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他們知道恒王就是紙老虎,現在動不得,可是事成之后呢? 一個毫無勢力的皇子,還算是個美少年,到時還不是任人魚rou?! 屆時,他們再好好把這幾天受的氣給xiele。 絡腮胡壯漢見他突然發笑,罵了句:“你他娘是被他罵傻了,還能笑得出來。”轉眼就看到同伴等著恒王那yin|邪的模樣,霎時明白是在想什么了,視線再一轉。 那個站在走廊上,氣得臉頰都嫣紅的少年,細皮嫩rou,比許多小娘子都俏。他也跟著露出了笑。 恒王白日鬧騰,到了晚上吃過一些rou和面食,就困得早早睡去。 昏暗的庭院突然亮起一陣火把,沉穩的腳步聲自廊下走過,然后停在安靜的屋子前。身披斗篷的男子側耳傾聽片刻,就又越過到前邊一處更為僻靜的院子。 那著斗篷的男子正是白日就偷偷潛入洛城的霍廷。 前兩個月他才被帝王喚進洛城,受了極大的侮辱,如今帝王大壽,仍是讓他出席,就是拉他這猴給其他武將做敲打的。 在劫到恒王之前,他一直郁郁著,恨帝王果真無情到這程度,非得讓他顏面威望掃地。劫了恒王后,他就期待帝王的大壽快些來到。 “將軍,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了,那個人會來嗎?” 絡腮胡壯漢小心翼翼打量霍廷的神色,在那深邃的眉眼中見到一絲焦慮,很快就閉上嘴。 那個一直聯系他們,讓他們順利把恒王劫走的公子,從未在他們跟前出現過。 他們做的都是把腦袋栓的褲腰上的事,為了更為謹慎,自然是要求要見人。 那人也答應得爽快,約定今日入夜,就在關押恒王的所在會面,并且他會獨身前來。 霍廷把恒王關押到洛城里,是打著誰也想不到失蹤的恒王就在天子腳下的算計,也是方便日后行事。那個人約在這里見面,讓他詫異又緊張。 詫異那人應該是本就身在洛城內,緊張那個人會不會乘機會把恒王奪走。 再三考慮后,霍廷認為那個公子不會奪走恒王。 要真把恒王弄走,他根本不必要讓自己的人先將人攥手里,二來是在洛城里傳出打斗,被發現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富貴險中求,霍廷就那么咬牙來了。 但現在已經過了約定時間,還沒有見人,霍廷就又覺得不安。 他沒有除下斗篷,在屋里靜坐了片刻,就焦慮的站起來在屋里踱步。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在他都快要熬不住,準備撤離的時候,外邊終于傳來腳步聲。 腳步聲清晰不雜亂,只有那么兩三個人的樣子,他當即就走出屋,在月下看清楚了來人毫無遮擋的面容。 ——怎么會是他! 霍廷腦子一懵,下刻是下意識先把腰間的劍拔了出來! 月下的年輕公子見到他如臨大敵的模樣,撲哧笑出聲,簡素的衣袍在夜風中翩然,打趣地朝霍廷道:“霍將軍著待客之道,可真叫人驚喜。” 霍廷在他清亮的嗓音中低頭,看了眼自己出鞘的劍,再看了眼只身前來的人,老臉免不得發燙。 他叱咤沙場十余載,卻在一個手無寸鐵的青年面前顯出怯意和慌亂,是很丟臉。 雖然只與這人有過幾面,可他的真實身份,讓他太過震驚和吃驚,做夢都想不到。 他想著,到底是慢慢收了劍,咳嗽一聲說:“是公子太過令人震驚了,讓霍某人下意識認為是暴露。” 年輕公子笑著,很理解地點頭:“確實是有些驚人,可不是這樣,哪里又能叫將軍成事?”說著,他從寬袖里取出一枚金制的印章給拋了過去。 月下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那印章穩穩落在霍廷手上,他翻過來一看,見到上面那幾個字神色一肅,當即拱手對年輕公子說:“是我小人之心,在此給公子道歉,公子請。” 