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蕭淑云也忍不住垂淚,忍了忍哽咽在喉管里的嗚咽,緩了口氣兒,含笑嗔道:“都這么大了,還哭鼻子,真是不嫌羞?!?/br> 蕭明山忙抹了眼淚,淚眼含笑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呢,你是jiejie,總是刻薄我這個做弟弟的,都不害臊。” 若是從前,蕭淑云必定要上前一肘子頂得蕭明山淚眼汪汪,可如今她卻抽出了帕子,給蕭明山擦干了眼角的淚,溫柔地笑道:“好,jiejie以后,再也不刻薄jiejie的山哥兒了?!?/br> 蕭明山一怔,忽的就將蕭淑云摟在了懷里,兩人都是輕聲嗚咽著,將對方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孔轍本是走過來,想趁機和蕭淑云說兩句話,見得姐弟倆抱在一處哭,雖是鼻頭發酸,心中十分感動,可還是忍不住生出了艷羨來,恨不得把蕭明山一腳踢開,自己替了上去。 他耳朵不聾,已經清楚聽到了,她要和離的事情。那么說,他有機會,能把佳人娶進家門了? 容氏眼見他們姐弟親近,便曉得,這事情的落腳處,還是在云娘那里。等著見得那對兒姐弟終于放開了對方,她便走了過去,同蕭淑云道:“云娘,大伯娘有事要和你說。” 蕭明山登時惱了,護在蕭淑云面前,板著臉和容氏說道:“已經都說清楚了,這事兒,我們蕭家不會善罷甘休的,必定是要上衙門里頭論個公道的?!?/br> 容氏臉上有些微紅,可為了榕哥兒,她還是想再努把力,于是隔著蕭明山喊了一聲:“云娘?!?/br> 蕭淑云拉開了蕭明山,笑道:“家弟無禮,還請大伯娘莫要怪罪?!蓖捗魃秸f道:“你且一旁呆著去。” 蕭明山皺起眉:“jiejie——” 蕭淑云截斷了他的話:“你沒到之前,都是大伯母護著jiejie的,做人,要知恩圖報。” 蕭明山惱道:“知恩圖報也不能委屈了自己?!?/br> 蕭淑云笑道:“放心,jiejie不會委屈自己的?!币姷檬捗魃竭€要說:“行了,你就非要讓jiejie生氣傷心嗎?” 等著蕭明山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過去,容氏臉上已經羞得滿是通紅,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直接懇求道:“大伯娘厚著臉皮,想求云娘一件事?!?/br> 蕭淑云忙說道:“大伯娘請說。” 容氏便嘆道:“伯娘知道,榕哥兒他終究是負了你,可他的心里,從來都沒忘了你。他的日子也不好過,人也瘦了很多,見得我去,連聲問的就是你的消息。當初,也是二太太拿了刀脅迫他同意了那件事。他自來孝順又懦弱,就應了。一步錯步步錯。他如今身在洪家,可心里還惦記著你。我知道,我這話說出來,真個是不要臉皮的,可我想求求你,看在我的臉面上,就不要把事情鬧到縣衙里去。到時候鬧出了風聲來,怕是洪家那里,不會饒了他的?!?/br> 見得蕭淑云面上依舊不曾有所動容,容氏只覺臉上愈發的火辣起來,心里使勁兒地想著那一年,林榕的乖巧,林榕的可愛,還有后來的那些孝順敬重,終究還是腆著臉,說道:“那個洪縣令,云娘你也知道,他們家權勢滔天,家族里頭,還出了個貴妃。那不是咱們惹得起的人家。雖說是有理走遍天下,可到底是權勢逼人,還是理大于天,云娘你不會不清楚。