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第二,她明顯對火車站不熟悉,在大廳中看了好一會才有下一步舉動,且舉動遲疑。 第三,她很熱,卻還把自己從頭裹到腳,并且不停地左顧右盼,這一點很奇怪。 江棘不由輕嗤了聲。 果然如他所想,他的盈盈在這些事情上根本不懂得怎么處理,反倒把心虛和緊張表現得生怕別人看不出似的。 江棘道:“是她,接下來查她上的哪輛車。” “是!” 看到了她的身影,江棘的心也總算定了定。 那個幫她的人手再長也不可能去動高鐵動車里的監控,那么找到她只是時間問題,但他也不容許時間太長,因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質問她,以及懲罰她! 他明明警告過她那么多次,怎么就是不聽話呢? 難道非要挨打才肯長記性嗎? 江棘瞇起眼,暗色的眸子里仿佛有烏云翻滾。 手指也不再那么用力,而是輕輕地在扶手上敲著,一下,一下,又一下。 “嗡——” 就在這氣氛緊張的時刻,口袋里的手機忽然傳來響動,江棘挑眉,拿起一看卻是個陌生號碼。 他下意識地想是不是傅盈被人綁架了,這個是綁匪打來的電話,可按下接聽后卻聽見了無比熟悉的嚎哭—— “江棘我錯了,你快點來救救我吧,我要死掉了,你快點來嗚……你快來……” 對面的人泣不成聲,每個字都飽含哭腔,卻重重砸在了江棘心上。 他一把攥緊手機,所有的怒氣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緊皺的眉頭松開,他聽見自己溫柔又帶著焦急的聲音—— “怎么了?” “我生病了嗚……臉上全是紅斑,怎么辦呀,我是不是得什么傳染病了?” 江棘擰起眉:“你在哪?” 對面抽抽搭搭地哭著:“一個醫院,我也不知道叫什么醫院,你等會啊,我找人問問。” martin已經舉起了電腦,上面鎖定了傅盈的位置。 江棘瞥了眼,對電話那頭的人道:“在那等我。” “好……” 對面人的聲音乖得一塌糊涂。 江棘深吸了口氣:“我馬上到。” — 傅盈從來沒有如此地期盼過江棘的到來。 她坐在擁擠地輸液大廳里掛著水,眼巴巴地望著門口的位置,希望江棘快點出現。 她已經由醫生看過,皮膚上的紅斑是由過敏引起的。 主要是她一路疾跑,劇烈運動導致腫塊全部發了出來,現在平靜下來,又抹了藥吊了水,腫塊頓時消下去不少,只是還余下點紅。 即使現在沒什么事了,傅盈也不想再逃了。 她已經明白過來,自己根本過不了獨立生活,還有就是——她需要江棘。 只通了個電話,身處異鄉的陌生和彷徨便消失無蹤。 她不再提心吊膽,也不再擔驚受怕,一顆心落回實處,心情甚至漸漸上揚了起來。 一大早的雞飛狗跳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可那時的自己卻是怕的魂都跟沒了似的。 如果那時候有江棘陪她,她還會怕嗎? 一定不會。 她摁亮手機,看了眼時間,距離和江棘通話才過去了一個小時。 她那天坐了五個多小時的動車,他過來怎么也得兩三個小時吧?啊,她干嘛跑那么遠啊…… 嘟噥著收起了手機,傅盈打了個哈欠后繼續靠著凳子,望著門口。 江棘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一抬眼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的小公主可憐兮兮地吊著水,臉上白一塊紅一塊的,頭發也有點兒亂,一雙眼睛倒是亮晶晶的,看見自己后睜得更大,接著兩包眼淚就這么流了出來,看起來又狼狽又招人疼。 一路上鼓鼓漲漲的情緒就這么xiele個徹底。 江棘咬了咬牙,最終嘆了口氣,走過去小心避開她吊水的手,把人抱進了懷里。 他抿著唇不說話,眸色烏沉沉的。 傅盈卻一點不怕,流著眼淚用力把臉往他胸口埋。 “江棘你來得好慢啊。” 