說罷,比了個相請的手勢,請他進屋議事。 年輕人卻笑著拜拜手,信步到他跟前,要回自己身份的象征,淡淡地笑著:“我只是來見你,讓你放心。時間有些緊,離開太久也怕引人起疑,有話且可就此地說。” 霍廷遲疑了一下,也就直白開口了:“公子到時可是擁護恒王?” “擁護恒王?你們愿意擁護就擁護,我只報我親族之仇,和拿回我族人該得的東西。你們不愿意擁護,要開新朝我也不會阻止,這些都和我無關。” 他坦然,看向霍廷的目光更是坦蕩蕩。 霍廷在他相告中瞳孔微微一縮,將涌起那份興奮和激動壓下去。 拱拱手說道:“如若事成,公子亦遵守著方才之言,我霍廷在此立誓,不管公子往后有何困難,我霍廷都傾盡權力相助。如若違誓……”他突然拔劍,往頭頂亮著的燈籠揮去。 燭火撲的一聲滅了,年輕公子眼前暗了一些,被利刃斬成兩半的燈籠亦跌落在地。 “如若違誓,我霍廷如此燈籠,必將身首異處!” 年輕公子看著地上的燈籠,眸光一轉,再度露出笑來:“霍將軍的為人,自然能夠讓我相信。” 話到此,他就準備離開。霍廷卻是又想起要緊事,跟他說:“還請公子稍等。如今朝中支持太子的勢力除去姬家,和一些世家,還有剛剛戰勝了胡人的楚弈。先前我們試過拉攏,但是他不為所動,那時他和長公主和離,我們都以為他要跟太子一系再無牽扯。卻不想他們又舊情復燃……” 他們當初只想有人牽頭,倒是急功近利,走錯一招,就怕長公主和太子已經有所防備。 年輕公子就斜斜看他一眼,笑道:“你以為為何到現在朝廷沒有爆發恒王失蹤的事情?那是帝王誤會是太子劫走的,太子多半是已經有了警惕,但是不要緊,因為胡人在洛城,那么起事時把胡人先制住控到手里,然后去激怒胡人,邊陲就會岌岌可危。到時就是外亂……” “這跟楚弈何關系?” “因為楚弈的勢力在邊陲。”他云淡風輕的笑著,“邊陲亂了,他要保住自己的勢力就得離開洛城,哪里還有空來分心幫太子或者長公主?而且我已經有讓楚弈在大壽前離開洛城的辦法,你只要按著我說的做,不會出岔子。” 說罷一揮衣袂,施施然離去,霍廷看著他的背影心頭一震,對這個心智近妖的年輕公子只余佩服! ** 上郡軍營內,謝星再看到在平縣守著的侍衛時,就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果然就聽到了來人說:“二郎君,老夫人憑空消失了!” “——什么叫人就那么憑空消失了?!” 謝星聞言,懵了片刻,幾乎失聲。 侍衛也一臉鐵青:“您把老夫人安撫好后,她每日都按時起床,在老太爺的牌位前念經,有時還會自己下廚做飯,即便沒有再鬧過。可今日中午老夫人午休后就一直沒有出現,我去換班,發現我們值守的人都暈倒了。一查,是喝的水里有迷|藥。老夫人屋子里也沒有打斗的痕跡,連墻面都沒有翻動過的痕跡。” 這不就是憑空消失了嗎。 “你等等……”謝星覺得有點頭暈,眼前還發黑,抬手揉了揉眉心,又吐出一口氣才說,“那你的意思是老夫人自己把人迷倒,出走不成?!” 才想開的人,怎么可能就那么走了,何況義母身邊也沒有多少銀子! 肯定有不對,而且迷|藥從哪里來?! 侍衛也說不好,怎么都想都沒有反常的地方,只能戰戰栗栗的小聲詢問:“二郎君,這要給將軍那里送信嗎?” 謝星閉了閉眼,心跳不止,手心都被汗濕了:“送。現在我跟你回上郡,還有傳令封閉所有城門,包括河西那帶也下令一路嚴查!” 不過半天,人肯定還在上郡,走不了太遠! 作者有話要說: 謝星:阿兄,我把你媽給弄丟了!! 第71章 六月荷花香滿湖,長公主后院那片靜湖如今亦盛滿了熱鬧的碧翠與粉荷,夏風將荷香徐徐送入水榭中。 