洪縣令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女兒,若是知道這回事情,只怕會覺得他女兒丟了臉面,受了委屈。到那時候,只怕林家不好,蕭家,也是要受到殃及的?!?/br> 蕭淑云只覺一腔濁氣,從肺腑深處,一直竄到了鼻尖里頭去,叫她鼻子酸酸的,很想流眼淚。她受了這么多的委屈,結果,還要擔心,那個女人會因為她做過了林榕的妻子,從而委屈不甘,而后還可能會出手傷害蕭家。 腦子里一瞬間就出現了很多很久之前的畫面,她的爹爹衣衫襤褸,捧著大海碗狼吞虎咽著,而他的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印子腫得老高。 算了—— 蕭淑云忽然間就感到了心灰意冷,這世道,終究還是不公正的。她只是個弱女子,她無可奈何,她無能為力。 安靜地看著容氏,蕭淑云淡淡道:“伯娘的請求,我答應了。但是伯娘,這是我欠你的。三爺出走,究其根本,還是由我而起,如今他在外面生死不明,我一直都很愧疚。答應了這件事情,咱們之間的所有一切,不管是恩情,還是舊怨,都一筆勾銷了吧!” 容氏一聽,眼淚直接落了下來。她無話可說,只覺臉上燙得厲害。點點頭,就踉蹌著轉身走了。 蕭明山忙上前來,詢問那容氏究竟要蕭淑云做什么事。 蕭淑云說道:“你不是知道嗎?” 蕭明山打量著她的神色,忽的惱了:“你答應了?” 蕭淑云淡淡看著他,眉眼間流動著一抹冷冷的灰色,淡淡道:“不答應又如何,難不成,你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嗎?” 見得蕭明山目露怔然,蕭淑云冷冷提醒道:“牢獄之災!” 蕭明山的臉色瞬時間變得灰敗起來,可他不甘心:“那林家就是一個破落戶!” 蕭淑云給他理了理鬢間的散發,怔怔看了他兩眼,忽而嘆道:“若是鬧出來,就要惹到馬蜂窩了。咱們惹不起,還是算了吧!能和離,能討得嫁妝,我就心滿意足了?!?/br> 可祁氏那性子,哪里是個好相與的,自然不肯。 容氏冷冷看著她,忽而一笑:“你非要不回去也行,衙門就在那邊兒,咱們就去衙門里叫縣老爺給個公斷。但是你可要想清楚,此番卻不是我帶著云娘去衙門了,蕭家的人來了。你把人家閨女害成了那模樣,你覺得蕭家的人會輕易饒了你們去。若是鬧了起來,首當其沖的,便是榕哥兒的事情要敗露了出來。你不要忘記了,你家松哥兒主簿這個位子,是怎么來的。你以為,只有榕哥兒自己會倒霉嗎?錯了,如果惹了洪家,松哥兒一樣逃不掉。你若不信,便繼續坐在這里當潑婦,可勁兒的折騰吧!” 說了這席話,容氏起身去了馬車上。她心里慪得慌,若不是為著榕哥兒,她哪里會管二房去死,可如今投鼠忌器,她要護著榕哥兒,就必須要提點那祁氏不要犯傻??伤睦镱^,卻是憋屈得要嘔出血來了。 本來祁氏還是犟著不肯順了容氏的話,可一旁的二老爺卻是湊上來,問道:“什么洪家?榕哥兒不是早就沒了嗎?怎的又說起他了?” 這事兒都是瞞著林二老爺做的,祁氏嚇得不行,忙站起身,轉身鉆進了馬車里。林二老爺雖是貪戀酒色,又是個不要臉的,可他心里卻是門清兒,那衙門,到底還是能不進便不進的好。 于是一群人都回了林家東院兒,坐在正廳里頭,商議和離書和嫁妝的事情。 和離書祁氏和林二老爺倒是松松快快就應下了,只是說到嫁妝,兩個人卻是夫妻一條心,都當起了潑皮無賴來。 蕭明山冷笑一聲,也不和那兩人糾纏,起身彈了彈袖尾,笑著和孔轍說道:“哥哥,只怕這次是要勞煩哥哥幫忙了。” 