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那群孩子下手沒輕重,狗傷得明顯,想要騙過陸為真不容易,鄭楚也沒別的辦法。 “嬸娘,李齊爸媽給了我捆青菜,我放廚房了?!编嵆鸭啿技魯啵掌鸺舻?,起身把東西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然后說:“我送這狗出去?!?/br> “你送它干什么?”李嬸娘著急說,“讓它出門,它自己找得到怎么回去。” 狗朝李嬸娘汪汪叫了兩聲,李嬸娘被嚇得不輕,躲著它。狗神情暗淡,又突然就不叫了,繼續(xù)趴在地上,咬玩地上剩下的紗布。 鄭楚說:“萬一又被那幫孩子遇見怎么辦?他們太調(diào)皮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頓了頓,又問,“嬸娘,陸為真識字嗎?” 李嬸娘心跳得快,她真不想見這狗,進了廚房說:“這我哪知道?你要寫東西給他?” 鄭楚搖頭:“沒什么。嬸娘我先出去了……放心我不去他家,我送一半,天黑就趕不及回來了?!?/br> 這事情肯定瞞不過去,她本來準備寫封道歉信,但想想應該沒用,陸為真不一定認字。 鄭楚光滑的手腕白凈,沒帶手鏈。手里拿著幾袋藥包,叫了聲走吧,帶著狗出去。 李嬸娘只好說:“那你快點回來,以后可別帶這狗進家門了?!?/br> 鄭楚在門外應李嬸娘一聲,出了門。 她喜歡乖巧的,無論是孩子還是動物或者是別的,都合她心意。 鄭楚在陸家被抓了個正著,但陸為真沒怎么生氣,她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他或許根本沒當回事,正主都沒多想,她也不想費心思。 陸為真的狗比他本身招人喜歡,至少鄭楚是很喜歡。大院以前養(yǎng)的狗,也是條黑色的。 狗吐著舌頭,跛著腿追蜻蜓玩。又回來繞著鄭楚轉(zhuǎn),不見半分外表的兇狠。 鄭楚沿著路邊走,旁邊種有野草。無緣無故招惹陸為真不是好事,她幫了這只狗,卻也不想陸為真知道是她幫的,畢竟禍還是她學生闖的,萬一以后鬧出事就不好看了。 她只要把狗送出村子,再讓它把藥帶回家就行了,鄭楚不想再去陸為真家。 而狗嗅著地上的氣味,突然抬頭汪汪叫了兩聲。 作者有話要說: 請叫男主小名:戀戀 戀愛腦 自戀腦 第9章 太陽慢慢落下山,天色已經(jīng)開始有些變暗。新生的野草冒出尖芽,嫩黃的花輕輕搖動。 鄭楚察覺到什么,她抬頭望向左側(cè)的山坡,看見熟悉的人影后,心猛地一跳,突然后退了一步。 陸為真的衣袖挽起幾分,露出的古銅色小臂結(jié)實有力,鄭楚那天看到的褲子很大,今天穿在他身上卻剛剛合適,高大的身影比往常還要有壓迫感。 現(xiàn)場的氛圍很尷尬,狗高興地搖著尾巴沖陸為真叫了兩聲,又興沖沖跑到他旁邊。 鄭楚的手下意識藏在后面,隨后又想到自己沒必要藏,只能硬著頭皮說:“陸大哥,今天回來的時候遇見狗身上有血跡,我就帶著它回家上了藥?!?/br> 陸為真看了她一眼。 他蹲下來看了眼狗,狗身上的紗布很明顯,還有股淡淡的藥味。 陸為真微微皺眉,鄭楚看著他慢慢走近,有些緊張,不由往四周多望了幾眼,松了口氣——幸好不遠處還有人。 鄭楚不想惹上陸為真這個麻煩,她看著陸為真解釋道:“陸大哥,這事不好說,但以后還是盡量少讓這狗進村子里?!?/br> 她不能明說,卻也不會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陸為真走到她面前,強壯的身軀擋住光線,靜靜看著她。 鄭楚再一次感受到男人的強勢。 他長得很俊氣,挺鼻薄唇,眼眸深邃,只不過臉卻時常緊繃著,混身散發(fā)著一種令人瘆得慌的陰冷。 空氣仿佛凝固起來,氣氛壓抑,鄭楚全身的細胞都警覺起來。 “我是湊巧遇見,”她搖頭開口,“并沒有看見是誰。” 陸為真緊鎖住眉頭,不知道是不是信了。 他的氣息很強烈,尤其是靠近時,仿佛全身的肌|膚都能沾染上他的味道。 狗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在他們中間汪汪亂叫。 陸為真的身體挺拔,肌rou精|壯,像偉岸的小山,又高又大,鄭楚與他對視,必須要仰著脖子抬頭。 鄭楚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把藥包遞給他,說道:“這藥先磨碎,加水稀釋,外敷用,這兩天給狗涂上就行了?!?/br> 陸為真的眸色看不出變化,依舊是冷的,但里面卻有些鄭楚看不懂的微妙。 怪怪的。 鄭楚對他這個眼神感到一頭霧水,她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摸著微燙的臉,心想自己臉上會不會有臟東西?應該沒有吧,她出來的時候嬸娘都沒說。 男人看著她的動作,默默無語,只是皺緊的眉頭慢慢松開,伸手接過東西。 他的手很大,能把鄭楚的手都覆住。 溫熱的指尖相觸,像輕柔的羽毛劃過,陸為真的手指下意識輕蜷了起來。 鄭楚倒沒什么感覺,這種小事再正常不過。 陸為真的神色更加怪異。 他方才心里有些壓住的怒氣,現(xiàn)在竟莫名消了許多。 