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獵戶被告知是因為他家喝的水不好所以他兒子才得病之后整個人都是懵的。

    試著天天到村里挑水回家喝，再結合大夫開的調養方子吃了大半個月，兒子夜里喊骨頭疼的次數也少了，黃獵戶這才真的信服了。

    帶上一大堆重禮帶上兒子上縣城感謝老大夫和郡主去。

    黃獵戶如今也知道醫館坐堂的那個新來的老大夫還是郡主府的大夫，郡主特地讓老大夫給他兒子治病，黃獵戶自然是萬分感激的。

    結果老大夫只收了正常的診金，還讓黃獵戶把山貨拿到集市上去賣了換錢給孩子養身體。

    家里孩子常年生病，再厚的家底都掏空了。

    “所以說生病一定要看大夫。”

    白小桃還特地強調，可別再把她當活菩薩拜了，想想都羞愧的。她所有的知識都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獲得的，不能全都當是她的功勞。

    不好意思地說，她當初也只是想種點青菜自己吃，然后……然后要把空間里的農作物種遍整個大周了。

    隨行御醫對郡主說的地方病感興趣，他知道地方病，有些疾病只在當地發生，離了當地就不藥而愈，這種現象在醫書里早有記載。

    不過這種地方病御醫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種一般是飲水不當造成的。”

    地方性氟中毒一般分三種情況，一種是飲水，一種是燃煤污染，一種是吃茶，后者又與前面兩種情況有關，飲用老葉子做的茶比喝嫩茶葉容易慢性氟中毒。

    燃煤污染的話基本是近現代比較多，古代基本沒有，所以還是飲水問題比較廣泛。

    白小桃列了一大堆有關飲水問題之后，著重強調開采礦石造成的污染也會氟中毒。

    比如富含氟化鈣的螢石就是磷礦的共生礦，若是開采磷礦不當造成污染，那附近的居民就飽受其苦了。

    白小桃想促進大周經濟發展，可沒想著要犧牲后世人的健康，所以開采礦產必須要嚴之又嚴。大周都搶占優勢了，就不用犧牲環境來追趕西方經濟發展速度了，他們有幾百年的時間慢慢來。

    “郡主。”花紅這時候突然想起黃獵戶的老母親黃羅氏曾經提過一嘴的抱怨。

    黃獵戶的爹也是獵戶，和妻子在半山坡上住了大半輩子，生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女兒都嫁出去了，兒子也成了親生了兒子。

    老獵戶在幾年前就去世了，生的孫子也體弱多病。黃羅氏得知是山溪水作怪之后就埋怨老伴兒沒死之前她養的三個兒女都好好的，老伴兒死了之后連溪水都欺負她這個老寡婦了。

    “唔……有貓膩。”白小桃皺眉，這山溪的源頭有問題！

    第105章 簡直克星

    開礦有污染, 冶煉污染更大。

    古代采礦多以金屬礦為主, 一般開礦就算開出了螢石冰晶石這些同生礦，因為螢石冰晶石自然狀態下比較穩定, 暴露在地表被雨水沖刷也不會造成多大污染。

    所以山溪水即便沖刷過礦山，水里的氟含量根本不至于會讓黃獵戶兒子氟中毒得牙齒都滿是黃褐斑。

    更何況山溪水那是常年流動的，不是活水黃獵戶一家也不敢喝。

    能達到這種中毒程度的含氟量, 山溪的上游有必然有人在冶煉礦石并且將污水排入到山溪里，而且礦區距離石牛村不會太遠, 若不然受污染的山溪會被不斷匯入的小溪流沖淡。

    也許人家也不是故意往山溪里排污，只不過冶煉金屬礦要用水，用完之后的污水自然順勢往下流匯入到小山溪里了。

    “石牛村背后的大山里有登記在冊的礦脈嗎？”

