突然，之前開進基地的車子折返回來，徑直朝林蔓和劉中華站的方向開來。

    細看車子，林蔓恍然覺得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見過。

    林蔓還來不及多想，車子就開到了她的眼前，停在了路邊。

    車窗搖下，露出一個清俊男人的臉。

    “上車！”蝰蛇對林蔓沉聲說道。

    林蔓愣了下神，心里驟然起了一絲警惕。

    蝰蛇輕笑：“我只是想幫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怎么樣。”

    站在一旁的劉中華看的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林蔓還會認(rèn)識像轎車上的人一樣的大人物。他剛才也見到了黑色轎車進關(guān)卡時的架勢。單憑那架勢，車上人的級別就一定小不了。

    “你在這里等我。”林蔓對劉中華說道。

    她雖然對蝰蛇存了一絲戒備的心思，但眼下顯然已是無路可走，除了相信蝰蛇的話，她想不出任何能進去看見高毅生的辦法。

    劉中華眼睜睜地看著林蔓上了黑色轎車。

    林蔓一關(guān)上車門，車子就調(diào)轉(zhuǎn)車頭，開回了809基地。

    之前攔住林蔓的衛(wèi)兵站在車外，再次向車?yán)锏娜司戳艘粋€禮。

    透過車窗，林蔓看見基地里cao練的xx，整齊劃一的營房，以及遠處的幾棟三層小樓。她一邊暗暗地猜測高毅生等人被關(guān)在哪一棟房子里，一邊好奇地問蝰蛇：“我們這是去哪兒？”

    窗外天色漸黑，蝰蛇看了一眼手表：“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們先去吃飯。”

    林蔓轉(zhuǎn)頭看向蝰蛇。

    蝰蛇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放心吧！吃完飯后，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事告訴你。”

    林蔓點了下頭，轉(zhuǎn)回頭坐好在蝰蛇身邊。

    “你……”林蔓猶豫了一下，話到嘴邊，又說不下去了。

    林蔓想問蝰蛇，為什么總愿意幫她？她心知蝰蛇并沒有幫他的必要。雖然第一次，她企圖用情報上的暗語利用他，但是當(dāng)場就被他拆穿了。很奇怪，蝰蛇拆穿了她，又主動幫助她。且不光一次，之后又有一次。

    車子停在一個食堂門口。

    蝰蛇下車后，領(lǐng)著林蔓走進食堂后的一個小間里。

    “喝酒嗎？”蝰蛇問林蔓道。

    林蔓搖了下頭。

    蝰蛇笑了一下，對隨行的人說道：“隨便弄幾樣小菜就行了。”

    隨行人出門后，帶上了房門。

    小間里有一張圓桌。林蔓和蝰蛇坐在圓桌前，兩人的中間隔了一個空位的當(dāng)兒。

    “你很奇怪，為什么我總要主動幫你？”蝰蛇側(cè)轉(zhuǎn)過身，略偏頭向林蔓，柔聲笑道。

    林蔓道：“換成你，你也會覺得奇怪吧！一個人跟你非親非故，卻總是愿意幫你的忙，且好像還不求回報。”

    林蔓還想起了她的那個夢。在夢里，蝰蛇的身影和她父親的身影重合了。她也想問清這事，但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不問了。因為這想法未免太荒唐了，她實在不敢信，也不敢想。

    蝰蛇道：“你就放寬心吧！我只是單純想幫你而已。”

    林蔓反問道：“你也會幫其他人嗎？隨便路上的什么陌生人？”

    蝰蛇無奈地笑了下，又道：“你既然戒心這么重，為什么又要跟我進來。”

    “因為我沒得選。”林蔓回道。其實同時，她還有其他的理由。一來，她認(rèn)為眼前有亟待解決的問題，容不得她多想；二來，她做好了蝰蛇另有目的的準(zhǔn)備，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人總是一關(guān)一關(guān)地過的。

    有人端菜進屋，打斷了林蔓和蝰蛇說話。

    待人都走后，房門又被帶上，林蔓決意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她問蝰蛇道：“來開會的人，現(xiàn)在都在哪里？”

    蝰蛇道：“你是來找五鋼廠的高毅生吧？他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林蔓驚異道：“我怎么聽說所有人都在這里，還沒有一個人出去。”

    蝰蛇笑道：“這里的人想偷偷轉(zhuǎn)移一個人出去，你認(rèn)為是很難的事嗎？”

    “那倒是。”林蔓贊同地點了下頭。如同蝰蛇帶她進來，其實也很輕松。

    蝰蛇道：“我可以把他所在的地方告訴你。”

    林蔓道：“那里不會也像這里一樣嚴(yán)吧？”

    蝰蛇道：“不止，比這里嚴(yán)多了。”

    林蔓皺了下眉：“那我怎么進去？”

    蝰蛇笑道：“我可以把我的工作證借給你。”

    說罷，蝰蛇掏出一本工作證放在桌上。林蔓抬手翻開工作證，內(nèi)里沒有照片，只有幾行小字。小字的頂端有“特殊”兩字，林蔓驀地想起了劉中華的話。她不禁暗道：“難道這就是那種可以隨便去任何地方的工作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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