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是在關心自己，其實呢，還不是要諷刺挖苦。

    “郭副局長，我趙曉曉行得正坐的端，就算是沒有證件，也一樣盡全力給人看病，絕對不做什么坑蒙拐騙的事情。”

    趙曉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那就不一樣了，傻丫頭。”郭海洋不請自來，來到趙曉曉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那架勢，典型的上來找事嘛。

    “爸我跟你說啊，這個趙曉曉太囂張了，必須得好好教訓她一下，吧她醫(yī)館砸了，這些東西都拿走充公。我看她還怎么干的下去。”郭瑤說話做事不懂腦子，顯然和趙曉曉不是對手。

    郭海洋也覺察出來自己的兒子不爭氣，臉上無奈，嘴上訓斥道：“胡說八道！什么砸啊搶啊的，那都是舊社會的作派！我們現(xiàn)在在講新形勢，哪能動不動就砸了充公了。”

    趙曉曉嘆了口氣。姜還是老的辣啊，狐貍還是老的狡猾，三言兩語，看起來是向著自己，其實處處藏著殺機。

    “郭局長，我勸您啊，有時間先去好好管管您的兒子。上回看電影的時候是咋回事啊，沒穿褲子就跑回家去了？保衛(wèi)科后來有沒有追問啊？您可是局長啊，這面子上不好看吧。”趙曉曉冷笑著說。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上次的事，真是讓郭家丟人丟大發(fā)了。保衛(wèi)科的人三番兩次的找麻煩，還不是郭海洋官大，拼了命的給壓下來了。

    也就是那段時間，郭瑤老實了許多，也不敢動不動去找金鈴了。

    “過完年就又忘了自己是誰了吧？別忘了，你在保衛(wèi)科還有案底呢。”趙曉曉提醒著。

    郭瑤臉色變了又變，不由得往郭海洋的身邊湊了湊，以尋求庇護。

    郭海洋哪里受的了這個，他在官場混了這么多年，這個兒子是唯一讓他頭疼的，不務正業(yè)不說，做起事來也是沒有頭腦，時不時還得他來擦屁股。

    “曉曉，今天咱們不說那些事。”郭海洋面色冰冷，明顯的十分不高興。

    “三妹，怎么辦啊，我看這個局長是動真格的了。我看一會兒張大哥或者天祥哥來了，也不一定能管用啊。”趙曉蕓十分緊張，在趙曉曉的身后低聲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么，”趙曉曉淡淡一笑。

    “我知道郭局長今天來肯定不是來跟我說這些事的。”趙曉曉說話很慢，所說的內容也是來回的講，弄的郭海洋都有些懵。

    按照正常的情況下，趙曉曉不是應該脾氣火爆的跟自己打一架么。那樣的話，他就完全有理由把趙曉曉給辦了。

    “要不這樣吧。郭局長。您也是頭一次來我們醫(yī)館，今天我做東，請您吃飯怎么樣？山珍海味您肯定看不上，再說我這也沒有。藥膳怎么樣？我可是精通的哦，保證給您身體補的棒棒的。”趙曉曉點頭說。

    “少來這套。”郭海洋不耐煩了，趙曉曉的態(tài)度已經讓他很反感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下命令。

    “你這是賄賂我，我才不吃你這一套。郭瑤，你看著辦吧。反正行醫(yī)資格是沒有的，按照道理來說就不能開醫(yī)館給人看病。”郭海洋說。

    “得嘞！”郭瑤就等這句話呢，對自己手下的人一揮手，說：“哥幾個，先把外面那牌子給我摘了去。醫(yī)館關門，最重要的就是牌匾了。”

    “好！”

    幾個大小伙子蹭蹭往門口竄。趙曉曉暗道一聲不好。看來周天祥來的還是慢了一步，她得趕緊阻止啊。

    趙曉曉連忙跟著往門口沖去。

    “我看誰敢摘牌匾！”

    趙曉曉還沒到門口，只聽的一個聲音洪若鳴鐘，在門口攔住了幾個小崽子。

    是姜萬國老爺子來了！

    與此同時，張?zhí)锵埠椭芴煜槎急悔w曉燕這個機靈鬼給找來了。

    “曉曉，你沒事吧。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我聽曉燕一說，就趕緊過來了。”周天祥來到趙曉曉身邊仔細的看了看她，確定她沒有事后，才說：“我看郭局長也來了，怕自己不管用，就又去找了姜老爺子。”