    “回郡主, 并無。”包打聽的錦衣衛自然對臨安縣的情況很是了解。

    “沒有的話，那是誰在山里頭煉礦啊？”白小桃一句話就讓錦衣衛們立即懂了。

    向上緊急報告的同時立即派人去查看山溪源頭。

    “多加小心。”白小桃也沒想到只是給黃獵戶兒子治個病都會牽出一條大魚，唯有囑咐錦衣衛們小心再小心。

    能在深山里頭開礦冶礦的絕非等閑之輩, 不讓人知道那就更可疑了, 搞不好都是些窮兇極惡之徒。他們強龍也不一定能斗得過地頭蛇，白小桃不想錦衣衛有任何一個人折損在這里。

    “是！郡主！”錦衣衛忙去了。

    作為重點保護對象, 白小桃自然是不能跟去看熱鬧的，拖后腿之余還要分散錦衣衛兵力保護她。

    所以她乖乖呆在郡主府里, 一面給十分好學的隨行御醫講大周各地可能有的地方病, 一面書寫開礦冶礦污染以及如何用古法防治。不古法都不行, 現代的條件現在根本達不到。

    白小桃在書寫開采礦產注意事項時，錦衣衛他們已經悄無聲息地沿著小山溪往源頭摸去。

    “這是什么？”

    白茂文從衙門回來就看到白小桃趴在書桌上用她特有的狗爬毛筆字寫東西。

    “開礦污染。”白小桃已經寫了五頁了，就將攤開在書桌茶幾上的紙給白茂文哥哥看。

    “有這么多污染？”白茂文看著都心驚了。

    “嗯。”白小桃還在寫。因為剛好想起慢性氟中毒, 那就干脆把與之有關的全寫下來。

    “螢石污染如此之厲害。”

    螢石也就是夜光石，夜明珠的原料。白茂文現在已經習慣白小桃的詞匯了，看她寫的東西一看就能看明白。而白小桃也放心寫，因為她知道有哥哥幫她翻譯成皇帝能看懂的官話。

    “也不知道是誰在大山里偷采礦。”白小桃皺起兩條小眉毛，擔心錦衣衛們他們的安危。

    “放寬心，錦衣衛他們前去是確認情況。”白茂文已經得知情況，只要錦衣衛確定了私采礦的位置和對方武力情況便會率兵解決。

    這么多護衛甚至還有神兵營的混在其中從京城一路跟到蜀中來可不是擺著好看的，而白茂文也沒說要和對方堂堂正正比試。

    有一百惡徒，他就用一千神兵營士兵鎮壓之。要不怎么說白軍師切開黑呢。

    “嗯。”

    白小桃唯有等待，為了分散注意力，她便更認真書寫背默好不容易想起來的知識。

    很快，錦衣衛們果然帶著猛料回來了。

    山里面真的有礦！而且是銀礦！

    錦衣衛們悄無聲息核實好情況之后并且沒有驚動還在瘋狂開采銀礦的成王余孽立即返回。

    這是另外一窩綠林強盜，和之前那伙兒伏擊他們的不是同一伙。

    平日里假裝打劫運送海鹽的商隊，實際上商隊也是他們的人。“打劫”到的海鹽和水銀都運到了山里用來提純銀子。還有借打劫掩飾往山里的礦工送食物，嚴格控制著不走漏一絲風聲。

    能用煅燒法冶煉的銀礦都是含銀量很高的銀礦脈，為了掩人耳目將銀子從山里偷運出去，真是開采冶煉一條龍，煉好的純銀體積小，偷運出去直接就能用。

    然而私開銀礦是全家殺頭的重罪，證據確鑿直接率兵進山將所有山林強盜一鍋端。

    等白小桃聽到后續情況回饋那已經是幾天后了。

    也不知道這些綠林強盜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他們開采這個銀礦已經有五年時間了，在這個骨節眼上被人一鍋端。

