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負責旁白的同學從震驚中回過神,對著話筒繼續往下念:“從此后,小美人魚和王子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啪啪啪—— 觀眾涌來大量的掌聲。 這場戲下來,一伙人都快癱了。 尤其是時暮和傅云深,面對著眾人欲言又止,止又言欲的表情,兩人緘默無言,裝傻充愣。 在這死一樣的靜寂之中,那縫的本來就不太牢固的衛生巾終于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順著比基尼脫落,從身體滑到地面,眾人低頭,看著那掉下來的東西又是一陣無語。 時暮彎腰撿起,淡定把它重新塞了回去。 同學們:“……” 最終,一位同學忍不住站了出來,“時暮,我剛才臺上都看到了,那東西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你帶那個干嗎呀?” 一人站出來后,其他幾人也跟著出來:“時暮,你帶衛生巾干什么?” “你和傅云深到底在做什么啊?” “說起來剛才我就想問了,我在更衣室發現了硅膠假胸,既然你沒有戴那個,你的胸是哪來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重點都落在了時暮胸上,每個人的表情都是疑問和困惑。 她在原地呆立,正想著應對的措辭時,一雙手伸來朝著她胸口捏了一下,時暮心里一驚,護著胸口連連后退。 捏她胸的是后勤委員,后勤委員看著手,語氣震驚:“這、這怎么和真的一樣?時暮你、你不會是雙性人吧?” 話音落下,陣陣唏噓。 后勤委員的一番話倒是提醒了一群人,如今看著時暮的眼神充滿了探究。 “說起來時暮沒有喉結……” “她、她還白,女孩兒都沒這么白的。” “她還戴著那個東西,哎呀羞死人了,正常人誰會戴那種東西嗎?” “不過時暮真好看……” “是啊,她真好看……” 話題一轉,全班同學又開始沉浸在時暮的美色之下。 在這無比混亂的局面之中,有人遠遠過來喊了一嗓子:“傅云深,教導主任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該來的還是來了。 傅云深脫了斗篷,指骨分明的大手揉亂了一頭碎發,睨了時暮一眼后,轉身向教導主任室走去,時暮愣了愣,著急跟上。 見他們兩人都走了,原本準備上臺的周植也不干了,撂下耳麥跟了上去。 同學在后面喊:“周植你嘛去?” 周植頭也沒回的:“找我兄弟!” 跑出禮堂,周植氣喘吁吁打給了夏航一,聲音急促:“老夏,到了現在我也不瞞著你了,其實時暮是個女的,我尋思你這剛進城也沒見過啥大世面,這事兒對你來說實在太刺激了,就一直沒說。可現在兄弟有難了,我們不能不去救啊。”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么多,周植一股腦把知道的全抖摟了出去。死守秘密兩天的周植在說完這段話后瞬間額舒坦了,天知道他這個話癆能憋這么久有多難過。 還坐在觀眾席內的夏航一瞳孔張大,半天緩過神后,呆呆說:“你知道了?” 周植:“廢話,我要是不知道會和你說嗎。”不對啊,這話問的不對啊,難不成…… 周植吞咽口唾沫,縮到墻角小聲翼翼問:“難不成,老夏你……” 夏航一突然淡定了,回:“那天晚上我都聽到了,害怕你接受不了就一直沒說。” 隔著電話,兩方都沉默了。 夏航一深吸口氣,“你現在在哪兒呢?” 周植說:“深哥他們被叫去教導主任室了,我準備過去。” 夏航一:“那你等我一下,我們一起過去。” 電話掛斷,夏航一拉著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貝靈離開了禮堂。 他環顧四周,緩緩把貝靈逼到了角落里。 在一臉肅穆的夏航一面前,貝靈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她仰著頭,戰戰兢兢,“怎、怎么了嗎?” 夏航一摘去眼鏡,露出的睡鳳眼認真又好看。 貝靈眼神光閃了閃,后背完全貼上了墻,她手指攥緊,心猿意馬:難不成、難不成夏航一要和她告白了?那可不行,她起碼要等上大學才能談戀愛。可是……可是她又挺喜歡夏航一的,夏航一對她很有耐性,講的故事也好聽,做的飯也好吃。 要不就答應了吧? 貝靈鼓足勇氣望向夏航一,紅著耳根說:“航一哥,我答應和你在一起,不過等我大學畢業才能和你接吻。”他們現在還是學生,原則性問題不能丟。 夏航一:? 夏航一有些茫然的:“你再說什么呢?” 貝靈怔了下,弱生生的:“你不是和我告白嗎?” 告白? 夏航一過來只是想告訴她時暮那件事,免得到時候曝光出來她難以承受,事先知道也好有個緩沖,結果……結果就莫名其妙被告白了。 看著臉上寫滿失落的小姑娘,夏航一心里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喜悅。 伸手撓了撓頭,向來淡定的他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用了一分鐘整理好心情后,夏航一挺直腰桿,垂眸注視著她:“如果我現在和你告白,你、你還會答應嗎?” 