這鄭楚,也太大膽了。 她歉意說:“很抱歉,是我管教不嚴,天快黑了,那我就先走了?!?/br> 陸為真難得點了次頭,他是個啞巴,但不是傻子,這事跟她沒關系。 鄭楚的腳步有些快,身體繃得緊緊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半路回頭望了一眼,看見陸為真仍然站在原地,大狗在他旁邊。 兩人視線相對時,鄭楚驚得差點扭了腳。她只好對陸為真微微一笑,不像偷看被人抓到。 雖然鄭楚怕陸為真,而且他在鄉(xiāng)里的風評也不怎么好,可鄭楚覺得他這人除了有點奇怪外,人還算可以,至少不壞。 尤其他還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臉和身材都很不錯。 這條路是鄉(xiāng)里小道,右邊是平地,種著玉米苗,左邊是稍高一點的小斜坡,過了斜坡后是濕潤的田地,有人正在不遠處放水。 陸為真站在路旁,表情奇怪。 鄭楚上次在他家那樣臉紅慌張,今天不僅幫他的狗涂了藥,還親自把它送到了這里。 看樣子,對他還是沒死心。 陸為真沒想到她這么執(zhí)著。 這位大小姐,或許是真回不到以前的家了。 陸為真一手插進褲兜,長腿直立,另一手提藥,看著鄭楚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 他皺了皺眉,低下頭來。 下午沒帶狗出去,把它關在家里,本來是鎖在屋子下面,結(jié)果回去沒見到狗。 鎖鏈不怎么牢固,被它的尖牙磨了幾年后,沒撐住,斷了。 陸為真開始沒多想,因為這狗長得大,又跟著他,出去也沒人會特意惹它。 鄭楚這次算是幫了他,就算他欠她一個人情。大不了下次她再過來,自己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給她個面子,讓她進門喝口水。 藥包里捆著藥材,綁著小巧的結(jié)。陸為真手輕輕一丟,看也不看,就把這東西丟在狗面前,轉(zhuǎn)身回家,狗熟練地咬住這包傷藥。 太陽已經(jīng)快要下山,陸為真的影子慢慢消失,眼睛中的陰鷙加深幾分。他最近沒惹過事,但動手的又不是他,打狗看主人。 鄭楚和陸為真近距離見過好幾次,雖然幾乎每次都會有點意外發(fā)生,可她從沒見他生過一次氣。 但事實上,在陸為真還是十幾歲的時候,他很暴躁,幾乎一點就怒,少年長得人高馬大,打起人像拼命一樣?,F(xiàn)在只不過是長大了,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李思和李齊那時候年紀還小,不記事,不知道?,F(xiàn)在膽子大了,以為誰都不說,陸為真就不會知道。 事情沒那么簡單,畢竟狗鼻子長在那兒,不是用來看的。 …… 鄭楚回到家,發(fā)現(xiàn)顧元澤來了。 她臉上的熱意早已經(jīng)退下去,只不過耳畔還帶著一些微紅。 顧元澤是一個人來的,他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李嬸娘正笑瞇瞇地和他說話。他點了點頭,之后又回了句什么,搖搖頭,李嬸娘看起來有些惋惜。 鄭楚扶額。 李嬸娘大概又是在撮合他們兩個。 她是好心,沒有惡意。李嬸娘年輕時嫁過人,曾經(jīng)有過一兒一女,都沒活過十歲。女孩生了癌,男孩先天性心臟病,孩子他爸也英年早逝,留她孤苦一人。 她沒再嫁人,平時一個人干活,閑了和別人嘮嘮嗑,實在找不到人聊就發(fā)呆。 外邊來的鄭楚和顧元澤,總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和兒子。 “嬸娘,元澤,我回來了?!编嵆_口,“你們在說什么?” 顧元澤和李嬸娘同時抬頭望向她。 李嬸娘朝她擠眉弄眼,之后說:“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飯菜都快涼了,我去幫熱熱,你們聊。” 顧元澤道了聲謝,李嬸娘起身去了廚房,她走后,他臉上神色變得有些嚴肅。 鄭楚和他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外仔細看了幾眼,然后把門關上。 “發(fā)生什么事了?”鄭楚走進院子里,壓低聲音,“進屋說?!?/br> 顧元澤這幾天來去匆忙,大院那邊來了書信,也不知道是誰送過來的,鄭楚沒聽說有外人進來的消息。 為了不引起懷疑,鄭楚幫他代了好幾次課,名義上是還上次扭傷時他代的課。謝家她沒管,謝琳上次放了狠話,鄭楚也沒興趣去找罵。 “來給你說個好消息?!鳖櫾獫勺陂L凳上,“鄭叔昨天出院了?!?/br> 鄭楚眼睛一亮,“爸爸還好嗎?回家了?” 顧元澤說:“回了,鄭叔已經(jīng)能站起來?!?/br> 鄭楚爸爸出過嚴重車禍,一車四個人死了三個,他重傷成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將近兩年,去年十二月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