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林朝英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其實她從前也是喜歡在外面行走的,她年少之時,便是頂著木月這個名字,和王喆一同游歷四方。 她愛清靜,但也并便是不能忍受熱鬧。 王喆舍棄她,選擇出家創(chuàng)教,她心中既失望又悲憤。多年的情意被王喆輕飄飄一句天下為重,蒼生為重,就付諸東流。 她心中原本是既憤怒又不甘,殺到全真教大門,要王喆出來與她比武。 可惜王喆遲遲不肯迎戰(zhàn),只說兩人緣分已盡。 她一怒之下,便住在古墓中不再下山。 王喆說什么兩人緣分已盡,可她就是不甘心,他說緣分已盡就是緣分已盡?她偏偏要與他不死不休地糾纏,即便是他出家創(chuàng)教了,也擺脫不了她。 這么些年過去,那些悲憤不甘,早已變淡。 她終日待在古墓之中,有時回首往事,只覺得心中一片枯槁,那些鮮明的愛恨不甘似乎都已成了枯槁。 林朝英沖霜姨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或許,是因為跟這些年輕人在一起多了,久而久之,也染上了她們身上的那些生氣吧。” 霜姨:“這是好事。” 喬峰正在跟陸小鳳喝酒。 陸小鳳十分瀟灑不羈地坐在窗臺上,懷里抱著一壺酒,他跟喬峰說:“雖然我是浪子,可我每次跟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心中只有她。我心中,是真的喜歡薛冰,可薛冰怎么就變成了紅鞋子呢?” 喬峰對這些事情,向來不會發(fā)表意見。 喬峰也很是苦惱,先前陸小鳳來找他喝酒,都是說江湖上的奇聞軼事,彼此聽了,都覺得有意思,可今天怎么老是在說薛冰的事情? 喬峰聽得多了,自然心里就覺得無奈又好笑,他跟陸小鳳說:“你何必糾結(jié)?花兄弟都將你的糾結(jié)告訴我了,你就按照花兄弟所建議的那樣,將薛冰帶回去給薛神針得了,哪來那么多的苦惱?” 陸小鳳側(cè)頭,看了喬峰一眼,“你又怎么會懂我的糾結(jié),天哪,我腦殼疼。” 喬峰看了陸小鳳一眼,不搭腔。 然而喬峰不搭腔還不行,因為很快陸小鳳就忘了自己的苦惱,轉(zhuǎn)而想起了喬峰的苦惱。 “我聽蘆舵主說,你打算離開了。你要是離開了,那小歲憂怎么辦呢?誰都知道她心中喜歡你。” 喬峰:“……” 陸小鳳:“其實你別裝,我早就看出來你心中也喜歡她了。喬峰,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哪來那么多瞻前顧后的煩惱?” 一直不吭聲的喬峰終于沒忍住,側(cè)頭看了陸小鳳一眼,沉聲問道:“你不是腦殼疼嗎?” 陸小鳳聽到喬峰的話,一愣,隨即猖狂地哈哈大笑起來。 “喬峰啊喬峰,你是被我說中了心事,所以才惱羞成怒的吧?” 喬峰:“……” 所以說,他今晚為什么要跟陸小鳳一起喝酒?! 千歲憂人還沒進(jìn)門,就聽到陸小鳳的哈哈大笑,不由得好奇,她原本輕快的腳步加快了,一陣風(fēng)似的卷進(jìn)了兩個男人喝酒的屋里。 “喬峰,陸小鳳!” 少女跑過,留下一陣香風(fēng),她的懷里還抱著一件灰色的衣服。 抱著酒壺的陸小鳳笑得更加快活了,“小歲憂,你來了啊。你來做什么呀?” 千歲憂回頭,朝陸小鳳露出一個笑容,“我來給喬峰送衣服,小八上次不小心將喬峰的外袍抓了個洞,我替他縫好了。” 陸小鳳哦了一聲,繼續(xù)喝酒。 少女抱著喬峰的衣服,一動不動。 陸小鳳有些奇怪地看向少女,只見她眼眸彎彎地沖自己笑,那笑容既可愛又可惡。 陸小鳳:“……” 陸小鳳悻悻地從窗臺起來,“行,我不打擾你們,我這就走。” 千歲憂聽到陸小鳳的話,笑嘻嘻的,“不用啊,你可以繼續(xù)在這兒喝酒。” 陸小鳳板著臉,“喝不下了。” 陸小鳳走了,屋里只剩下千歲憂和喬峰。 千歲憂很是高興地將外袍給了喬峰,跟他邀功似的說道:“為了縫你的衣服,我可是請教了霜姨好久,花了半個時辰才縫好的!” 喬峰接過衣袍,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謝謝。” 千歲憂仰頭,一雙明眸望著他,“我們之間要這么客氣嗎?” 喬峰:“……” 千歲憂看他一臉無語的模樣,笑了笑,她跑到剛才陸小鳳坐著的窗臺前,跳上去坐下。 “喬峰,我要跟師父走了。” 喬峰一愣,那雙黑眸看向千歲憂。 少女臉上依舊是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你也該要離開這兒了,師父說我可以跟你一起走的。但我想了想,雖然我心里舍不得你,但我更舍不得師父。” 喬峰本是想,要是千歲憂說要跟他一同去關(guān)外,他到底該要如何拒絕。可如今聽她的語氣,倒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但這么一來也好,他只身一人,要做什么事情,都會比較沒有負(fù)擔(dān)。 