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一層溫柔,格外動聽:“不知道林小娘子……” 話沒說完,恰巧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將薛佑琛最后一句“有沒有再嫁的打算”淹沒。 “是那家雜貨鋪子在放鞭炮,”林舒婉轉過身指著剛才離開的雜貨鋪子,“她們家里今天辦喜事,在自家鋪子門口也放個鞭炮,喜慶喜慶。” “恩,”薛佑琛也轉過身,遠遠望著那雜貨鋪子,鋪子的貨架上的貨物已收拾齊整,窗上貼了一對喜字,分外顯眼,兩個婦人面帶喜站在門口,一串炮仗在地上蹦蹦跳炸著震天響。 一串鞭炮燃完,一個婦人又燃了另一串鞭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聾。 林舒婉捂著耳朵,對薛佑琛道:侯爺,我們繼續走吧。” “恩,”薛佑琛頷首。 兩人又轉回身,繼續往前走。 薛佑琛偏過頭,見林舒婉雙手捂著耳朵,心中嘆氣,鞭炮巨響,剛才他所說的話,被鞭炮聲蓋住,她定然沒有聽到。現在她又捂著耳朵,他再說什么,她又如何能聽到? 看來要在尋時機。 鞭炮聲終于結束,織云巷又回歸安靜,林舒婉和薛佑琛也走到織云繡坊的院門。 見林舒婉把捂著耳朵的手放下,薛佑琛心道,現在鞭炮聲已停,她又迎面對著自己,正是說話的好時機。院門就在眼前,若此時不說,她進了繡坊,便又錯過時機。 薛佑琛終于又開口道:“林小娘子。” “侯爺?” “你有沒有再嫁的打算?” 林舒婉淺淺笑笑:“沒有。” 薛佑齡看著林舒婉風輕云的淺笑模樣,眸光一暗。 林舒婉指指繡坊院門:“繡坊到了,我這就進去了。”她朝薛佑琛擺擺手,推開院門。 薛佑琛鳳眼垂下:“好。” —— 林舒婉跨進了繡坊大院,便徑直步入繡坊大堂。 一進大堂,她許多不認識的繡娘坐在繡架前,她們都在做繡活。 林舒婉一眼看過去,她們都在繡同樣的花樣,一朵牡丹花。 “郝婆婆,”林舒婉走到郝婆婆旁邊,“這些都是想來我們繡坊當繡娘的嗎?” “可不就是啊,”郝婆婆道,“林小娘子,我們招人的布告一貼出去,就有人看到了,很快就傳出去了。您寫的那些細節,是大家沒聽說過的,也是別家都沒有的。京城里不少繡娘聽說了之后,都覺得好,就趕過來試試。”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們開的條件好,繡娘們自然都會想來,”林舒婉道。 “是啊,我們繡坊有御賜招牌,也算是有些名聲,再加上開的條件好,繡娘們自然想過來,”郝婆婆湊近林舒婉,壓低了聲音,“這里還有幾個是錦月繡坊過來的。錦月繡坊啊,京城最大的繡坊,繡工是出了名的好,連宮里的娘娘們都會在錦月繡坊定衣裳呢。” “她們怎么都在繡牡丹花?”林舒婉問道。 “因為呀,想到我們繡坊里來當繡娘的娘子太多了,我們繡坊招不了那么多人,所以董大娘讓她們一人繡一朵牡丹,都是一樣的繡樣子,誰繡得好,就要了誰。”郝婆婆解釋道,“牡丹花形繁復,色澤濃艷,是最考驗繡工的。” “是這樣啊,”林舒婉不懂繡花,對于繡花連門檻都摸到,聽了郝婆婆的話,她才知,原來董大娘用最難繡的牡丹花考教繡娘,用以挑選繡娘。 她朝那些繡娘手里看,針線仿若有了靈魂,上下飛梭極為靈巧,朵朵牡丹在她們手里緩緩現出艷麗姿容。 正紅,深紅,淺紅,緋紅,交替漸變,艷麗而有光澤,針腳細密而整齊。 手真是巧。 林舒婉對古代女紅贊嘆不已。 —— 冬日暖陽從東方升起,又是新的一日。 薛佑琛下了朝,坐著馬車,又去了織云巷。她沒有再嫁的打算,總比已有再嫁之人好。現在沒有,說不準哪天便會有。 馬車在織云巷緩緩行駛。 平時這個時候,織云巷應是十分幽靜的,然而此刻,薛佑琛卻聽到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仔細聽辨,聲音竟來自林舒婉的小院門口。 “戚mama,你怎么又來了?” “你這小蹄子,怎么說話的,我可是奉了夫人之命,來看你們的。” “不稀罕。” 小院中,畫眉睜大圓眼,瞪著戚mama。 戚mama嚷起來:“不稀罕?我還不稀罕來。脾氣倒挺大,還當你主子是林相府的大小姐呢?還當你是林相府的大丫鬟呢?呸。” 她從袖袋里取出幾錠銀子:“三兩銀子,夫人說了,你們被休出來的時候是秋天,現在是冬天,怕你們餓死凍死。你們死了也就死了,別死了還連累相府被人說道。銀子,拿去吧。” “你!”畫眉氣得語噎。 “戚mama啊,”林舒婉走過來,拿起戚mama手中的銀錠,“這是給我的?” “是啊,還是大小姐識抬舉,”戚mama抽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