他恨恨地在她臀上捏了一把,壓低聲道:“自己跑那么遠,還怪我來得慢?” 說完后嚴肅的神情再也繃不住,他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眉頭緊皺地看著她臉上淺粉色的痕跡,“怎么回事?” “醫生說我過敏了。”傅盈眨著淚眼看他,鼻頭紅紅的,“我昨晚住的賓館條件太差了,我就自己去買了床上用品,沒有洗就直接睡上面了,今天一早就……就過敏了。” “嬌氣。”他目光往下,“脖子上也有?” 傅盈含著淚訴苦:“身上都是。” 她哪知道會這么嚴重,早上洗漱時候都沒有的,跑個步就全發出來了,一片片的紅色腫塊,看著嚇人極了,現在就算消下去了也還紅紅的,摸上去還有點熱。 江棘沒有說話。 他緊皺著眉,伸手把她耳邊汗濕后發僵的鬢發梳通,再給她捋到耳后。 見他沒有發怒,傅盈垂下眼眸,更加地窩進他懷里,聲音也軟的要命:“我昨晚都沒睡好,那個賓館里有壞人,大半夜地還往我房間里塞小卡片,都快嚇死我了。” 他一聽就知道是什么情況。 “現在知道怕了?” 傅盈眼眶里含著兩包淚,用力點頭。 他的手在她后腦勺輕撫,聲音漸沉:“我有沒有說過……” 聽他語氣像是要生氣,她飛快地把臉往他心口一埋,悶聲悶氣道:“江棘我錯了……” 未說出口的話被咽了回去,他拿這樣的她沒有一點辦法:“掛完這瓶水,我帶你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傅盈:我才二十歲,為什么就要遭受社會的毒打qaq 傅盈:我好慘qaq 謝謝大家看到這里鴨! 謝謝大家的支持=3=挨個么么噠! 第三十九章 “江棘, 我難受。” 傅盈在床上側躺著, 她癟著嘴紅著眼, 嫩汪汪的手指還伸出被子勾啊勾的,非要伸進他的手掌里讓他握著。 大手一把包住她的手,江棘垂眸斂目:“難受就睡覺。” “可是我不想睡。” 話剛說話傅盈就打了個哈欠,江棘看了她一眼, 沒說話。 他還在消化情緒。 在看到她之前, 憤怒是真的, 想懲罰她的念頭也是真的。 他甚至想著找到后要不要干脆打斷她的腿,讓她徹底失去逃跑的能力,只能依著他賴著他,離了他就不能活。 然而見到她之后,狂喜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她被他養的那么好, 才出去了一天就灰頭土臉的, 又是低燒又是過敏, 臉上身上都是一片片的紅,徹底成了個病貓。 一腔怒火被滅了個徹底, 只剩下點灰燼梗在胸口, 弄得他不上不下,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傅盈動了動,看著他問:“你怎么什么都不問我的?” 回來的一路他都很沉默,但又不像在醞釀暴風雨,就是只是單純地沉默。沉默地抱著她, 沉默地給她洗澡換衣服,現在又沉默地坐在床邊陪她。 江棘抬眼:“我怕問了會克制不住自己。” “克制不住的話會怎么樣?” 江棘慢條斯理地往她的小腿部位掃了眼。 傅盈下意識地縮了縮腿,語氣弱弱道:“我以后都不會跑了。” “你還想有以后?” 傅盈皺起臉:“哎呀我都難受死了,還跑什么呀,你看嘛。” 說著她把一條胳膊從被子里伸了出來,曲起手,給江棘看她的胳膊肘——手肘的地方過敏最為嚴重,又紅又癢,她忍不了,偷偷在床單上蹭了兩下,結果就又起了腫塊。 江棘抓住她的胳膊,湊近看了眼:“抓了?” 傅盈可憐巴巴道:“好癢的。” 出去一趟回來,倒是在他的面前膽更大,人也更嬌了。 江棘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自作自受。” 嘴上這么說著,手卻是拿過了一旁的藥膏,借著擦藥給她揉了揉腫塊,權當是止癢了。 傅盈看著他,沒有說話。 房間里漸漸安靜下來,只有淡淡的藥香彌漫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