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我們相府人手不夠啊,舒婉又剛回來不久,我還沒有來得及分撥丫環給她。 王爺說的是,也怪我手腳太慢。” 林竇氏接著道:“衣裳也是有的。今年秋日,府里統一采買了做冬衣的料子,那時候舒婉還在侯府,就沒買她的。現在已經重新買了料子,正準備要給她做呢,做好了過年正好穿。還是妝花緞的料子,一匹料子就是十兩銀子。” 林竇氏絞了絞手里的帕子,她確實買了妝花緞的料子,但那是給她自己買的,為了應付北敬她只能忍痛拿出來,真是割了她的rou。 “至于這月錢,自然也有,就是年末府里要花錢的地方多,就把舒婉的月錢暫時壓上一壓,等我們相爺發了俸祿再補上,”林竇氏說道。 林庭訓道:“王爺關心外甥女,林某了解,但是我們林府畢竟不是世家貴族,也不是皇親國戚,家中并沒有豐厚的家底。 身為臣子,我就要為皇上分憂,為官更要兩袖清風,所以家中女眷的吃穿度用也比不過王府。 不過方才王爺的提醒也不無道理,我和內人一時間也有所疏忽,缺了舒婉的,定會補上的。” 裴展充端起旁邊小幾上的茶盞,輕輕啜了一口,他豈會被林庭訓幾句話就這么糊弄過去,口口聲聲說林府家底不豐,那林竇氏和她身邊婆子身上的好衣料是從哪里來的?合著清廉只清廉到她外甥女一人身上。 一時疏忽?分明是存心苛待。 林庭訓是真清廉還是假清廉,他不管,但是苛待他外甥女一人,他便不允。 他想到林舒婉給他寫的信,她生活困頓,求他帶著她母親的嫁妝單子到林相府來看望她。當時他心里還覺得疑云重重,現在過來一看,發現她竟是真的生活困頓。 好個林庭訓,當初他jiejie是怎么對他的,他又是怎么對她女兒的? 慢悠悠喝了半盞茶,裴展充心里便有了計較。 他擱下茶杯:“原來如此,相爺品行高潔。” 林庭訓道:“林某不才,雖能力有限,但自詡還算清廉,只能委屈家中女眷了。對于舒婉,該補上的都會補上,不過和北敬王府,定是不能比的。” 裴展充心里冷笑:“不知道林相和尊夫人打算如何安排舒婉的吃穿用度。” 林竇氏說道:“日后月錢每月三兩,每季五身衣裳,配上三個丫環,兩個婆子。” 林舒婉道:“說起來,我原本有個丫環叫畫眉,是我的貼身丫環。我回府的時候,爹和母親,只把我接回來了,沒把我那丫環接回來。既然府里缺人手,不如母親把我那丫環接回府里,這樣可以省一個人手。” “不錯,”裴展充道,“你們看看,舒婉雖年紀小,卻如此懂事,知道體貼父母不易。” “好啊,那就把畫眉接回來,”林竇氏道,畫眉是林舒婉的貼身丫環,對林舒婉十分衷心,和林舒婉感情也很好。她讓戚mama把林舒婉帶回府里的時候,特意吩咐了,不要帶畫眉回來。為的就是故意磋磨林舒婉,讓她孤立無緣。等磋磨好了,讓她乖乖聽話,嫁到靖北侯府去。 沒想到,現在竟被林舒婉鉆了自己話里的空子,要把畫眉弄回來。 當著北敬王的面,若是她反駁,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臉? 林竇氏只好咬著牙,應下來。 “月錢三兩,每季五身衣裳,三個丫環,兩個婆子,”裴展充說道,“差是差了些,也總算過得去,你們盡快給舒婉補上,莫要忘了,我過幾日再來看看。” “是,是,”林竇氏應道,“王爺您這當舅舅的都提醒我們了,我們當父母的,還能忘了不成?王爺過幾日能再來我們府上,我們自是十分歡喜。” 