可心中,到底是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喬峰低頭,看著手中的外袍。 少女此時已經(jīng)到了他的跟前,將他手中的外袍拿下,幫著他一起試穿。 少女嬌俏的身影在他身邊晃來晃去,那用巴掌大的腰封裹住的纖腰,好像是他一伸手,就能摟進(jìn)懷里的一般。 喬峰的手微動了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動作。 等他將外袍穿好,千歲憂站在他的前方。少女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凝重的神色。 “喬峰,我暫時還舍不得師父,所以要陪著她。但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嗎?” 喬峰望著少女精致的五官,眸色變得深沉,他的聲音也變得低啞了些,“什么事?” 千歲憂:“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活著來見我。” 喬峰:“……” 千歲憂:“要是你不經(jīng)我同意死了,我一定會追你追到陰曹地府的。” 喬峰:“…………” 第059章 喬峰護(hù)送千歲憂到終南山之行, 因為在中途遇見了林朝英和霜姨,也算是完成了任務(wù)。 于是, 喬峰將千歲憂交給了林朝英之后, 就離開了。 騎著黑色駿馬的喬峰心想到底是要先去哪兒呢? 恩師汪幫主的遺令中并沒有提及太多, 但是汪幫主和他年幼時的師父玄苦大師肯定是認(rèn)識的。 與其千里迢迢去到雁門關(guān)外, 不如先去少室山去看看師父他老人家。若是他年幼之時得知身世,師父擔(dān)心他會行差踏錯、誤入歧途,那么今日他已將至而立之年,師父應(yīng)該不會在此事上再做隱瞞。 先去少室山找?guī)煾福缓笤俚窖汩T關(guān)外去看那碑石上寫了什么。 這么一想,喬峰便改變了方向,從本是要去雁門關(guān)外,轉(zhuǎn)而直奔少室山。 喬峰離開了大智分舵,千歲憂和林朝英等人自然也離開了。 林朝英和霜姨離開古墓, 本來是要將下山的千歲憂帶回終南山的。誰知找到了少女之后, 就變了樣。 原本只是放了一個徒兒下山, 結(jié)果她的徒兒拖家?guī)Э冢瑤Я撕脦讉€。 拖家?guī)Э诰屯霞規(guī)Э诎桑殖⒁舱J(rèn)了, 更何況,她對木婉清也投緣, 還把木婉清收進(jìn)了古墓派門下。 就是喬峰離開了,沒人可以讓小洪七坐在肩膀上,也沒人可以給小神雕站在肩膀上, 兩個小家伙都有些不適應(yīng),每次千歲憂在外面騎馬的時候,小洪七和小神雕都鬧騰著要出去。 林朝英從未帶過孩子,她撿到小歲憂的時候,小歲憂其實要比洪七大一些。如今面對洪七這種軟綿綿、rou嘟嘟的小家伙,林朝英完全沒轍,又怕他在馬車?yán)雉[騰,只好他想要做什么,就隨他做什么。 對小洪七千依百順的結(jié)果,就是小洪七對林朝英一點敬畏感都沒有,每次見到林朝英,就抱著林朝英的腿,仰頭沖著她咔咔直笑,笑得令人心都化了。 霜姨何曾見過林朝英對著稚兒時的這般模樣,如今見到,倒是感慨良多。 若不是林朝英和王喆將要談婚論嫁時,王喆腦子進(jìn)水,非要出家創(chuàng)教,如今的林朝英或許早為人母了。 林朝英和千歲憂拖家?guī)Э冢咭沧卟贿h(yuǎn),而且冬天也快要到了,既然不回終南山,那么也得找個好地方過完冬天后,再繼續(xù)千歲憂游山玩水的計劃。 林朝英這天坐在她們暫時落腳的一個院子,問千歲憂想去哪兒過冬,千歲憂想了想,說想去江南。 林朝英一愣,“江南?你不是才從無錫離開嗎?” 千歲憂笑吟吟地點頭,“對啊。可是江南的春天特別美,師父,我們到江南去吧,等春天到了,就帶著小洪七和木jiejie他們一起去太湖泛舟摘蓮子,一定會很好玩的。” 林朝英聞言,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來。 “其實我從小也是在江南長大的。” 千歲憂瞪大了眼睛,“可我怎么沒聽師父說過?” 林朝英笑瞥了她一眼,“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太多了。” 千歲憂默了默,連忙擠到師父身旁去,“那師父趕緊多告訴我一些你小時候的事情,我想聽。” 原本在木婉清懷里坐著的小洪七有樣學(xué)樣,從木婉清的懷里跳下來,也跑到林朝英身旁,要挨著林朝英坐。 林朝英:“……” 小洪七仰頭,沖林朝英露出幾個門牙的笑容,“師父,說。” 林朝英板著臉,“不許叫我?guī)煾福拍古刹皇漳械茏印!?/br> 小洪七聽不懂,依舊沖著林朝英笑,“師父!師父!” 林朝英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而旁邊的木婉清和上官雪兒也眨巴著眼睛,神色很是好奇地看向她。 林朝英沒轍,只好跟千歲憂等人說起她年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