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衛嶺沒說話,但整個人都在顫抖,溫許感覺到不對勁,“你怎么了?說話啊。”溫許繞到他前面,怕他又跑了,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溫許注視著衛嶺,發現他在躲避自己,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他的臉,輕聲說道:“看清楚,還認識我嗎?” 衛嶺垂下眼瞼,注視著她,低低說道:“娘子……” 溫許松了一口氣,“干嘛要躲我?” “我……”衛嶺糾結著,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溫許:“你說啊。” 溫許的逼問讓衛嶺退無可退,心中一片煩亂,那些衛盛與溫許相處的畫面在他腦海里瘋狂的涌現,他長久以來的忍耐,奔潰了,決堤了,讓他怒火攻心。 衛嶺干脆吼出了心中所想:“以往你理都不理會我,現在居然主動說喜歡我,你一定也是假的!都是假的,騙人的!想魅惑我,迷亂我的心!這都是我幻想出來的……果然是在做夢。” 溫許有些心驚,原來一直以來衛嶺都是這么看待自己的嗎,在他眼里自己居然這么絕情? 她突然覺得很心疼,“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忽視你的,原諒我好嗎?” “不許你走!”衛嶺突然又抱住了溫許,把她攬在懷里,緊緊的摟著,那樣子是要把她的骨頭揉碎一般,叫人掙不開他的鉗制。 “我……沒走啊……你別這樣!”溫許只覺得呼吸困難,有種窒息的感覺。 “就算是做夢,你也是我的,別想逃!” 溫許滿臉黑線,剛才到底是誰在逃啊,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啊? “衛嶺……你冷靜冷靜!” 溫許心道幸虧實在夢里,要是真的這樣,自己可能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 衛嶺沒法冷靜,他發瘋了一般,神色十分痛苦,一字一句道:“你別想丟下我……” 溫許突然親住了他說話的唇,把他未盡的話語堵在心間,兩唇相接,柔軟的觸感使衛嶺僵住了,手不由自主的放松了,改為摟住溫許的腰心,見他已平靜下來,溫許離開他的唇,正待說話,衛嶺又吻了下來,這會不像剛才只是觸碰,溫熱的唇瓣在唇上流連,溫柔間帶著粗暴,溫許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呼吸紊亂,兩人唇舌交纏著,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才過了一瞬,衛嶺才輕輕放開了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良久沒有說話。 “沒錯,你是在做夢,我也在你夢中,但是我不是假的。”溫許溫柔的說著話,抬手撫摸著衛嶺的臉頰,笑道:“你信么,我穿進了你的夢里。” 衛嶺似懂非懂,迷茫的看著她。 溫許紅著臉,輕輕地說:“我不喜歡別人,我只喜歡你,心悅你,想要你,你要怎樣才相信我” 溫許第一次跟別人表白,有點不知從何說起,還沒等她搞清楚那是什么感情時,她就已經深陷其中。 她對衛嶺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但他們不知不覺已經成為彼此最重要的人。 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談感情,先前她確實是把他當做一個紙片人,一個npc,而她也只是這本《狂傲山賊女》的過客,只想做完任務快點脫身,但經歷過這么多事情,她發現自己怎么都無法放下他,時不時想起他,原本兩人天天在一起時她沒有這種感覺,直到分開以后,她才發現自己心中早已是衛嶺的影子,不管他是病是傻,都不介意,她只想他好好的。 溫許繼續坦白道:“我也不知道喜歡你什么,反正就是不想離開你,看你時刻在自己身邊覺得有些煩,但是看不見你更煩,我從來沒有對別人有這種復雜的情緒。”溫許笑了笑,繼續道:“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又傻又病,你好像也不傻吧。” 衛嶺徹底呆住了,一張俊臉漲的通紅,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溫許會這樣說,他一直以來都不敢奢望的,巨大的喜悅占據著他的心頭,讓他沒法一下子消化。 “你……” “打住!不說這個了。”這個話題讓她很是為難,溫許換了個話題,“主母他們有沒有繼續為難你?” 衛嶺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沒有,我現在在青玉院……”他忽然頓住,驚訝道,“啊?你真的在我夢里?” 溫許笑了笑:“還不相信嗎?我都說了,這是你的夢,至于我為什么到你夢里來,我也解釋不清楚,或許與你的玉澤仙珠有關聯。” 