    “我沒事，天祥哥。”趙曉曉心里十分感動，看著周天祥略微清瘦的臉，還有他關切的眼神，覺得這個大男孩兒怎么那么可愛。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旁人都在忙著看姜老爺子和郭瑤，只有周天祥的目光，一直落在趙曉曉的身上，不舍得挪動一下。

    “怎么又是你這個老東西。”郭瑤一臉不耐煩的看著姜萬國，翻了個白眼。即便是他想動手，面對這么一個老頭，也得讓了三分。

    “你還沒資格跟我說話，你老子呢。”姜萬國也是個狠角色，別看平日懸壺濟世性格溫和，但是有人欺負到自己頭上，也決不手軟。也正是他這種剛正不阿的性格，讓他近十年來飽受迫害，沒能繼續(xù)發(fā)揮自己的力量。

    “哎呦，老爺子，您怎么來了啊，真是的。”郭海洋一看見姜萬國，臉上布滿了黑線，但是還不得不小心應付著。

    雖然這老頭子沒什么權利，但是他身邊那幾個老哥們，可都是衛(wèi)生局甚至廳級的干部，更何況他們私下還有點交情。

    ☆、第一百三十六章心涼透

    “怎么，你能來，我這個老頭子就不能來了？”姜萬國背著手站在門口。死死地盯著上面的匾額。

    “這塊匾已經被摘下來過一次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除非要了我老頭子的命！”姜萬國擲地有聲。

    “嗨，看您說的。什么命不命的，都是誤會，誤會嘛。”郭海洋陪著笑臉，“要不您老到我哪兒去，我給您備幾個下酒菜，再來瓶二鍋頭，咱爺倆好好喝點。”

    姜萬國輕笑一下，“少來這套，今兒這事不解決，你別想糊弄我老爺子。”

    “不，這也沒想怎么樣嘛。您看啊，這事是這樣的。”郭海洋一手攙著老爺子往屋里走，一手引路。“您也知道，現(xiàn)在這上面都開始查的的緊了。這開個醫(yī)館也得各種證件都齊全不是。您說光有個營業(yè)執(zhí)照也不成啊，這行醫(yī)資格……”

    “你小子，那么多偷稅漏稅，違法擺攤的你不去查，好好的來這較真做什么。”姜萬國皺眉。

    郭海洋又來回說了一通，說的趙曉曉都有些心煩了。

    “曉曉，你這是真的證件不全嘛？”周天祥把事情聽了個大概，給趙曉曉問。

    趙曉曉嘆了口氣，說：“其實租用別人行醫(yī)資格的實在不在少數(shù)，只是我這……被人抓到小辮子了唄。”

    “那就不好辦了啊。雖然現(xiàn)在沒人仔細查，但是制度上有規(guī)定，他們非要死磕，這事就得依法辦事啊。。”周天祥揪心的說，這么多年的書不是白讀的，這點法律常識還都又。

    趙曉曉做到一旁，給周天祥說：“其實真的不是我不辦，前一段時間剛參加了考試，但是證件下來總得要一段時間不是。按道理說這幾天就該下來了，我也就省的提心吊膽了。但是誰想到，今天他們給我整這出。”

    “照你看，這事是誰干的？”周天祥問：“你不說，姜老爺子不說，還能有誰知道里面的事呢。”

    趙曉曉環(huán)顧四周，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金鈴的身影。

    “我跟你說，我懷疑是金鈴干的，她在我這兒一個月，辦事雖然麻利，但是我知道她一直留意著什么，想抓我的把柄。”

    “正好現(xiàn)在她也不在。”周天祥也注意到了，金鈴不在現(xiàn)場。

    “不，不一定是她。”趙曉曉分析道：“她只是一個在上高二的孩子，哪里知道開醫(yī)館后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程序。說實話我都搞不太懂，基本上都是張大哥和姜老爺子幫我搞定的。我只是負責出面照顧病人而已。”

    “那就是金鈴背后還有人給她出主意。”周天祥猜想。“會不會是——”

    “顧家！”

    兩人異口同聲。

    “對。”趙曉曉一拍腦門：“我怎么就剛想到呢。”

    金鈴若是只想和自己做對，可以從多方面下手，沒必要非盯著醫(yī)館不放。更何況她又不懂醫(yī)，要搞垮醫(yī)館有什么用。所以與她合作的人，自然是和自己有競爭力的人。

