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要買。”

    俞晶晶拎起它放在肩頭，拿著貨單一一核對庫存。

    氣也沒法，再氣俞晶晶也不搭理它。

    豆豆吵了一會兒，消耗體力后反而饑渴更甚，只能閉嘴。

    頭天喝過營養(yǎng)劑，身體狀況還算不錯(cuò)，俞晶晶便沒在冷庫久呆，鎖門直接去了廠子后門。

    門房看到是她，笑瞇瞇掀了舊冷柜上蓋著的厚棉布，“今天要多少？”

    “五塊一斤？”俞晶晶看了眼價(jià)格牌。

    上次過來買，還只要三塊八，才兩個(gè)星期，就漲到了五塊。

    “收來的價(jià)也漲了，不是我要賺你錢。”

    門房也不怕俞晶晶不買，她只要過來，從沒空過手。

    “四斤。”俞晶晶放了二十塊到桌上。

    包里一陣sao動，拉鎖頭被震得叮叮響。

    “什么聲音？”

    夜深人靜，一點(diǎn)響動都能清楚聽聞，門房左右看看，滿臉疑惑。

    “稱八斤。”

    俞晶晶慢吞吞摸了張二十，疊在剛才那張上頭。

    “八斤夠？你每次最少十二斤……”

    門房一邊嘮叨，一邊拿個(gè)黑袋子把稱好的rou裝上。

    rou凍得硬邦邦，塊切得齊整，猛一看沒什么問題。

    不仔細(xì)聞，也覺察不出里面透出的那點(diǎn)腐爛味道。

    rou是上好的牛rou，比庫里那些邊腳料強(qiáng)得多，不是有點(diǎn)問題，也不可能賣這么便宜。

    周邊村子里的窮苦老人，想改善一下生活，偶爾會過來稱兩斤，回家拿猛料燉煮，才能勉強(qiáng)壓得住味。

    豆豆本就能吃腐食，就不用計(jì)較這么多了。

    “送你點(diǎn)搭頭。”門房敲下一小塊碎爛的牛rou扔進(jìn)袋子，遞給俞晶晶。

    “謝謝。”

    “好再來。”

    蹲在路邊，等豆豆挑挑揀揀吃了小半，俞晶晶把剩下的收好，去站臺坐車。

    “回去不能放冰箱嗎？擱床底下，明天得壞得更厲害了。”

    豆豆從拉鎖縫里探出頭，不滿叨嘮。

    腐rou吃是能吃，那味道就別提了，要是人rou還湊和，不是餓狠了，這爛牛rou它是真下不去嘴。

    “放不了。”

    家里的冰箱俞晶晶連門都沒開過，進(jìn)廚房倒水離得近了，孟菊就一臉警惕，生怕她偷里頭東西吃。

    雖然她是往里放，不是往外拿，但瓜田李下，能免的麻煩就免了。

    “剛剛那個(gè)男孩的rou挺香的，皮沒破都聞得見，饞人。”豆豆早知道談不攏，轉(zhuǎn)移話題道。

    俞晶晶沒覺得香，在她看來，所有人都很普通，從不覺得哪里有饞人了。

    而且趙恒身上有病變的部分，不是關(guān)閉了一部分嗅覺，異味就夠熏人的，更不用談什么的美味。

    感應(yīng)到俞晶晶想法，豆豆不解，“壞了挖掉不就得了，一挑一甩要不了兩分鐘的事，他們?yōu)槭裁床桓桑俊?/br>
    俞晶晶知道豆豆沒法理解，就沒做解釋。

    一具腐尸，頭爛剁頭，腳爛剁腳，留下能進(jìn)嘴的，對它來說就完美了。

    人不一樣，頭爛了不能剁，手爛了不敢切，他們不僅需要活著，還要活得好。

    俞晶晶原先想的跟豆豆也差不太多，覺得壞掉切了就完，算不上大事。

    事實(shí)上卻是處處顧忌，各種難度加成，遠(yuǎn)超預(yù)料。

    也是。

    對活人來說，手的作用太大了。

    把rou隨便劃拉掉，那是尸族的做法，不能套用。

    想到張巧文許諾的那些條件，俞晶晶忽地覺得有些rou疼。

    七萬塊，省著些用，夠她念完大學(xué)的。

    或許學(xué)了醫(yī)，她能想到辦法處理，現(xiàn)在就只能望洋興嘆了。

    下了公交，俞晶晶腳步加快。

    今天作業(yè)有些多，還有不少整理出來需要消化的東西，她得抓緊點(diǎn)時(shí)間。

    進(jìn)了樓道，迎面撞上鄰居何奶奶。

    看到是她，何奶奶快步走過來，疼惜地拍拍她肩膀。

    “回去好好說說，別太犟了。再忍些時(shí)就能走，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不要被影響到了。”

