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羊毛衣衫的制作工坊就在邑州,除了羊毛衣衫的工坊以外,還有一些糧倉儲備糧食,一些倉庫放其他物資。 林舒婉撩起車簾,往外看,滿眼白茫茫一片,邑州城的街市上到處是厚厚的積雪,房屋看不到青色瓦片,地面也看不到石板路面,都被白雪裹住。沒有葉子的樹枝被雪壓彎了,風吹來,抖落一地碎雪。 臨街店鋪多半關著,路上也沒行人,偶爾稀稀拉拉幾個人經過,地上間隔著一串串的腳印。 “前頭就到了,”薛佑琛打馬走到林舒婉車窗邊,“這邑州城雖不及京城繁華,但起戰事之前,這里還是頗熱鬧的,有不少來北狄采買貨物的商人,會在這里落腳。如今,打了仗,沒了往來的商人,景象就看著凋零。” “噯,”林舒婉應道,“打仗對邊關生意往來影響極大。” 薛佑琛道:“到了。” 薛佑琛話音剛落,馬車便停下了。 林舒婉和畫眉下了馬車。 薛佑琛下馬迎過來:“這里是邑州府衙,邑州地廣人稀,府衙也大,里頭有不少院子空著,我提前讓袁知州提前為你準備了院子。羊毛衣衫的工坊離府衙不遠。出門走幾步路就到了。”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也暫時在這里落腳。” 薛佑琛打發了車隊眾人各自安頓,便引著林舒婉和畫眉進了邑州府衙。 一進邑州府衙,知州袁博達便迎出來,幾人寒暄一番之后,袁博達讓夫人袁李氏帶林舒婉和畫眉進內院安頓。 —— “小姐,在馬車上顛了好幾日,這腳可算是落地了,”畫眉道,“沒想到這屋子還是燒了地龍的。真暖和。” “本來以為咱們到北邊來會受苦,沒想到這里還不錯,”畫眉道,“小姐到底是皇上下了旨到邑州城的,算起來,小姐還是欽差呢。” 林舒婉呵呵笑開著玩笑:“是啊,是啊,我是御封的欽差大人呀。” 她低頭喝一口熱茶,向四周打量,這間臥房分為里間和外間。 外間擺了一張八仙桌,林舒婉就坐在這八仙桌旁邊,桌子周圍擺的是雕了山水紋的條凳。 桌子上放了一個碟子,碟子里有幾塊酥油餅,不是京城銀宵樓的,卻也精致可愛。 靠門口的地方置了一架的博古架,作為進門視線的隔斷。博古架上擺了些擺件,什么白玉兔子,青釉花瓶,竟是女兒家多喜歡的精致小巧的擺件。 靠窗還有一張小書案,書案上一并排的放了筆筒,筆架,筆洗,硯臺,鎮紙,旁邊摞了一沓宣紙都是空白的。筆筒里插著的毛筆大多是細巧的羊毫,正可以用來寫她最擅長的小楷。 里間和外間是用玳瑁珠簾隔斷。 透過珠簾,可以看到里面的架子床,和床邊的梳妝臺,梳妝臺上還立著一面梳妝鏡。 完全是女子閨閣的擺設。 桌子上擺著她愛吃的零嘴,筆筒里備著她最擅長的毛筆,擺設布置都是女子喜歡的精巧之物。 林舒婉暗道,這袁博達應該是事先收到了薛佑琛的通知,按照薛佑琛的吩咐,特別收拾準備的。要不然就算她是林庭訓的女兒,袁博達和袁李氏也不會用心致廝。 林舒婉心中一嘆,心里卻是暖融融的。 剛才袁李氏帶她進來的時候,還帶她逛了整個院子。 她臨時住的這個院子叫芷香院,是邑州府衙內院的一個院子,靠南位置很好,一進半的,雖不大,但對于邑州府衙來說已是上好的院子。 院子里還設了兩個婆子和一個丫環供林舒婉使喚差遣。 “小姐,時辰很晚了,今兒第一天到邑州府衙,您也早些休息,”畫眉道。 “恩,是困了。” 林舒婉早早的安頓睡下。 在邑州府衙的第一個晚上,她竟沒有任何不適,一夜好眠,以至于第二日晨起時,精神倍佳。 晨起,剛剛梳洗好之后,就聽門口一個婆子隔著珠簾喊進來:“林大小姐,侯爺正在府衙偏廳,說是請您收拾好了以后,去偏廳找他,他帶您去羊毛衣衫作坊那兒。侯爺現在在偏廳等著您了。” “知道了,”林舒婉向外頭應了一聲,“我馬上過去。” 邑州在京城的北面,天也亮的晚,這會兒時辰早,天色灰蒙蒙的。 林舒婉和薛佑琛兩人走到羊毛衣衫作坊的時候,作坊里還沒人,羊毛衣裳也還沒有開始制作,院門是鎖著的。 “看來,我們來早了,”薛佑琛道,“是我疏忽了,之前通知他們今兒會帶你來,沒告訴他們什么時候,估摸著人也快來了,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個羊毛衣衫的作坊,我們繞到后面去看看。” 薛佑琛接著道:“倒是我疏忽了,老周的信里說了,這工坊后面有塊場地,搭了棚子曬羊毛,左右院子門關著,我們去看看。” “恩,那我們繞到后面去看看,”林舒婉說道。 說罷,兩人又繞過作坊大院,走到后面的場地。 場地上搭了幾十個低矮的棚子,棚子擺了許多的羊毛。 幾十個棚頂都被積雪蓋住了,從積雪底下偶爾露出幾根搭棚頂用的干草。 在這一大片的場地上,潔白的羊毛和幾十個潔白的棚頂,交相呼應,看著十分壯觀,倒也是個別致的景致。 薛佑琛和林舒婉在干草棚子之間穿梭。 “倒是有模有樣,”薛佑琛道,“白日里若是天氣晴好,就把羊毛放在空地上曬,夜里就收到棚子里。” “恩,”林舒婉點頭,“老周很有經驗。” “他做紡線一行幾十年了,雖是第一次接觸羊毛紡線和編織,但之前的經驗總是在的,”薛佑琛道。 林舒婉邊走,便伸出手,放在嘴邊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