    這么說，就非顧氏醫(yī)館不可了。

    這個顧三，真是夠陰險的，自己不用出面，就把事情都搞定了。

    趙曉曉抬頭看了一眼郭海洋，又看看姜老爺子。

    “老爺子，這事真的不好辦，您看……”郭海洋裝作很是為難的樣子。

    “郭叔，您辦事可不能沒有良心吧。”張?zhí)锵苍谝慌砸恢辈徽f話，這會兒終于憋不住了。

    “我記得我小時候，就經常跟舅舅在一塊。您家里那時候有個頭疼腦熱，都是舅舅給您看的吧？十年前家家都困難，舅舅看病，都是賠錢的，遇到困難的人家，還自掏腰包。這些事，您不會都忘了吧？”

    張?zhí)锵舱f的動情，也就是那時候，他覺得作為醫(yī)生，是那么偉大，那么厲害。

    “這……”郭海洋好像也被打動了。

    “十年前的事，誰還記得……”郭瑤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你是不記得，那是你還小。”張?zhí)锵驳裳劭粗！澳阄鍤q那年，去河邊游泳，灌下好幾口臟水，得了痢疾。你爸抱著你跑遍了鎮(zhèn)上，人家一看是痢疾，說會傳染，就都不敢給你治病了。是舅舅不顧你身上又臟又臭，抱著你洗澡，還親自去山上采藥，幫你治病。”

    張?zhí)锵舱f著的時候，眼圈都快紅了。

    “山上離咱們這兒多遠啊！早上天不亮就出去，晚上天黑了才回來。你現(xiàn)在看看舅舅的腿，上面還有從山上跌下來受傷的疤痕！”

    “舅舅為什么自己身為大夫，還身體不好。還不是因為病人，還不是因為他盡職盡責，甘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那一點點的信任嘛！到頭來，這些積德行善的行為有什么用，還不是讓狼心狗肺的人給吃了！”

    趙曉曉在一旁聽的入神，她竟然不知道，姜老爺子對郭家有恩。而且這些事，姜老爺子從來沒有拿出來炫耀過，更別說提一提了。

    “你放眼看過去，咱們鎮(zhèn)上，有幾家沒受過老爺子恩惠的！現(xiàn)在生活好了，都想著回來咬一口了，你們的良心在哪兒！”張?zhí)锵仓钢幍谋亲恿R。罵的那叫一個痛快。

    他說完這些話，在場的人都安靜了。

    “喜子，不要在外面說這些。”姜萬國淡淡一笑，搖頭道：“現(xiàn)在不行了，老了。”

    張?zhí)锵卜隽朔鼋f國的肩膀，說：“舅舅，這些事不說出來，他們怎么知道您的好。您看這一個個白眼狼，都咬到您頭上來了。”

    “算了算了。”姜萬國有些心寒，步履蹣跚的站起身，走到醫(yī)館的門口。

    “我老啦，這醫(yī)館啊，還是先關門吧。等曉曉的行醫(yī)資格證下來，再重新開張也不遲。”他說著，慢慢的把木門關上。

    外面的光線照不進來，房間里有些發(fā)暗。

    “老爺子，誤會，誤會。”郭海洋臉色微紅，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站起身抖了抖衣角，拱手說：“我家里還有事，先走了。”

    郭瑤也是低頭無語，只能跟著郭局長往外走。

    “唉——”姜萬國重重的嘆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黑夜的陪伴

    屋子里一時間安靜下來，光線很暗，每個人都默默的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趙曉曉很理解姜萬國的想法，一個對醫(yī)學很狂熱的人，是最不能容忍這種褻瀆的。

    “師傅您別難過，我的證件已經快下來了，這段時間先讓他們囂張一會兒吧。”趙曉曉安慰著姜萬國，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能說什么好了。

    張?zhí)锵矅@了口氣，對趙曉曉說：“舅舅并不是怕他們，只是這件事放在舅舅身上，讓人十分心寒，當年都是十分要好的，窮的時候互相幫忙，誰能想到現(xiàn)在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姜萬國伸出雙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有些無奈，但是精神又顯得有些垮掉。

    趙曉曉看到姜萬國這個樣子，知道他是真的傷心了。

    “算了算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曉曉這段時間你沒事就到我家里來，有些書我打算給你看一下，時間也不早了，回家吧。”姜萬國說著。

    趙曉曉也為姜萬國感到難過，又輕聲安慰了幾句，囑咐張?zhí)锵惨呀f國送回家。老爺子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趙曉曉還是很不放心到。

    看著老爺子離開，周天祥走到趙曉曉身邊，站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曉燕，我們先回家吧。”趙曉蕓看出了這倆人需要獨處，連忙叫了趙曉燕一聲。

    但是這會的趙曉燕似乎沒有明白過來，問了一聲為什么。

    趙曉蕓真為趙曉燕的智商發(fā)愁，連忙拉著她的胳膊往外走：“因為你餓了，要回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