孔轍哪里不知道蕭明山在說啥,也起了身,笑瞇瞇道:“咱們親兄弟,還說什么有勞?” 蕭明山就轉過頭和容氏作揖,做了一副無奈的表情:“小子自是想要依了太太的心愿,好好兒把這事兒給解決了,只是他們潑皮一般,我也無可奈何。既是如此,咱們就公堂上見。” 容氏之前還不知道,那個和蕭明山一起來的是哪個,可這會兒她卻是清清楚楚了,那孩子,卻是清河縣孔家的子弟。忙起身笑道:“莫急,我來說。” 孔家她可是知道的,如今是敗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是厲害的人家。且那家的老太爺,雖是癱在床上有十年了,可當初他桃李滿天下的時候,誰提起孔家,不要心里頭一顫。如今他那學生,惹不得的,可是多得數不清。 容氏便叫了林辰來,耳語了幾句,叫他去和林二老爺說。若這對兒夫妻沒一個腦子清楚的,那么她也真是無能為力了。真是鬧到了衙門去,那也該是榕哥兒那孩子的命了。 祁氏糊涂,好在林二老爺卻還不是糊涂到底的。他敢欺負蕭家,不過是覺得蕭家是個商門戶,他家好歹還有個林松,在縣衙里頭做主簿。可如今摻和進來一個如此厲害的人物,他哪里敢惹。 和離書很快就寫了出來,可嫁妝卻是被祁氏花了不少。林二老爺便把祁氏揪到了外頭,叫她拿出了貼己銀子來補全了嫁妝。 這些年,仗著蕭淑云的錢財,祁氏其實暗地里攢下了好大一筆銀子。她以為林二老爺不知道,可林二老爺卻是清清楚楚得很。 可是林二老爺是個酒色之徒,心里只貪戀享受。只要給他銀子花,叫他玩兒女人,他才不管那么多,總是最后祁氏的錢財,不是他花了,就是被她攢起來,以后也是留給他兒子的。 祁氏不肯,就要撒潑,林二老爺一巴掌便拍了過去,揪住她的頭發,猙獰了面孔道:“你這無知蠢婦,你可知道,那孔家的老太爺門生遍布,惹了他家不快,你也不想想松哥兒的前程!” 嫁進林家幾十年,祁氏還是頭回子被打,她立時暴怒,還想撒潑,可看著林二老爺血紅的眼睛,一時間竟是心頭一憷,莫名的,就啞了聲兒。 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想起那些嫁妝,祁氏抬手抹了一把鼻孔上滲出的血,壯著膽子道:“你不要嚇唬我,孔家了不得,能比洪家厲害嗎?”話說完,祁氏忙捂住了嘴巴,眼神閃爍害怕地望向了林二老爺。 這事兒卻是容氏說給了林辰聽,林辰一五一十的,都說給了林二老爺聽。林二老爺本想著,等著蕭家的人走了,再來收拾祁氏。如今卻是忍不住了,又一巴掌打了過去。 “你這個賤人,我還沒和你算這筆賬呢!你膽子倒不小,洪家你也敢騙,你可知那個洪縣令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你當咱們家兒子騙了人家閨女,他會輕易饒了咱們?” 祁氏不服氣,可被打了兩巴掌,到底還是心里生出了畏懼,小聲回道:“他女兒都生孩子了,再橫又能如何?” 林二老爺酒色渾噩了一輩子,臨到頭了,忽的發覺,在他快活人生的時候,頭頂上竟是被這蠢婦懸下了兩把要命的尖刀。 “馬上把嫁妝補齊,不然休書一封給我滾回祁家去?!绷侄蠣敳荒蜔├^續和祁氏說道理了,殺手锏直接使了出來:“記得,等你滾出林家的時候,你娘家的那些田產房產,都給老子還回來,不然,叫你們一家子生不如死。” 說著林二老爺逼近了去,湊在祁氏耳朵旁陰惻惻道:“你還記得嗎,你們家的鄰居,一夜之間,全家被滅了門。