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曉身上穿著白大褂，趕緊把大褂給脫了，一把抱起孫可，在他臉上親了又親。問道：“有沒有想jiejie呀。”

    趙曉蕓在一旁看的真切，難怪趙曉曉那么喜歡孫可。這小孩長的白白凈凈的，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誰看都覺得可愛。

    “曉曉老師，原來你是醫生呀。”孫可說話雖然還有些慢，但是已經很不容易了。

    旁邊看熱鬧的人看到孫可和趙曉曉這么親近，多驚訝不已。他們雖然不懂小兒子鼻子，但是也都知道孫可是個不會說話的傻小子，沒想到趙曉曉還把這個傻小子醫治好了，你說邪門不邪門。

    “你想讓曉曉jiejie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好不好，這幾天jiejie不在，你有沒有好好復習功課呀。”趙曉曉把孫可放到椅子上，用小孩的語氣和他說話。

    孫可認真的點了下頭，然后拿起趙曉曉桌子上的紙幣，開始默寫圓周率。

    31415926……

    他寫的認真，一直寫下去了好幾十位都沒有停筆。

    “真是神了，老孫家的小兒子不是傻子啊。還會寫圓周率，那以前咋不說話呢？”

    “什么率？俺咋不懂呢。”

    “啥你都能懂，那還要老師要大夫干啥。”

    ……

    旁人說什么的都有，趙曉曉不想讓孫可受影響，連忙問何愛萍來這里有什么吩咐。

    開醫館之前，孫中正怕趙曉曉沒錢，特意拿出來錢支持她，這些恩情，趙曉曉從來沒有忘記。也琢磨著半年內醫館掙錢了，一定要連本帶利的還給人家。

    何愛萍深知趙曉曉是個信得過的姑娘，說道：“前些日子，你到我家去，不是說還要在給可可針灸一次鞏固一下嘛，我是想著你在醫館里忙，哪能每個病人都照顧到家里去呢。所以我就帶可可過來找你了。”

    趙曉曉一拍腦門，哎呀，她還真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呢。這幾天光在醫館里忙活，只是心想著過一周就該去陳家看看小軍，沒想到把這個已經快要病好了的可可給忘了。

    “伯母，真是不好意思，讓您大老遠的跑過來一趟。”趙曉曉帶著歉意說：“可可最近怎么樣？”

    何愛萍歡喜的看著正在寫字的孫可，開心的說道：“好著呢，孩子他爸聽了你的話，我們兩口子陪他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可可跟我們說的話也越來越多，只是好像還是跟你更親一點。”

    “都有一個過渡期嘛，能恢復成現在這樣已經不容易了，我們要對可可有耐心。”趙曉曉說。

    “對啊，確實是如此。這不是快年底了嘛，老孫在教育局那邊事忙，正好今天我沒課，就帶可可過來了。”何愛萍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自從可可的病開始好轉，她就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了，每天上班工作也都有了動力，人也年輕了好幾歲。

    “那就好，那就好。”趙曉曉也替她開心。看著孫可在紙上寫的圓周率已經近百位了，才停下了筆。

    她伸手抱起了可可，夸贊道：“可可真厲害。來jiejie這里玩開不開心呀，我們再做最后一次針灸好不好？”

    “好。”孫可奶聲奶氣的回答。

    趙曉曉覺得孫可實在是不容易。剛開始她還以為這么一個小孩會很難接受針灸呢，沒想到在她的鼓勵和孫中正的示范下，孫可一下就接受了，而且能堅持這么長時間。

    由此可見，孫可內心里是一個非常聽話懂事的小孩，只是他的病導致他不愛說話而已。

    趙曉曉抱起孫可，往治療室走去。

    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看熱鬧的人，深吸一口氣說道：“各位，如果大家是來看病的，那就請排隊等候，如果是想拿我的藥方去顧氏醫館還錢的，那就請回吧。天也挺冷的，別再凍生病了。”

    她說罷，就帶著孫可去治療室了，讓二姐趙曉蕓給他們排號。

    看病的話，這些人倒是興趣缺缺，只有那么幾個人從趙曉蕓那里拿了號，其他的人還是不愿意走，三三兩兩的圍在這里，想繼續看熱鬧。

    趙曉曉暗道這里的人實在是娛樂生活太乏味了。臨近年關，單位也都快放假了，沒事做的人們只能靠聊天打屁來派遣，而最近最大的飯后談資，就是她扁醫堂了。

    剛剛給孫可針灸完畢，趙曉曉就聽見大廳里面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醫生啊，快來救救我閨女啊，快點啊！”