貝靈低頭攪動著蔥白的手指,漫長的幾秒鐘后,輕輕點了點頭,額前的劉海隨著動作搖晃著。 夏航一眼神亮了下,又很快恢復平靜:“不過,不過我大學畢業可能會回去繼承家業,你也知道,我們家除了幾百畝地幾百個養殖場就剩下趕尸這個行業了,趕尸又苦又累賺的還少,你會嫌棄我嗎?” 貝靈用力搖了搖頭,杏兒眼靈動閃亮:“我大學準備學設計,服裝設計很掙錢的,我可以養你。” 夏航一低低笑了兩聲:“那倒是不用,實在不行我就做些別的,不會讓你吃苦的。” 貝靈又臉蛋紅紅的垂下了小腦袋。 尷尬的沉默過后,貝靈抬起頭:“那你找我是干什么的?” 夏航一一個激靈,猛然想起被遺漏的最重要的事。 一把抓起貝靈的手,目光直直對著她清澈的雙眸,雖然于心不忍,夏航一還是說了:“過了今天,這件事可能就瞞不住了,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先告訴你。” 夏航一這幅模樣讓貝靈慌了。 難不成……夏航一得了癌癥?快死了? “時暮女扮男裝混進男寢,你喜歡的時暮一直都是女的,但是你要相信,他肯定是有苦衷的,校領導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這種時刻我們一定要站在時暮身邊,可以嗎?” “啊,原來是這個事啊。”貝靈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下來,伸手拍了拍胸口,“嚇死我啦,我還以為你得絕癥了,弄得人緊張兮兮的。” 貝靈這態度倒是出乎夏航一預料了,難不成…… 貝靈一臉從容:“我知道啊。” 夏航一愣怔:“什么時候?” 貝靈下巴微揚,和個小驕傲似的說:“那可就早了。” ……? 所以瞞過來瞞過去,一伙人都知道了?! 此刻。 傅云深和時暮已經來到了教導主任處。 辦公室內,氣氛壓抑。 一身黑色西裝的教導主任沉著臉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眼神冷冷注視著兩人。 時暮和傅云深出來的急,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傅云深還好,舞臺服里還套著秋衣秋褲,不冷,她可就遭殃了,單一條裙子,還有掛在腿上欲掉不掉的jiejie內褲。哦對,乃幾罩上的衛生巾好像都快掉了。 時暮抬起手,不留神色把衛生巾重新往里面別了別。 這個細小的動作讓教導主任的臉色更加陰沉。 目光從時暮身上移開后,他看向傅云深,冷聲命令:“傅云深,把你口袋里的東西拿出來。” 傅云深二話不說,把那截jiejie從口袋里掏了出來。 望著那做工逼真,紋路清晰,好似正品的jiejie,教導主任有些窒息,心臟病都快犯了。 他伸手指著那東西,氣的聲音都在發抖:“放……放桌上。” 傅云深聽話放了上去。 教導主任定定看了幾眼后,那叫一個臉紅脖子粗,當下質問二人:“這是什么?!傅云深你和我說,這是什么!” 傅云深一臉正色:“舞臺劇道具。” 這可把教導主任氣笑了:“你再說一遍,你說這是啥玩意?” “舞臺劇道具,您也看了,我們出演的是《小美人魚》,美人魚原來是個男的,這玩意原來是小美男魚身上的,為了和王子在一起,就把它給了魔鬼,魔鬼現在帶著它來找小美男魚,我們為求逼真,所以找了這樣一個道具。” 傅云深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把教導主任和時暮聽得一愣一愣的。 今天時暮才欽佩起傅云深的編故事能力,不愧是寫小說的,胡編亂造那叫一個高明,她要不是參演了這次話劇,還真就信了。 教導主任總算回過了神,指著自個兒臉說:“你瞅瞅,你瞅瞅我,我是長了一張看起來很好騙的臉嗎?” 傅云深竟真認認真真對著他的臉來回端詳了兩三分鐘,微一頷首,“是的,不然在老黃那件事上,您也不會那樣處理。”老黃和時暮那事兒,記仇的傅云深可以記一輩子。 教導主任神色一赫:“你在埋怨我?” 傅云深:“我只是順著您的話說,并沒有那個意思,當然,你若執意理解,我也無話可說。” 教導主任呼吸一窒,咬了咬牙:“傅云深,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老師,你不能用這種態度來對待你的老師。” 他一雙眼里透著漫不經心,似笑非笑:“那您也別忘了,我可是學校的股東之一。” 教導主任被他的話賭的一噎,竟一個聲兒都發不出來。 全程充當背景的時暮舔了舔唇,心想有錢有權就是好,在老師面前都能這么橫。 短暫的沉默過后,氣急的主任突然冷靜了下來,他重新坐下平復了心情,再次看向二人,“傅云深,其他的姑且不論,你必須要和我解釋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校領導都在,還有請來的記者,你掉的東西可全都看到了,你身為一個學生,怎么能帶著這種東西上場,你知不知道會給我們學校聲譽造成多大影響?你既然是學校股東之一,就應該為學校考慮,可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他霹靂啪噠說一堆,各種擔子一齊往傅云深的肩頭砸。 少年表情漫不經心的,顯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