    俞晶晶本就聽不懂隱喻，這話又沒頭沒尾云里霧里。

    看何奶奶滿面關(guān)切，她只能認(rèn)真點(diǎn)頭，表示明白。

    “要是談不好，你來找我，奶奶幫你說。去。”

    上了樓，往回看，何奶奶還站在原地望著她，那個(gè)同情眼神，誰對上都能被感染。

    俞晶晶雖覺得疑惑，但也沒多想。

    到了家門口，這個(gè)迷團(tuán)才被解開。

    她的行李被扔了一地，散亂地推在外頭，書本更是隨意拋灑，連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俞晶晶沉默片刻，拿出鑰匙開門。

    鎖眼剛擰開一半，門就被猛地拉開了。

    “滾！”

    一只玻璃杯迎面襲來，帶出颯颯風(fēng)聲。

    俞晶晶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擋開，玻璃杯落到地上，濺起一地碎渣。

    第010章

    幸虧才服過營養(yǎng)劑，身體不像前兩天那么僵化，要不這一杯子砸過來，臉上非得陷個(gè)坑不可。

    “滾！讓你滾聽到?jīng)]有！還有臉回我家？睡大街去你！”

    吳菲狠狠把門邊那只塞得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揣出門外。

    垃圾袋本就稀薄，滾過碎裂玻璃，立刻被劃爛。

    積了兩天的廚余混著酸臭湯汗彌散開來，先前扔出來的行李無一幸免。

    俞晶晶腳上沾染了些，油膩膩地打滑。

    她低頭看了一眼，從口袋摸出紙巾，彎腰擦拭。

    玻璃杯碎裂聲和吳菲的吼叫，驚動了上下住戶，陸續(xù)有人出來探頭張望。

    吳海波把情緒激動的吳菲拔拉到一邊，招呼俞晶晶進(jìn)屋說話。

    掩上門，隔絕外面視線后，吳海波面色就冷了下來。

    “現(xiàn)在正是高考的關(guān)鍵時(shí)刻，你跟菲菲處不好，影響她考學(xué)肯定不行。當(dāng)初說好是高三念完就搬出去，這也沒幾天了，提前收拾。”

    “還有什么收拾的？也沒多少東西，都在外頭。”孟菊沖俞晶晶笑笑，“這一年多家里也沒虧著你，學(xué)校該付的錢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幫你付了，當(dāng)初那點(diǎn)東西換的錢早花用沒了，這點(diǎn)細(xì)帳都沒跟你算過呢。”

    “你跟她啰嗦什么？讓她滾！我瞧見她就惡心！”吳菲拉著孟菊，氣哼哼地叫。

    嘴里說著不想瞧，吳菲一雙眼睛卻挪也不挪地盯住俞晶晶，一寸一寸審視她五官。

    以前覺得她土，不管在哪里碰見，吳菲都偏頭不搭理，生怕沾上關(guān)系，哪曾好好瞧過這張臉。

    認(rèn)真看過了，吳菲才知道趙恒原來眼沒瞎。

    眉黑眼亮，鼻挺且翹，一張嫩紅色的小嘴位置恰好，再配上雪白肌膚，真是一點(diǎn)毛病都沒法挑出來。

    雖然不肯承認(rèn)俞晶晶長得比自己好，但吳菲也不能昧良心說這張臉難看。

    除開五官，這一身白滑皮膚也叫人驚嘆。

    吳菲知道俞晶晶生得白，卻不知道她白得這么好看。

    長袖長褲掩的地方不算，只看露出的纖細(xì)手腕和涼鞋里一雙小腳，就知道她渾身上下都是一樣的雪色。

    越是細(xì)瞧，吳菲心里那攤酸水越是嘰里咕嚕冒泡，按都按不住。

    難怪趙恒喜歡，難怪她拿得住，只這身皮相，就沒有男人不吃的。

    “我給你找個(gè)袋子，把外頭東西收收。今天先找個(gè)旅店住下，明天自己去看看學(xué)校附近的短租房，也就十幾二十天，花不了多少。”

    孟菊說著話，拿出早準(zhǔn)備好的蛇皮袋遞給俞晶晶，“我知道你晚上在做工，手里存了些，家里額外幫你出的那些費(fèi)用就當(dāng)糊涂帳，不跟你算了。”

    說完，她又從衣服口袋里摸出兩張紅鈔，捏了捏才給出去。

    “這里有二百塊，你拿著。”

    “媽！你給錢她干嘛？”吳菲一把把錢搶走，直接塞進(jìn)自己荷包，“你別小瞧她，人家可是傍上款了，全校都知道。哪會稀罕你這二百塊錢。”

    吳菲要趕俞晶晶趕出去的理由，是說她在學(xué)校給自己沒臉。

    收留俞晶晶這么久，吳海波跟孟菊早盼著到日子能把人踢出去。

    聽到她居然欺負(fù)敢自己女兒，哪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吳菲往外扔?xùn)|西，兩人左右?guī)褪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