衛嶺迷茫道:“那你現在在哪?” “京都啊,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很好,管好你自己就行,” 衛嶺嘆了一口氣,“委屈娘子了,是我沒用,拖累了你。” “哎,不是你的問題。” “這件事我還在搜集證據,大哥說大理寺那邊會拍專人來查案,相信不久就會水落石出,你在京都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衛嶺現在已經確定是鄭月搞的鬼了,暫時不知道是她一個人做的還是合伙做的,要是她一個人還好辦,要是她背后的人是劉氏,處理起來就會有些麻煩,劉氏這么多年來在衛家已經根深蒂固了,府里的人都聽她差遣,就連父親,都很信任她,把府里的事都交給她管理,才使得她越來越放肆。 “嗯。”溫許還想說些什么,突然覺得鼻子很癢,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好想打噴嚏,又打不出,活活給她憋醒了。 “醒了?”宇文業收回那只作惡的羽毛,低下頭,離溫許面部不過五指的距離,細細打量著雞窩頭的溫許,她此刻臉上沒有化妝,一張素白的臉清麗雅靜,睫毛濃密,眼睛還沒有完全聚焦,迷迷糊糊的,小臉微紅,著實可愛,他忍住了想要伸手摸一摸的沖動。 “臥槽!!!”溫許被宇文業那張放大的臉嚇了一跳,瞬間清醒,條件反射地一把推開他,滾到了里邊床,緊緊的抱著被子,吼道:“你怎么在這里?!” 宇文業被她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狼狽的起身坐在床邊,整了整衣服,好整以暇道:“這是我的府邸,難道我不能進來?何況你還是本公子的小廝。” 溫許翻了個白眼給他:“……拜托,能不能給員工一點私人空間?!” 宇文業雙手抱著手臂,揶揄道:“嘖嘖……看你笑那樣,口水流了一枕頭,怎么,做春夢了?” 溫許剎那間滿臉通紅,一把抓起枕頭朝他扔去,怒吼道:“給老子滾出去!” 宇文業接住枕頭,笑道:“看來真是做了春夢?夢見誰了?說來聽聽。” 溫許臉更加紅了,惱羞成怒道:“滾滾滾!” 脾氣這么大,快點起床,本公子要去遲到了,真不知道是我是你的小廝,還是你是我的小廝,居然還要主人家來叫你起床……” “什么遲到?” 宇文業不耐煩道:“當然是上學啊!你以為本公子來京都是干嘛的,快點,別磨蹭了。” 溫許無奈道:“你倒是出去啊,我要換衣服了。” “好好好。”宇文業出去了。 溫許頓時松了一口氣,回想起剛剛那個夢,臉現在都還是熱的,她雙手捂住臉,試圖降溫,羞恥的想著自己居然主動吻了衛嶺,還跟他告白了,暈死! 她隱約感覺到自己是喜歡衛嶺的,但她不知道自己居然這么喜歡他,一連串告白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內心居然是這么想的,要是當著衛嶺的面,她肯定說不出口,太難為情了,這不像她,夢里的那個她比現實的她敢于承認。 系統忽然來了提示:【恭喜玩家順利完成任務,解除了衛嶺的心魔,獎勵5000積分,請繼續加油!】溫許:“……” 第五十七章 長安書院 溫許跟宇文業來到了京都最有聲望的學院——長安書院。 長安書院不僅在京都有聲望, 整個大悅的青年才俊都聚集在此求學, 號稱天下第一書院。能進長安書院的學子非富即貴, 像宇文業這種有錢人當然是走后門進來的。 溫許作為宇文業的小廝只能在外面的走廊上等著,甚是無聊,外面等了一群丫鬟小廝, 全都是富貴人家來陪讀的,當真的奢侈, 來上個學, 還帶著丫鬟小廝來, 溫許心情不好,她想著衛嶺的事, 也沒心情與他們聊天,參與不進去。 溫許以前還在讀大學的時候也不是學習的料,討厭學習,以為畢業后就能解脫了, 哪想到畢業后才開始噩夢,還沒遭到社會的毒打就穿書了,現在又開始懷念在學校的日子,整日混吃等死過得好不逍遙。古代的學堂她還是第一次進, 也不知道他們學的是什么, 大概是四書五經什么的吧,溫許在窗外偷看夫子在教什么。 教室里坐了二十幾個學生, 正聚精會神的聽夫子講課。 溫許聽了一會,發現夫子在講《逍遙游》, 這篇文章讀過書的都知道,即使溫許高中畢業幾年了還有一些印象,這是她從來沒有聽過古人上課,雖然夫子滿口都是之乎者也的句式,她也能聽懂百分之八十,本來以為古代上課一定會很無聊的,這會覺得還蠻有趣的,也就站著聽了一會。 忽然夫子一頓,看向教室后面,說道:“那邊那個哪位公子小姐的仆人?” 所有人朝窗外看,看到溫許一個頭冒出來,一張青澀的少年臉在教室的后面窗戶那里,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 溫許忽然就被點了名,她瞬間滿目通紅,偷聽居然被發現了,她尷尬在原地,她上學時最怕的就是突然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無論那個題她會不會做都覺得特別尷尬。現在想逃跑又覺得不妥,好像也沒什么可跑的,難道在古代不能偷學嗎? 宇文業看了一眼溫許,不知道她在搞什么,無奈的站起來,對著夫子鞠了一躬,說道:“回夫子,是學生的仆人?” “哦,老夫見他站在外面聽了快半個時辰了。”夫子沒有發怒,反而笑著說:“請他進來吧。” 所有人‘啊’了一聲,不明所以,溫許也是一臉懵,叫她進去作甚? 宇文業朝她偏了偏頭,招了招手,示意她進來。 