趙樂君近日來越發怕暑熱,整個白日幾乎都是混跡在湖邊的水榭里。 今日一早也過來,讓仆人放置桌案,在夏景中提筆描繪嶙峋的山河,累了就倚在軟枕上小歇片刻。 魏沖在午膳的時候尋了過來,往里一瞅,沒有瞅見長公主身邊的狗皮膏藥楚弈,嘿地一聲笑道:“難得沒有礙眼的。” 趙樂君懶懶直起腰端坐,引得魏沖打量了她好幾眼。 他回府后發現,趙樂君常常露出疲態,好幾回找她議事都是懶懶的樣子,楚弈就在邊上對他更加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眸光轉動,面上卻不動聲色來到她跟前,也端正跪坐著。 趙樂君這才閑閑開口:“怎么來了,你傷好些了嗎?” “有人來報,霍廷一應人都進城了,各地藩王也來得差不多,如今洛城戒嚴,周邊也沒有公主你擔心的異樣。” “離父皇生辰不過五日了,他們也該到了。”她點點頭,眼底閃過一絲憂慮,“你說霍廷已經進城了?周邊也沒有異樣?再往外的城鎮呢?” “竇副將領人都在周邊監視著,傳來的消息確實如此。”魏沖見她憂慮皺眉的樣子,突然發現她眉心有道往日都不曾見過的細紋,“嘉寧……你到底在憂心什么,這里,長皺紋了。” 他抬手在自己眉心一指,趙樂君一愣,也抬手抹自己眉心。 旋即失笑:“我多長個褶子你也能知道,也許以前就有的。” 魏沖有時不正經起來,就是直呼她封號,她已經習慣了,現在也是借著個褶子鬧她。多半是想讓她心情開朗一些,畢竟沒有女人不在意自己長皺紋的事。 哪知魏沖嘖嘖有聲地說:“我這可憐見的,心心念念都在你身上,當然能知道你是不是多冒出個褶子來,你居然還不相信。我一心向明月,可惜明月照溝渠啊。” 他陰陽怪調的,趙樂君是真被逗笑了,把鬢邊的碎發挽到耳后,睨了他一眼:“你就貧吧,看來傷是真的好了。應該把你丟出去,換竇正旭回來。” “我可是謀士,怎么可以去做武將做的事!” 魏沖當即抗議。 “就沒見過你這么沒有規矩的謀士!” 楚弈的聲音就從外邊傳進來,一身緋紅朝服的青年神色嚴肅,帶著對魏沖不喜的冷意。 一眼看不到,有人就跟蒼蠅似的,來叮他的寶貝蛋! 魏沖回頭,見到那身形高大的男人脫了靴子,榻進屋,看向自己的眼神一萬個警惕。 他吹了個口哨,識趣站起身,施施然告退走人。 反正是兩兩相厭,他久留也心情不爽,還不如放過彼此吧。 趙樂君習慣了兩人見面就針鋒相對,不以為意,抬頭去看他俊朗的眉眼,問道:“朝堂那邊如何了?我父皇可有為難太子?” 楚弈伸手先去將人摟了個滿懷,聞著她發間的香味,滿足嘆了口氣才回道:“如今四方來人,還有小國也派來使者,你父皇哪里有空為難太子,連朝務都是寥寥幾句,多數是受來人的參拜了。” 只是朝堂里越平靜,他反倒越不安。 “總不能是整個早上都在處理這些事,你回來那么晚。” 她有身孕后,也不知道為何,總對一些事情比較敏感,而且還時常會反復犯嘀咕。 就好比先前信了太子控制恒王那套說辭,過后又還總覺得不對,所以才派竇正旭在洛城外四處暗中巡查。現在對楚弈這不符合常規的外出時間,也扣扣搜搜的估算,總想知道得一清二楚。 楚弈低頭看她,扯著嘴角說:“難不成,你還覺得我一早上去會女人不成?” 趙樂君就想呸他一口,誰想到那里去了。 可是她一提出來,她心中一動,眉頭也緊皺,探究地看他。 “我都沒有這么想,你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來?難道你真去會女人了?!” 楚弈險些被她氣出一口老血來,黑了臉咬牙道:“你這還真是大蛇纏棍上,話趕話,趕得不錯。這么點時間,夠老子會什么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