    成王沒有被廢之前就已經發現這條銀礦脈了。即便封地是成王的，金礦銀礦銅礦可不是，成王沒有將之上報給朝廷而是私下派人去偷偷開采。

    要知道古代開采銀礦并不容易，五年時間里，銀礦里的人從成王私兵開采成了成王余孽，因為巨大變故辛辛苦苦開采出來礦石更是沒辦法運出去，只好就地提純成銀錠再偷運出去給成王兒子東山再起。

    結果卻被一個生病的黃口小兒壞了好事，被大部隊連人帶還沒運出去的銀錠人贓并獲一鍋端。

    所以說污染環境要不得，這不報應就來了嘛。

    “好險好險。”白小桃聽完他們匯報之后慶幸不已。

    一旦成王余孽得到大量純銀也就有了起兵造.反的資本，那后果真是不堪設想了。

    只不過

    “哥哥，那些銀子？？”白小桃后知后覺他們還截獲了一大批銀錠子。

    這樣他們臨木縣豈不是有錢了？

    他們來到臨木縣衙門報到之后就查過臨木縣的稅收情況了，少得居然還倒欠錢……也不知道成王是怎么做到的。

    幸好欠得不多，若不然白小桃會跟成王拼命，在牢里養老也得給她把錢吐出來。

    白茂文看到白小桃亮晶晶的眼睛不禁莞爾。

    “要上報朝廷的。”

    “哦……我是說那條銀礦脈要怎么辦？是朝廷派人繼續開采嗎？會不會有人搶開采權？”白小桃一副怎么可以如此想她的嗤怪語氣。

    她是擔心有人利用職務之便將銀礦脈撈到手里，這樣的話煉出多少銀子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

    然而白茂文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小妹自己知道，白小桃喜歡金子銀子那是本性。

    “不用擔心，明面上的東西沒人敢伸手。”有多少爪子都給他剁了。

    第106章 找茬的

    白茂文才這般想著, 結果就有人來找茬了。

    臨木縣的隔壁縣峽山縣知縣跑過來說那處銀礦脈在峽山縣范圍內, 開采銀礦脈的管理權應該在峽山縣才對。

    而峽山縣背后還有管轄峽山縣的知府撐腰，地頭蛇來明搶了。

    “你是郡主的親哥哥, 理應更為郡主著想才是。”峽山知縣還假惺惺地說著體己話，實際上話里話外都在威脅這白茂文。

    白小桃是郡主又如何，郡主和郡王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郡主有的只是榮譽封號而已。

    以前大張旗鼓千里迢迢來蜀中就能仗著郡主的名義將蜀中變成他白茂文的私地就大錯特錯了。

    他們可是世代在蜀中經營的士族鄉紳，白知縣若是惹了民怨, 那被聯合驅逐出蜀中都還是輕了。若是不識相，便讓他們兩兄妹尸骨徹底留在蜀中。

    峽山知縣慢悠悠地劃著手中的茶碗蓋抿一口茶，從碗蓋封中睨人的眼睛里透著如蛇般的絲絲涼意。

    朝廷任命官員, 上任期間一不得回原籍貫地，二不得娶任職期間當地女子，就是防著官員結黨營私搜刮民脂民膏。

    然而在蜀中完全不奏效, 峽山知縣他本身就是蜀中這兒的舉人, 考取功名之后就被運作到了峽山當一個小小縣令。

    別看他只是一個小小縣令，能撈到的油水比京官還多, 在峽山他就是峽山的王。他們有一千零一種辦法讓白茂文兄妹合理消失，之前那些從外面派進來又不肯配合的清高官員就是如此一個個自然死去的。

    “開礦之事, 自有鹽鐵司著手。”白茂文四兩撥千斤。

    作為臨木縣的知縣, 他管理好臨木縣的行政事務就好。現在臨安縣一窮二白的, 百姓沒有收成哪來的稅收。

    銀子？呵呵。

    開采銀礦脈摟銀子，也不怕這銀子燒手。

    “如此甚好。”峽山知縣冷下了臉，和白茂文不歡而散。

    白小桃聽到有人欺負上門, 當下就要擼起袖子找對方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