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提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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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遲自顧呼呼吹氣,氣吹在拳頭上疼痛悄悄發生了轉移,轉移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喬紅熹的兩頰上散著星點小芥子,因為臉紅,小芥子顏色深了些,她慢舒另一個拳頭打過去,道:“有病。” 寬空的腹中在此時隱隱作響,喬紅熹拾起地上的銅錢去市曹買食料,她關上大門,隨手鎖起。 蒼遲捂著發疼胸口沒追去,眼管著喬紅熹鞋上的提跟子,久遠的記憶被開啟,前些時日他在龍王廟里拽了一個姑娘的提跟子,十幾年前在樹林里也拽過一個小姑娘的提跟子。 提跟子小小的拽起來很有趣,可他害得那個小姑娘跌了一跤,事后挨了阿娘一頓痛罵。 蒼遲感到精神欠缺,靠在撐柱上沉沉睡去。 貓喜鉆箱,龍喜盤柱,蒼遲睡著時身子不由化成龍,身子一圈一圈盤在柱子上。 花三婆和茶三婆嘴巴碎,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半個月盡人皆知喬紅熹是個磨鏡子的姑娘。 喬紅熹去了市曹,大家看見喬紅熹眼角帶著疑惑,都在肚內碎碎念,想兩個姑娘在床上怎么行事兒。 喬紅熹視若無睹,買了些耐放的果疏與干rou,一下子買太多,掮著提著也運不回家里,便托一個與自己相熟的賣婆幫忙。 那賣婆頭蓬蓬,臉上擦了紅脂粉,她籃子中的東西賣完了,正巧沒事兒做,閑得在道旁數人頭,自然樂意幫喬紅熹一把。 街邊多了一家賣水果的浮鋪,鋪主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哥兒,頭戴一頂漆紗飄飄巾,肩上背著一只箱籠,是書生之態,滿面書香之氣。 是衛賜。 別的浮鋪鋪主都在估喝價錢,只有衛賜一人安安靜靜的,盯著自己的水果發呆。 他的水果新鮮有澤,有喬紅熹最愛的西番蓮。喬紅熹嘴巴癢癢,與賣婆示意要去買些來吃。她一手摸銅錢,一手指著西番蓮問:“汝價是什么?” 衛賜指尖僵冷冒汗,眼珠子在喬紅熹眉目之間溜,道:“吾、吾叫衛賜。” 喬紅熹以為“衛賜”是鄉話,摸銅錢的手停下,問:“這、這衛賜是幾價啊?” 衛賜滿面通紅,紅色不覺延入四肢:“衛賜不需價。” “你這里的西番蓮不用錢就可以拿走嗎?” 賣婆問道。 “不、不是……是的,不需錢,白送。”衛賜高興過頭,耳朵出岔子,把“價”聽成了“叫”,以為喬紅熹問的是自己的名字,不想她問的是西番蓮的價錢。 賣婆眉飛色舞抓了兩顆皮皺的西番蓮,喬紅熹滿臉狐疑,狐疑眉目清秀的衛賜胸中欺詐,附著賣婆的耳朵道了一句,而后扯著她的袖子匆匆離開。 衛賜在后面自言自語道:“其實是喬喬不需用錢的,別人是要錢的。” 喬紅熹在其它浮鋪買了些糕點和水果。天酷熱,兩人一路絮語近來的境況,只說生活不易。 賣婆閱世六十年,兒時是個討人,遭遇了不幸心地還是極善的。