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陳星于是說:“那咱倆真是前世修來的緣分。” 拓跋焱道:“可你剛剛還說我一定是記錯了。” 陳星:“是的,有問題嗎?” 拓跋焱:“沒有。” 阿克勒王說:“也許我們的相遇,不是毫無緣由,那種熟悉感……” 陳星微笑著拍了拍阿克勒王的手臂,來到樹林邊緣時,阿克勒王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堅定、有力地握住了陳星的手,稍稍低頭,凝視他的雙眼。 陳星:“……” 陳星忽然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忙道:“那個……阿克勒王,你都這個歲數了,我看有些話,還是別不顧前不顧后的……” “哎哎哎,”拓跋焱說,“放開他,你想做什么?” 阿克勒王對拓跋焱置若罔聞,握緊了陳星的手,說:“在匈奴人的傳說之中,一世的情緣未了,下一生必然注定會再相逢……告訴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似曾相識?” 陳星頓時悚然,改口道:“沒有!我不認識你!” “你是由多?”阿克勒王認真地說,“你是我的兒子的轉世!” “不是——!”陳星抓狂了,大聲道,“你們一個兩個,能不能不要成天胡思亂想?” 阿克勒王說:“我總覺得,你就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認錯!他的靈魂,住進了你的身體,他的rou體,如今正在荒野游蕩……” 陳星:“怎么可能?!由多什么時候死的你告訴我,我都快二十了!不對我這會兒剛快到十七,轉世投胎,這時間也對不上啊!” “當心!”拓跋焱忽然喝道。 剎那一聲巨響,猶如滾滾行雷綻放,無數漆黑的身影沖進了樹林,雷電引燃了林中樹木,大火焚燒起來。 “是魃!”拓跋焱舞開長戟,喝道,“陳星!跟我走!” 戰馬受驚逃離,面前突如其來出現了近千魃群,全是阿克勒族的往生者,雷電一陣接一陣,在外圍不斷收攏。陳星想起一事,馬上道:“肖山!肖山!別劈了!” 遠處,巴里坤湖畔。 雷電的巨響聲驚動了項述與車羅風,兩人一同朝湖的另一頭望去,項述馬上轉身,奔向雷電覆蓋的地點。 肖山脖上系著一條長圍巾,站在高處,抬起一爪指向天空,引來糾結亂竄的雷電。司馬瑋則沖進了巴里坤湖畔的樹林,帶領阿克勒勇士集隊,朝著樹林中沖出的魃展開了徒步沖鋒。 “住手!住手啊!”陳星被拓跋焱保護著,與阿克勒王從樹林中逃了出來,與司馬瑋一個照面,幸而司馬瑋及時收住武器,差點把陳星斬翻在地。陳星大怒,一巴掌拍在司馬瑋頭盔上,怒道:“是我!哎喲!好痛!” 肖山驚見陳星,收了蒼穹一裂,飛奔下來,喊道:“陳星!陳星!” 陳星回頭,問道:“你們在做什么?!這又是哪來的魃?!” 對面又有近千阿克勒族衛士,一見族長歸來,紛紛吹起號角,開始撤退。 肖山:“我們在抓魃!它們全躲在樹林里。” 陳星回頭看,這伙魃顯然是在樹林中埋伏,再看遠處,只見一名女子下馬,快步朝阿克勒王奔來,與他緊緊相擁,正是王妃。 王妃挺著大肚子,竟親自在湖畔督戰,阿克勒族武士又紛紛集隊,王妃朝肖山喊道:“接下來呢?別讓它們逃了!” 陳星:“這里埋伏的,是由多?” 陳星馬上明白了,一定是由多力戰周甄不敵,改而回到巴里坤湖畔埋伏。