我告訴你,之所以被滅門,就是那家子的男人啊,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看著祁氏漸變蒼白的臉色,林二老爺惡趣味地又續道:“你當老爺我混在酒色場中,就認不得幾個黑道兒上的亡命徒嗎?” 祁氏又是害怕,又是憤怒,瞪著林二老爺,滿眼的不可置信。 她這一輩子,還以為嫁給了這么一個好色的人就已經毀了,沒想到,她給他生兒育女cao持家務,結果這男人竟能和她說這樣無情無義的話。 見祁氏不說話,林二老爺陰陰笑了兩聲:“忘記告訴你了,我在外頭置辦了一房外室,生了一個兒子,如今已經八歲了。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敢不聽話,我買兇的時候,就把林松的名字也給添了上去?!?/br> 祁氏又怕又恨,揪著帕子,抖著嘴唇,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口了。夫妻幾十年,她今個兒才知道了,她嫁得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第028章 走在回去西院兒的路上, 蕭淑云的一顆心簡直像長上了一雙翅膀, 她看著碧瑩的藍天, 只覺自己也化身成了那翱翔天際的飛鳥,心中的快活,無與倫比。 不論如何, 她終究要開啟了一條,再也不一樣的人生之路了。不會似夢中一般, 苦熬那么些春秋, 最后卻是被一碗毒藥斷送了性命。 蕭淑云一步一步的穩穩走在青石板磚上, 心里樂開了花,唇角就忍不住勾了起來。 孔轍走在蕭淑云的右側, 腳步平緩,不緊不慢。他似是專心致志地走著路,可只有他心里清楚,自打走上了這條幽長的小道, 他的余光,就不曾從身邊兒那女子的身上挪開了去。 空氣幽然,有淡淡的清香伴著微風淺淺飄過。熟悉的味道,醉人的氣息, 便是隔了這么多年, 仍舊在嗅進鼻端的那一瞬間,化成了一雙靈巧的素手, 將他心中的那根弦,輕易的就撥響了。 她在笑, 孔轍心想,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看了過去。 細白的皮子,紅潤的唇瓣,唇角處那個小小的弧度,仿佛勾魂兒的迷藥,一下子就叫他心里,跟貓撓了一般的奇癢難耐。 孔轍忍不住心中暗暗驚嘆,她的笑,怎的還是這么的動人心魄。 許是孔轍看得太入迷,太放肆了,蕭淑云忽的一個轉頭,就和孔轍看了個正著。 見得那小子猛地一怔,而后慌忙轉過頭去,情形甚是狼狽。抿了抿唇瓣,蕭淑云又移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心里卻是不快起來。這小子,一別數年,竟還是如此放肆無禮。 說起來,蕭家上下,便是一直看孔轍不順眼的蕭太太,有時候看見了孔轍那張臉,也難免會流露出幾絲情不自禁的喜愛。偏蕭淑云卻是不待見孔轍得很,每每見了,不是翻白眼,便是嗤之以鼻。 旁人不知因為何故,只有蕭淑云知道,卻是她發現了這小子,竟是個人前一張臉,人后一張臉的兩面人。自此后,便是左看孔轍不順眼,右看孔轍不順眼,再不曾給過半個好臉。 只是如今卻是不同往日,今日這事兒,蕭淑云心里清楚,實在是借了孔家的勢。于是略略偏過臉,低聲說了一句:“今日多謝你了?!?/br> 孔轍簡直受寵若驚了,要知道這個大姑奶奶,自打被她撞見了那回事兒,可是再不曾給他過好臉瞧,更別提這么溫溫柔柔一句道謝的話了。 一向自詡風流倜儻的孔家二爺,一時間激動地心慌意亂起來,結結巴巴回道:“小事,小事一樁,不,不必謝?!闭f完了,臉上騰地燒起了一層熱辣的火苗來。