    “哎呀，要死人了啊！”

    趙曉曉聽見聲音，掀開治療室的門簾往外走。

    正看見一個臉色蠟黃，全身穿的有些破爛的婦女，胳肢窩下夾著一個小女孩兒，急匆匆的往里面闖。

    “這是咋回事？”趙曉曉看那小女孩兒也就三四歲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大紅色的褂子，看起來也是大人衣服改小的。她眼睛緊閉，口吐白沫，身上還一個勁的抽搐，看樣子情況很危險。

    趙曉蕓也嚇壞了，不過看這小女孩兒的樣子，還是猜到了幾分。

    “是不是吃了啥不干凈的東西啊？”趙曉蕓連忙叫婦女把孩子放下，安置她坐在椅子上。

    “還說呢，俺家閨女就是命不好啊！”婦女哭哭啼啼的說：“俺公公婆婆不喜歡俺閨女，昨天俺回了趟娘家，俺公公婆婆光顧著喂他們孫兒吃飯，都沒管俺姑娘的飯。”

    “她吃了啥，找重點說！”趙曉曉急了，閨女都這個情況了，還能一點一點的講故事，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

    “吃……吃了拌有耗子藥的剩烙餅。”婦女哆哆嗦嗦的說著，有點害怕的看了一眼趙曉曉。沒想到這看起來還很年輕的小大夫，說起話來還這么兇。

    原來是這小女孩兒餓極了，今天早上在家里玩，就把墻根毒老鼠用的飯給吃了。婦女想向公公要錢去醫院，但是公公說什么也不給，還說丫頭片子死了就死了，婦女心疼閨女，沒辦法就帶到了扁醫堂來了。

    ☆、第七十四章鹽湯探吐

    趙曉曉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脈，又看了看她的眼皮，問道：“吃了耗子藥多久了？”

    “俺也不知道啊，俺今天早上剛從娘家回來，看到俺閨女這個樣子，就急忙忙的抱著跑過來了。俺心里著急啊，大夫，俺閨女還能救不……”

    婦女一邊說一邊哭，弄的趙曉曉很是心煩。

    她在急診帶的時間足夠長，最煩看見這種遇到事只會哭的人。有事就解決事，傷心難過等事后再說，真是拎不清。

    “算了，問也是白問。二姐，去廚房拿半兩鹽，兌兩升熱水端來，快！”趙曉曉來不及解釋，這個時候只能先給催吐了。

    不過誤事毒物者，當以炒食鹽做湯，熱飲下去，再刺口。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容不得她再去炒鹽，不知道小孩兒吃下去的東西還能不能吐出來，萬一已經完全消化了，那就糟了。

    二姐趕緊答應一聲，去廚房拿鹽和熱水。

    “嘖嘖，這小孩真是可憐。”本來都快要散了的人群，一聽說里面有新病人進來，都趕緊圍上來要看。

    趙曉曉拿這些人沒辦法，不過著時候人命關天，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趙曉曉把孩子的上衣解開，不住的給她撫摸著胸口。這個時候，孩子已經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癥狀，臉色也開始變得青紫，神志有些模糊了。

    “不要睡覺，孩子，看著我，看著我！”趙曉曉一邊幫她撫摸胸口，一邊在她手指頭上掐了一下，使勁喊著她。

    “我……我餓……”小女孩迷迷糊糊的說。

    趙曉曉真心覺得她可憐，小小年紀就被這樣虐待，還誤食了老鼠藥，遭這么大的罪。

    “三妹，鹽水來了！”趙曉蕓急匆匆的端著一碗熱鹽水過來，還不停的拿筷子攪拌著，讓鹽化的更快些。

    “等等！”就在趙曉曉要給孩子喂下去的時候，孩子的mama突然攔住了趙曉曉：“俺可是聽說這樣喝鹽水會拉肚子拉到脫水死人的，俺姑娘喝下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咋辦。”

    趙曉曉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氣憤的說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擔心什么拉肚子脫水，我告訴你，再不催吐，你閨女的命就沒了！”