而恰巧就在此刻,阿克勒王妃發現了死去兒子的下落。 果然,事實與他猜想的一致,阿克勒王得知由多躲藏在此地后,馬上下令包圍了整個樹林。陳星抵達肖山身旁,說:“別殺了由多,司馬瑋,你負責將他帶過來,我有把握驅逐他身上的魔神血。” 眾人重新整隊,肖山擋在陳星身前,陳星心想這時候若是項述在就好了。面對魃群,項述簡直就是它們天生的克星。 肖山說:“我還是放火,將它們趕出來吧。” 陳星:“不是讓你護送王妃,撤到哈拉和林去嗎?” “他們不愿意走!”肖山說,“我也沒有辦法。” “快動手罷。”陳星說。 阿克勒王已擺開陣勢,肖山深吸一口氣,引來天際雷霆,上一次在長安時,陳星尚且看不真切,如今一睹肖山引動蒼穹一裂,方見世間風云變幻,雷鳴電閃,簡直發動了創世神龍之怒!那一刻天地間盡是雷鳴,形成巨大的雷電狂龍,四面八方的電弧朝著中央匯聚,電龍所過之處,樹林頓時起火燃燒。魃群就像被搗毀的蜂窩般,被驅逐了出來。 阿克勒王下令,族中武士發起沖鋒。陳星朝司馬瑋道:“看好它們的頭目,把他帶回來。” 魃越來越多,瞬間散向雪原東南,阿克勒王的手下收攏包圍圈,人卻終究太少了,形成一個缺口。陳星正要上馬去追時,遠方卻傳來號角聲,項述來了。 項述帶領車羅風與兩千鐵勒騎兵,加入了戰場。 “項述!”陳星縱馬而去,遙遙喊道。 項述先是一怔,繼而不理會陳星。陳星手中心燈閃爍,項述卻始終不與他呼應。 “這家伙……還在生氣。”陳星吼道,“項述!抓住由多!抓住它們帶頭的!” 第106章 妖心┃手下留魃! 車羅風一見魃群, 竟是下意識地畏懼, 然而敵方偏偏就在這時候發現了他。 陳星心中“咯噔”一響, 糟了,忘了由多與車羅風有仇! 果然由多棄了其他人于不顧,縱馬轉身沖向車羅風, 從馬背上躍起,將車羅風掀了下來。項述沖鋒到一半,硬生生將戰馬勒住, 只得轉身去救車羅風。 陳星加入了戰團, 手中心燈光閃,如平地炸開, 在這天色昏暗的雪地中,反光尤其明顯, 魃群被清出一道缺口,陳星吼道:“項述!再賭氣, 當心你安答沒命了!” 項述終于不得不一振右手,手掌展開。陳星全力以赴,祭起心燈。 繼而項述化身護法武神, “嗡”一聲白袍飛揚, 鎏金武鎧光芒萬丈,從馬背上飛身而起,撲向被由多帶走的車羅風。 他覆手的金甲變招作掌。 陳星當即回過神,喝道:“折他的手!” 項述如同金火流星般,沖破了魃陣, 朝由多與車羅風撲去,左手護到身前,以那閃爍金光的圓盾揮去! 陳星:“???” 那是什么?!陳星見到盾的時候傻眼了。 項述詫異無比,卻已到了由多身前,來不及細想,以盾一揮,“當”的一聲,由多抓住車羅風的手臂被一招折斷,緊接著項述轉身,再順勢第二下揮盾,來了一招完美的盾擊。“咚”一聲響,將由多撞得倒飛出去! 車羅風摔在雪地里,艱難起身,怔怔看著一身光芒萬丈的項述。 項述朝著遠處的由多走去,陳星已來到項述身后,將心燈一收,駐馬,喊道:“手下留魃!” 司馬瑋搶先到得近前,甩開手里鎖鏈,將由多捆了起來。 魃群頓時散了,沒入四面平原中。項述一身金光退去,看了眼陳星,眉目間仍帶著忿意。肖山趕來,看著兩人,茫然道:“你們怎么來了?” 一個時辰后,阿克勒營地中。 項述的盾與劍只出現了一剎那便已消失,肖山、司馬瑋、車羅風、拓跋焱與陳星坐在帳篷中,阿克勒人送來了御寒的奶茶,天業已全黑。 陳星說:“我們抄了條近路,搶在你們前頭抵達了。” 項述不說話。 陳星又道:“想不到你們的目標,也是巴里坤湖。” 