他可真是不中用,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偷偷兒又往蕭淑云那里瞄了一眼,見得佳人面色如常,似是毫不在意??邹H收回視線,努力板著臉,心里卻已是大喊大叫起來。真是沒用啊,只怕佳人心里頭,早把他笑話了幾百遍了吧! 蕭明山走在蕭淑云的左側,他早就發現了,他那好到能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眼睛就跟街上兜售的狗皮膏藥一般,自打黏在了jiejie身上后,就再沒移開過。 這臭小子!若不是地方不對,他早就拳頭輪了過去了,打他個鼻頭兒開紅花。蕭明山氣鼓鼓的,他心里早就清楚了,那孔家的賊小子,心中的一心人,正是他jiejie。 若說他這兄弟,倒也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文武雙全,潔身自好,又是一表人才,左瞧右看,都配得上他jiejie。 可惜他兼祧了兩房,是要娶兩房妻室的,更遑論,他還有三個娘!這種一看就是水深火熱的人家,便是他姐被那小子的臉給迷惑了去,他也不會同意他們好的! 再者,蕭明山也是被林家給嚇怕了。 說起來,這林家在外頭的名聲還是好的??上шP上了門兒,一個個的都是蛇蝎心腸,說這里是狼窩虎xue也是不為過的。 如今他jiejie能好端端的抽身離去,簡直就是老天開恩了。他可不愿意他姐再嫁人,若是再遇人不淑,那她姐豈不是要傷心死了。 蕭家家大業大,養個jiejie容易得很,蕭明山偷偷的剜了孔轍一眼,心想,他的jiejie,以后就養在家里頭,他一雙眼睛盯著,看誰還敢虧待了他jiejie去。 孔轍正因著方才的出丑暗自懊惱著,也不敢再去盯著蕭淑云看了,視線老老實實地望著前面的青石板磚,心里把自己大罵了一會兒后,小算盤就又“啪啪”的算計了起來。 想她如今和離了,只等著點了嫁妝,就能雇了馬車來,把她從林家全須全影的帶走了。自此后,她便又成了待嫁之身。 這么一想,孔轍心里就又忍不住貓撓了一般的奇癢難耐。當初因著他小了她三歲,她十四訂婚,他才十一。后來眼巴巴看著她出嫁,再沒一個人知道,他心里頭,看著她一身紅衣的被送上了花轎,簡直跟刀割了一般的難受。 可如今不一樣了,孔轍勉強控制住了唇角,不叫自己露出了笑意來,心里卻是已經盤算起來,可是要生出些什么法子來,才能討得了她的歡心,叫她放下舊日的成見,也瞧瞧他,如今已不是以前的混世魔王,卻是個風流倜儻的美男子了。 等著到了院子里,立時有丫頭上前福了福,焦急道:“奶奶,二姑娘病了?!?/br> 蕭明山好似被人拿了針尖兒狠狠戳了一般,立時唬起了臉,喝道:“住口,她已不是你林家的奶奶,快些改了口,叫蕭娘子?!?/br> 把那丫頭嚇了一跳,抬眼見是個高大威猛的年輕男子,也不敢說話,便又驚慌無措地瞅向了蕭淑云。 蕭淑云一聽林嬌病了,立時就著急了,問道:“怎么病的?嚴重嗎?”說著就要往廂房里去,被蕭明山拉住,才想起要點嫁妝的事情。 急忙忙奔回了屋里,開了鎖拿出了嫁妝單子,蕭淑云忙又出去,把單子交給了蕭明山,說道:“你去盯著便是,我去屋里瞧瞧嬌嬌?!?/br> 嬌嬌? 蕭明山一怔,莫不是小外甥女不成?頓時悚然一驚,這可怎么辦,他能要回了jiejie,可孩子卻是人家林家的血脈,如何要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