林竇氏面甜心苦,一邊兒微笑著應對裴展充,一邊兒暗自心道,三兩月錢,五身衣裳,還得安排丫環婆子,竟然要在這小蹄子身上花上那么多銀子,真是割得她rou痛。 裴展充說道:“恩,你們林府能給舒婉的也就這些了。不過舒婉畢竟是秀宜郡主的女兒。就這些,總還是差了些。” 林庭訓說道:“王爺此話差矣,舒婉是明珠的女兒,也是我林庭訓的女兒,我們林府家底不厚,俸祿有限,我盡量給舒婉好的。再多的,也不能強求。王爺總不能讓我為了女兒,做一些貪贓枉法之事。” 裴展充笑了笑:“林相說笑了,我怎會強求?更不會要林相去貪贓枉法。” 他端起茶杯,用杯蓋摩擦了兩下瓷杯:“本王說的是別的,就這些,確實配不上秀宜郡主女兒的身份。但也不用林府再給她什么了。” 林庭訓道:“王爺此話何意?” 裴展充輕啜一口茶,淡淡道:“本王說的是,秀宜郡主的嫁妝。” 第53章 第53章 林庭訓和林竇氏俱是一愣。 裴展充接著道:“雖說林相已允諾給舒婉月錢和丫環婆子,但是林相畢竟清廉,不能給舒婉更多的了。這也無妨,家姐嫁到林家時帶了豐厚的嫁妝,這些嫁妝理當歸于舒婉。靠這些嫁妝,舒婉自可以過得更好。” 他又喝了一口茶,緩緩問道:“家姐的嫁妝,是在舒婉的手里,還是由兩位代為保管的?” 林竇氏臉上帶著客套的笑容,心道,也不知這北敬王,怎地突然想起裴明珠的嫁妝了?她且隨便說兩句,糊弄過去再說:“原來王爺是這個意思啊,jiejie的嫁妝都由相爺和我代為保管。舒婉她年紀小,我們也是怕她管不好。” 可是北敬王偏偏不如她的意,刨根問底道:“還在你們手上,舒婉嫁到南陽侯府的時候,你們沒給她?” 林竇氏面有難色:“王爺,您也知道,當時出了不光彩的事情,舒婉也嫁得急,那些嫁妝沒來得及清點。” 裴展充臉色一沉:“剛才說沒有給舒婉丫環婆子,是來不及,這會兒說沒有給嫁妝,也是來不及。從舒婉嫁到侯府算起,到如今,已經三年有余。三年多了,還不夠你們清點?” 見裴展充變了臉色,林庭訓也正面色不虞:“今日,北敬王好興致,倒是管起林某家事來了?就算北敬王您是皇親國戚,也沒有管旁人家事的道理。” “呵,”北敬王冷笑一聲,“我每日忙得很,對林府家事豪無興致,也懶得管。但是,本王問的是家姐的嫁妝。家姐早逝,我是家姐的娘家人,來管管她的嫁妝,說到哪里都合情合理?” “王爺,”林竇氏道,“我們只是暫時管著jiejie的嫁妝,等舒婉再出嫁時,便把這些嫁妝還給舒婉。” 北敬王道:“舒婉早已及笄,而且三年前已經出嫁,又何須你們來代管?今日既然本王來了,你們就清點一下嫁妝,還給舒婉吧。” “這……”林竇氏打著哈哈道,“王爺莫要著急,這清點嫁妝也不急在這一天兩天,容我們花些時日慢慢清點,把jiejie的嫁妝清點明白。” 裴展充冷冷掃了一眼林竇氏,朝林庭訓說道:“世人皆知,林相隨出生微寒,但才華出眾,年紀輕輕便得皇上賞識,如今已是關拜丞相,輔佐皇上處理國事,是一介能臣,受百官敬仰。 不過,若是被人知道,林相將原配嫁妝據為己有,霸占嫡女財物,朝堂上下會如何看待林相?” 林庭訓雙眸一睜:“王爺這是何意?” “林相起于微末,能有今天,想必相當不易,其中心酸怕只有林相自己知道,”裴展充道,“希望林相能愛惜自己的名聲。莫要因為嫁妝這點小事,將自己苦心經營的地位和名聲,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