她幫人幫到底,幫喬紅熹送到了家中,門一開,撐柱上盤繞的龍耷拉著耳朵一動不動,與余暉爭光的鱗片甚壯觀瞻。 喬紅熹露著驚慌的顏色,舉手無措,百般阻止賣婆進來,終究遲了一步,她的汗都急了下來。 賣婆把菜放到階下,摸上龍頭道:“小喬姑娘好手藝,這鱗這角,還上了色彩,和真龍是不爽分毫,就是不知喬姑娘為何雕刻一只閉眼的龍?還是雙褶子的龍,為何這耳朵也是耷拉著的?” 天色有些擦黑,屋內屋外沒有點燭火,賣婆上了年紀眼神不太好,將真龍錯看成了雕像,一味贊稱喬紅熹好手藝。 喬紅熹望著龍目上的眼皮褶子嘿嘿一笑,神態坦然道:“不管是縱筆作畫還是提刀雕刻,兩目是精髓,兩目有神便是活了。我手藝不精,怕毀了這雕刻,故而雕了一只酣然沉睡的龍。我看狗兒的眼都是雙褶子的,那些耳朵豎起來的狗兒,睡覺時會耷拉下來遮去噪聲,我沒見過龍,就憑空亂想,隨手一雕。” 話有理,賣婆沒多想,繼續摸了三四下龍頭才收回手,嘆道:“唉,可惜喬姑娘是女兒身,若是男兒身,這般手藝在宮中定是泥涂一躍,辟為宮中匠人,聽說宮中的匠人的月事錢有百萬呢。” 蒼遲有轉醒的現象,喬紅熹忙牽賣婆的衣裳往門外去,心中輾輾轉轉,輾轉了幾句謊話:“這只是我暇時拔悶時隨手雕的,雕得半零不落,哪能和宮中匠人比。再說了宮中森嚴,哪有在揚州自由,萬歲爺稍有不如意就要砍人頭,月事錢有百萬,可我的命只有一條。” 賣婆點頭說有理,望一眼慢慢擦黑的天,道旁的樹葉下了露水,時候不早,于是告別而去。 蒼遲沒醒,鼾聲呼呼睡得酣暢。家中降龍的事情是糊弄過去了,喬紅熹在墻腳下折了一根細長的草,放進蒼遲鼻內旋轉。 鼻rou滋瘙癢,蒼遲迷糊里打了一個如雷噴嚏,喬紅熹反應迅速,側身一閃,躲開從嘴巴里噴出的白星沫子。 蒼遲微微剔起一只眼,喉中氣力十分微弱的一問:“有何事?” “你真要宿在這兒?不回你的老巢廟嗎?” 喬紅熹丟掉手上的草問道。 老巢一詞生動道盡蒼遲行為,強扭絲瓜還占絲瓜之地,他如今和蠻橫的強盜土匪沒什么區別,成熟老練,是個老手了。 “吾累了隨處都可以為家的。”蒼遲說完閉上眼繼續酣眠,“吾的枕頭呢?” “臟,扔了。”喬紅熹不再與他兜搭,把買回來的果蔬干rou搬回胞廚。來回搬了幾回,便覺身子疲乏,無力去起灶做飯,匆匆吃了在浮鋪買的糕點墊肚,而后洗干凈身子,拿出折子記下今日花銷才上床睡下。 蒼遲聽見枕頭被扔,蠕蠕動龍身,尋個舒坦的姿勢睡了。 這一夜,外頭的霹靂聲擂鼓似響,每隔一個時辰響一回,霹靂聲落地緊接著是蒼遲朝天怪吼聲。 街坊鄰里以為有雨下,披衣起身歡呼起舞,歡呼起舞了一宿,天沒下雨,身下倒是下了一場酸溜溜的雨。 歡呼聲擾人清夢,怪吼聲讓人省睡,喬紅熹的困意去了無何有之鄉,一夜反側難眠,腦門都快被氣破,心中真想找條布膠住蒼遲的嘴巴。 次日起來,蒼遲還在原地,半睜著眼悶悶不樂,他天靈蓋上的鱗片有雷擊之痕。喬紅熹假裝沒看見,朝飯要緊,她給自己煮了一鍋粥,米下多了一些,可充當三餐。 煮朝飯的檔兒,喬紅熹抱著昨日積下來的臟衣服到井邊洗。昨日沐了兩次身子,積下來的衣服有七八件,她洗的時候發現有一件薄衫子并不屬于自己,衫子摸起來絲滑冰涼,攤開來看了看,看不出是什么布子制成的。 喬紅熹正納悶兒,嘴里嘀嘀咕咕著,身后十步遠近傳來一道聲音:“這是吾的衫子,穿在汝身上很好看,很合身。”