    那個年代的毒鼠強可比現在的厲害多了。趙曉曉可是聽說很多想不開尋思的人，都會用農藥或者耗子藥來自殺。

    “那可不行，俺閨女要是有個啥事，俺可饒不了你，你這個醫館，也別想干下去了。”婦女突然蠻橫起來，摸著小女孩兒的頭，說：“閨女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媽也活不下去了啊。”

    趙曉曉頓時明白了，這人不像是來看病的，倒像是碰瓷找賠償的。今天這個小女孩兒能救活便罷，萬一真的命喪于此，這婦女肯定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會讓她好過的。

    “那你說，救還是不救！”趙曉曉生氣的把碗放下，冷冷的看著她。那目光如同一把利劍，讓人不敢直視。

    生氣也好，憤怒也罷。她見過太多因為家屬的優柔寡斷而耽誤病情的事件，今天她就要好好治治這個不正之風。

    婦女一下就不說話了，愣愣的看著趙曉曉，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旁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指著小女孩說：“你看你閨女都啥樣了，還不趕緊讓大夫給她催吐，要不一會兒就真的沒救了。”

    “是拉肚子重要還是人命重要啊。你這人咋這么拎不清呢。”

    ……

    何愛萍帶著孫可從治療室出來，也把這件事聽了個大概。

    她走到婦女面前，懷里還抱著孫可。說：“我是學校的何老師，您應該認識我吧？”

    婦女愣愣的點了點頭。

    何愛萍語重心長的說道：“趙醫生的醫術我是完全信得過的，如果沒有把握，她是不會選擇這個方法的。雖然看起來兇險了些，但是總比孩子沒命的要好。”

    “可是……”婦女還有些猶豫。

    “不瞞你說，我的小兒子可可之前不愛說話，也沒法上學，看了很多醫院都不見好，就是因為得了小兒自閉癥。也就是趙醫生給我們醫治好的。大醫院沒辦法的疑難雜癥，趙醫生都能醫好，更何況是你這種誤食耗子藥的事呢。”

    何愛萍十分堅定的說：“我敢給你打包票，趙醫生絕對能把你家閨女給救回來的！”

    “快救人吧，不然一會兒真的就……”

    旁人也跟著著急。

    趙曉曉沒空跟她理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已經是昏昏欲睡，呼吸越來越困難了。

    “來不及了。”趙曉曉說道：“二姐你看著那婦女不要亂來，我要灌鹽水了。”

    不等趙曉蕓過去，人群里已經有幾個人把婦女攔住，給她講道理。

    趙曉曉心里想看來這里的人們還都是心地很善良的。雖然愛看熱鬧了點，但是在緊要關頭，還是挺可愛的嘛。

    “來，張嘴把這個喝下去。”趙曉曉一邊哄著小女孩兒，一邊給她灌鹽水。

    連著給灌下去了兩大碗，趙曉曉也顧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用手指去摳小女孩的喉嚨。

    “唔……哇——”

    小女孩兒在生理反射的情況下，猛的吐了出來。

    趙曉曉躲避不及，她吐出來的東西，沾到了趙曉曉的衣服上很多。

    “啊？”小女孩好像有些清醒了，看到自己吐到了人身上，有些害怕。

    “沒事，再喝一碗，繼續吐。”趙曉曉知道，她還沒完全吐出來，里面很多嘔吐物都已經和胃液混合在一起了。

    “哎呀，吐出來了，吐出來了。”婦女癱坐在地上，眼淚又跟著往下掉：“俺的閨女啊，終于吐出來了啊。”

    趙曉曉再給她催吐了一次，這次出來的都是鹽水和胃液了。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二姐，再去打一盆熱乎的肥皂水過來。我要給她灌腸。”

    “哎！”趙曉蕓連忙又跑到后屋去準備了。

    趙曉曉琢磨著自己以后要把這些常用的緊急藥品做好，以備不時之需。不然自己身邊沒有幫手的時候，就抓瞎了。

    何愛萍看著趙曉曉做事有條不紊的樣子，滿意的點點頭。

    給小女孩做了催吐和灌腸后，趙曉曉又給她喂了一些淡鹽水，以補充體內的水分。

    直到小女孩兒在病床上虛弱的蘇醒過來，趙曉曉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