項述聽過阿克勒王所說,敏銳地抓住了關鍵——周甄的據點就在湖中,而陳星回憶起上一次的攻勢,猜測當時圍攻哈拉和林的骸骨軍隊,應當距離此處不遠。周甄既然退兵,便需要暫時整隊再想對策,去處無非兩地,一是陰山峽谷;二是來處巴里坤湖。陰山距離哈拉和林太遠了,周甄應當不會長途跋涉跑到山里去。 而在北方,想藏匿埋伏大軍的位置,就只有巴里坤湖中。阿克勒人的營地撤出湖邊后,王妃特地派出斥候前去查探過,湖心島嶼上出現了一個奇異的祭壇,祭壇上有一件被許多獸皮包裹著的龐然大物。 島嶼上有股奇異的力量,在阻止著凡人的靠近。 “述律空?”陳星不安地問道。 本以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項述至少會給個面子,孰料項述還是那樣,始終我行我素,當著眾人吵架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肖山:“???” 車羅風還記得項述化身武神的一刻,已被徹底震驚了。 “安答,”車羅風忍不住問,“剛才你救我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不知道。”項述終于開口了,“都給我出去。” 拓跋焱看了眼陳星,再看項述,率先出外。車羅風還想再說點什么,項述卻不耐煩道:“出去!” 眾人只得依次離開帳篷,陳星依舊跪坐著,看看離開的人,項述卻朝他一瞥。 “哦,也包括我么?”陳星郁悶地說,“要去島上看看嗎?我以為你已經消氣了。” 項述:“不去,你想引起周甄警覺?我說了什么?為什么不留在哈拉和林,讓你跟來了?你把孤王當成什么?在你眼里,還有沒有大單于!” 陳星:“……” 陳星心想你是護法!我又不是胡人,為什么要奉你為大單于?你也管不著我一個漢人吧! 陳星據理力爭道:“我怕你對上周甄時出狀況。” 項述:“孤王已經說過,會將他的法寶取回來,你不相信?” 陳星這些天里已大概摸清項述脾氣,知道他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只要稍微低下頭,項述馬上就會消氣,奈何自己也一口氣咽不下去,眼下想想,算了算了,反正他生氣也不過是因為吃拓跋焱的醋。 “哈拉和林怎么辦?!” “鳳凰守著呢!”陳星說。 項述忽然皺眉道:“你讓它幫忙了?不是不想求它?” 陳星心想你看出來了啊。 項述:“所以你做了不想做的事,朝它開口,求它守住哈拉和林,就是為了來找我?” 陳星郁悶地答道:“不算求它,我不想解釋了!來找你,是因為我不想和你分開,這么說行了吧?” 項述:“……” 陳星一見項述表情,便知jian計得售,又委屈道:“這么久以來,咱倆都在一起,你自己北上,我覺得心里不踏實,是我在害怕,好嗎?” “那么擅自去石塔前又怎么說?”項述卻是話鋒一轉,反問道,“不是有拓跋焱保護你么?” 陳星心想夠了吧!你怎么這么記仇啊! “他又不是我護法!”陳星說,“你到底怎么了,對他意見有這么大嗎?無冤無仇的,為什么?你要吃醋也不該吃他的吧!” 項述被陳星這么一堵,忽然也覺得自己的脾氣來得有點莫名其妙,陳星在長安時連話都沒與拓跋焱說幾句,為什么看到拓跋焱與陳星待在一起,自己心里就沒來由地覺得添堵呢? “你……”項述說,“他不就是為你來的么?吃什么醋?孤王……你說話給我……注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