溫許一臉懵的進去,朝夫子拱了拱手,宇文業讓出了一些座位,示意她坐在他旁邊,溫許絲毫沒有一點做仆人的自覺,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旁人都覺得很驚訝,宇文業一向不喜歡與人親近,更何況那少年還是他的仆人,居然讓他坐在旁邊?一點尊卑都沒有,有辱面子。 夫子在臺上問:“就請剛剛進來的這位,說一說,莊子這篇《逍遙游》的寓意。” 溫許:“???” 看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好奇的,大量的,質疑的,各種眼神都有,更多的是嘲諷,他區區一個下人能識字已經很不可思議了,若是會解題,不可能的! 這篇文章好多年前學的了,她目前只記得一句“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后面全忘光了,大概知道講的是什么。 溫許愣了一下,索性豁出去了,她站起身來,按照自己的理解,根據以前高中解題思路,什么全篇的構思,各動物比喻什么,轉而論述其中蘊含的深意,作者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一通白話說了大概半刻鐘時間才說完,把她多年的學識都用上了,最后溫許說了一句,“我的理解大概就這樣,不知當時莊子他老人家是不是這樣想的。” 她話音一落,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連夫子也對她的超前理解方式愣住了,沒見過這么解題的,要說她一竅不通吧,說的又有些道理,要說她理解的正確吧,遣詞造句實在是不敢恭維,這種答題方式也就他還能理解一二,若是換了別的夫子,怕是早都把他趕出去了。 “這位小兄弟理解的實在是超前,有些道理,但不全對,有些地方還欠缺深度。” 溫許謙虛道:“是,夫子說的很對,是區區見識淺薄,難等大雅之堂,見笑了。” “老夫看你還有幾分學識,你若想聽課,可以跟著他們一起學。” 所有人都震驚了,夫子從來不會隨便夸人的,更何況還給了他一個入學的機會,居然讓他一個下人跟他們一起學習?這不是拉低他們的身份嗎?!夫子的邀請意味著這個下人能進入大悅最好的書院學習,如果能在長安書院學習,畢業后只要不是太差都有一個好去處,就算你是下人,也能翻身,這是一個天大的恩賜。 所有人都覺得溫許會激動地到淚流滿面。 “……額。”溫許尷尬了,其實她對學習真沒什么興趣,剛才偷聽也只是好奇而已,并不大算在京都待多久,還是要回江州去的,“多謝夫子抬愛,區區只是一個奴仆,對讀書也只是一知半解,這個還是隨緣吧。” 眾人不解的看著他,這么好的機會他居然拒絕了?簡直不識好歹! 宇文業皺了皺眉,不明白這么好的機會她為什么會拒絕,難道是因為她現在是一個逃犯并不想入學被查出來?長安書院對每一個學子都會查他們的戶口,身份來歷,記錄在案,很嚴格。 下課后,眾學子圍著宇文業他們,問溫許師承何處,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見解。 溫許樂呵隨意編了幾句。 幾個學生上來捧宇文業的臭腳,把他一陣夸,仿佛他們宇文家個個都是大學問家,把宇文業樂的,終于揚眉吐氣了一次。 溫許無奈的看著他們,真會吹牛,還以為宇文家是書香門第世家了,連仆人都是個個學富五車。 宇文業看向溫許的眼神不由地復雜起來。 再過兩日,便到學子們一月一次的月考了,宇文業很急,他以前在江州時,從未認真聽過課,來京都后,一直都跟不上,學習落后別人一大截,現在都快十八歲了,還在初級班,別人十七八歲早已經進了高級班,或是考取了功名。他比同齡人大,學識淺薄,若不是家里有錢,他早就被淘汰了。 “我看夫子對你評價還挺高的,難得看他對一個人贊賞,可見你學識還不錯,要不,你幫我考試吧!” 溫許看著宇文業像看智障一般:“……你在逗我?我跟你長得又不像,我可做不來,到時候被抓到了丟的可不是我的臉,是你們宇文家的臉。” 宇文業不知為何,聽到這句,笑了起來,說道:“你不是會易容嗎,你扮成我的樣子不就行了。” 溫許滿臉黑線:“大哥!我那不是易容術,我也不會易容,就瞎畫的,更何況我比你矮了半個頭,咱們的字跡又不一樣,你別想了,不可能的!不存在!自己考!” 宇文業:“……” 長安書院是有名的嚴格,每到正式考試,朝廷都會派文官前來監考,想要作弊是不可能的,抓到作弊,無論你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皇子,也照樣開除,所以,大家為了家族臉面,寧愿考試墊底也不作弊,開除學籍可是很嚴重的事情,不僅會記錄在案,還會公布出來,想要入仕幾乎無緣了。 又過了兩日,月考時間到了,宇文業找不到人代考,只能自己去了。 溫許作為宇文業的陪讀,考試時只能在外間等著,她可不想乖乖的等著,這兩天在書院,對書院有了一些了解,聽說書院有個藏書閣,里面珍藏著各種奇書,溫許想著去看看有沒有關于衛嶺所中的毒的記載,她只身來到藏書閣,正要進去被門衛攔下了,進去居然要登記身份,而她,只是一個仆人,是沒有資格進去的,這就尷尬了,正當溫許不知所措時,忽然看見里面飄過一個白影,背影看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